第五十七章 聽證（下）
看完張道長的視頻，大廳內的衆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陸胖子率先打破沉默：“張真人這番話仍然只是假設！他也沒見過真有這種能力的人。他只是從理論上說明了一下，說這個世界上可能有這種人。但是這只是理論上的推理，並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證明世上真的有人擁有改變和控制他人思想的人。”
“當”的一聲，大法官敲了一下木槌，阻止了想要反駁陸逸之的諸小葛，只見他高聲宣佈道：“好了。控辨雙方不用再就此問題進行闡述了。我相信大家都已充分的瞭解了雙方的觀點，也都對相關證言有了自己的判斷。最後如何抉擇，將由臺下的諸位自行決定。這個問題的聽證到此爲止。我們接着進行下一個問題的聽證。”說完，他示意諸小葛可以開始了。
接下來諸小葛出示了若干份單據，並傳喚了多位公會內部管理人員作證。這些作證的人中，包括公會下屬的內力合金出口公司的負責人，同美方協調商貿關係的涉外談判人員，郭松山三年前的秘書等等。這些證據和證人證實，三年前公會曾有一筆對美國重達一百噸的玄鐵出**易。
最後上來的仍是郭爲峰。他證明，他從他父親那裡得知，張菲三年前擅自同美國**支持的某研究機構秘密達成了一個協議，用郭松山的三年駐美時間，再加上一百噸玄鐵，也就是一百噸未加工提煉的內力合金，同美方交換了一枚叫做集憶器的最新的器械元件。
臺下的各位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諸小葛提的是什麼事。大家都知道三年前張菲用郭松山的三年時間同美方作了某種交換。但一百噸玄鐵的事以及交換回來什麼東西卻很少有人知道。近年來隨着年輕武人的不斷涌現，國內的內力合金的供應漸漸也開始緊張了。衆人聽到三年前張菲就把多達一百噸玄鐵給了美國人，頓時不少人心中產生了不滿情緒。內力合金可不僅僅是重要的國防物資，它還是公會創收的重要物資，其中牽扯到在座的許多人的利益。有些人會想，我們自己人都不夠用，怎麼這麼輕易的就給了美國人這麼多？有些人甚至會想，這麼一大筆交易，她怎麼能自己獨吞好處，不讓我們也喝點湯呢？
要知道，在國內一百噸玄鐵能產出近三十噸的內力合金，而在提煉技術更高的美國，他們可以產出四十噸到四十五噸的內力合金。這可以生產出多少內力武器，武裝多少美國的武人？現在我國仍同美國呈現隱形對抗勢態，這難免讓人產生張菲是在變相資敵的念頭。
“大家可能還不瞭解，張總用巨大代價換來的這個集憶器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諸小葛帶着一絲冷笑說道：“它是一種人體記憶收集裝置，把它裝在人體內，可以即時收集這個人的記憶。其實它就是一種最新型的竊聽裝置，武人被裝上它之後，你的一舉一動中，甚至所思所想都會被別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也就是說，我們的張總代理用郭副主席的三年時光，以及一百噸玄鐵，在我們的競爭對手那裡換來了一個竊聽裝置，好加強她的統治能力。大家聽明白了嗎？也就是說她用資敵賣國的代價，換回一個能夠更好地監聽部下、加強她的統治地位的工具！
“還有一點，我希望領導們和委員們注意，這種集憶器的儲存方式，目前只有張總代理有能力去解讀。這意味着兩點：一是她讀到了些什麼，只有她一人知道。第二點，她這種能力正好佐證了上一個問題中我方的觀點，她是個在思維方面有特殊能力的人。
