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束手無策真是一種特別無力的感覺。]
真正的心狠手辣,大概是看着別人疼得齜牙咧嘴時卻在一旁袖手旁觀,比如此刻的我就在欣賞着那把刀上的紅色印記。
我說過, 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 再者我不過也是屬於正當防衛而已, 往她屁股上插一刀, 那裡脂肪那麼厚,又死不了人。
這仇報得我是酣暢淋漓,我不併不擔心她們會報警, 混這道的報警是大忌,除非不想活命了, 否則打與被打這種事情, 就真的只是打死也只能往肚子裡吞, 當然還有一種,那就是再報復回來。
冤冤相報, 這就是混這道爲什麼每天都有扯不完的糾紛,打不完的架。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假情假意的低頭看了眼那坐在地上的兩個人,雖然沒讓她們嚐嚐拳打腳踢的感覺,但這感覺已經夠她們回味了。
“長得真不錯, ”我捏着小離的下巴左右來回的晃動, 我怕她脖子不夠痛, 打算再下點料, 還沒等到又一波眼淚爬上她的臉頰, 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給了她一