“我們下一步是要申請董事會和科研委員會批准，對武聯大廈地下的科研中心進行徹底的檢查，我們懷疑那裡藏着張菲接收和監視部下的衆多關於集憶器設備。我們還建議對三十歲以下，過去在公會科研中心接受過全麻檢測的會員進行篩查，他們中應該有很多人已經被植入了這種竊聽裝置。同時，在這兩項提議進行表決時，我們申請跟這兩項提議有利害關係的張菲必須進行迴避。”
大廳內的衆人這次真的被震蒙了，完完全全的目瞪口呆。
諸小葛這次對張菲的指控比涉嫌弒師更厲害，竟然是賣國資敵，以及用違法手段監視部下。而且這一次的證據更加確實充分，人證物證俱全。更戳衆人心窩子的是，這種監視手段顯然已經侵入了他們最隱密的內心深處。
尹照京是這些中臉色最差的，他是三十歲以下的武人中地位最高的，不用想也知道，如果諸小葛的指控屬實，他身上肯定有這個集憶器。
陸胖子顯然事先並不知道這個內幕。但他雖然也被這個指控驚着了，但他仍沒忘了自己的辯護職責，只見他哭喪着臉站起來說道：“大家都看過張道長的演講了。最近美國人也承認了，大批的噬靈怪聚集在阿拉斯加地區。郭副主席這三年一直是在那裡抗擊噬靈怪。原先張總因爲同美方有保密協議，所以沒有向董事會和委員們通報這一情況。所以這項交易可不能簡單的認爲是幫助美國人，郭副主席這是在幫助整個人類。這個道理大家應該都知道。向美方供應一百噸玄鐵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總不能讓抗擊怪物的前線的戰士沒有武器用吧？至於集憶器的問題嘛……，我認爲這只是一個科研項目。它收集的只是被安裝者的內力成長變化的信息，並不存在竊聽公員隱私的問題。”
諸小葛冷笑着看了一眼陸逸之，輕聲說道：“科研中心參與這個項目的人都知道，集憶器收集的信息非常全面，不僅包括身體方面的信息，還包括思維方面的。其中的難點只是如何讀取而已。從張菲平時料事如神的的表現來看，她肯定是讀取了不少人的思維，才能做到這一點。事實現在就擺在面前，我看你如何狡辯。”
“當！”大法官的槌聲再次打破大廳的沉靜，他宣佈對這一問題的聽證結束，示意諸小葛進入下一問題。
接下來諸小葛又出示了若干書面證據，傳喚了若干證人，證實在齊雲升一案中，張菲下令僞造了大量的證據，對齊雲升進行了栽髒陷害，並對齊雲升進行了非法的人體實驗。在現場出示的若干照片中，有些畫面非常血腥，十分殘忍。
其實關於齊雲升的犯罪記錄如汗牛充棟，無論是公會、全國各地的警方、國家秘密機關，哪一家沒有幾摞齊雲升的案卷。現場展示的這些僞造證據證明的罪行，還不到齊雲升被證實罪行的幾十分之一。衆人都清楚，即使證明這些證據是僞造，也不能證明齊雲升是清白的。
現場的衆人心裡也明白，這部分指控是諸小葛在投桃報李。因爲在座的諸位幾乎沒有人真的關心齊雲升是否清白，也不在乎會員之外的人的個人權益。張菲把齊雲升切片研究和他們更是沒什麼關係。他們甚至會認爲，爲了科學研究，解剖一兩個罪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諸小葛理應知道這一點，他之所以仍要提出這個指控，肯定是因爲郭爲峰、關心兩口子的原因。現在只有這兩個人熱衷於做爲齊雲昇平反這件事。這應該是他們夫妻同諸小葛達成的出席聽證會作證的交換條件。
對於這個問題，陸逸之不置可否，似乎是無意辨解。
諸小葛在這個問題上也無意多說。草草說完這一議題，他急忙又進入下一議題。這是關於公會的大量資金去向不明的問題。他列舉了諸多的公會賬目以及單據的複印件，試圖說明張菲在任職期間存在將大量公會資金非法轉移，這中間很可能存在中飽私囊的情況。
衆人聽到這裡，基本上已經麻木了。大家事先對本次聽證本來就有預感，知道這是選前諸氏陣營對張菲陣營發起的一次抹黑行動，所以大家事先已經具備了一些免疫力。但誰也沒想到，整個聽證會下來，諸小葛奇襲不斷，狂拋實錘，砸的張菲陣營焦頭爛額，無以應對。整個聽證讓人覺的張菲真的是劣跡斑斑，就算這時諸小葛說張菲其實是噬靈怪的間諜，是被外星人派來禍害地球的，恐怕也會有人相信。
最後，陸胖子急調來的證據來了。這是一些經過剪輯的監控錄像。得到大法官允許後，錄像被當庭播放，裡面羅列了張菲的許多殫精竭慮工作至深夜的場景，無數次看望病重的司馬主席的鏡頭，並着重播放了那段她在司馬牀頭哭訴的畫面，以證明張菲一直在爲國爲民的瘋狂工作，心中充滿了對司馬老師真摯的愛，以及她自已爲工作做出的巨大犧牲。
諸小葛冷笑着看完了，最後只用了一句話就破解這這段剪輯粗糙的視頻資料的論點：“她事先就知道這些監控鏡頭的存在，她一直是個精明的演員，知道怎麼在鏡頭前表演！”
聽證會整整開了一天時間，直到傍晚才結束。在離開前，大法官再一次重申了這次聽證會的目的，即聽證會上列舉的證據，並不是用來證明某人的罪行或錯誤的。它們只是委員們在會員大會的投票時，用來作爲參考的。在公會召開會員大會選舉之前，張菲仍是武俠公會的最高領導的代理人，並擁有相關的權力。
大法官說完後，就和觀察員率先離開了會場。
“羅老，你相信小諸對張菲的這些指控嗎？”觀察員在大法官耳邊低聲問道。
“葉總，在張菲擔任武俠公會主席總代理的這段時期，首長一共接見過她幾次？”羅大法官低聲回問道。
“大概至少有個七八次吧。”葉觀察員也心思敏捷之人，他剛回答完，就明白了羅老這個問題暗示的意思。羅老的話有兩層意思，首先，如果張菲真有這個控制他人思維的能力，首長怎麼可能會見她這麼危險的人？其次，如果張菲真有這個控制人思想的能力，她在同首長見面的時候，直接控制首長的思想不就完了嘛！有了首長的強有力的支持，她何愁坐不穩武俠公會主席這把交椅。最後，她這麼頻繁的受到首長接見，只能證明一件事，她的所作所爲肯定另有深意，但這決不是在場任何一個人有權知道的。想到這裡，他心中一懍。
這時他的秘書快步走到他身邊，剛想附在他耳邊說什麼，他急忙小聲先說道：“出去再說。”秘書猛然覺悟，他退後一步，走到領導身後，擡頭看了看四周遍佈的監控探頭。
葉觀察員一直陪着羅老走出武聯大廈的大門，並送他上了汽車，纔回頭坐上自己的汽車，秘書這時也跟着進了車。
“說吧！”葉觀察員邊說，邊拍拍司機肩膀。司機連忙升起車內的隔離板，並且開動了汽車。
秘書一直等到隔離板完全升起後才說道：“技術小組分析過視頻裡張道長的眼鏡了，他們初步認定，鏡片上倒映出來的那個給他拍這個視頻的人，是夢幻島的二號人物優科奇。”
“看來演講之後，這個張道長已經成了各方武人爭奪的香餑餑了。”葉觀察員在心中感嘆。他聽說張道長在離開中國之前，曾答應武俠公會的武人們，會在近期在中國境內籌建一座學校，系統地教授青少年武人如何提升內力修爲。
建學校的事現在由伊衛東在打理。雖然學校連個影子都還沒有呢，但架子已經搭起來了，現在大師兄和二師姐已經就位。大師兄姓盧，大名盧爲民，聽說他原來是東北山溝裡的一個農民，很早就被張道長收爲了弟子。二師姐是李九良的女兒，名叫李如儀。這兩人現在正帶着一羣武人的子弟練習一種類似體操的煉體術。據張道長說，這種體操能把有潛力的普通人的能力激發出來。郭家、諸家、伊家以及其他一些武人家庭，已經把自家的孩子安排了進去，甚至許多京中的普通人權貴，也正在想辦法把孩子送進去試試運氣。
“當初就不應該放張道長離境！”秘書氣哼哼地說道。
“唉！”葉觀察員嘆了口氣說道：“如果能留下，我們當然是希望他留下了。可是無論**和公會如何許諾和表態，都沒能說服他。這種本事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你又不能得罪，只能任其來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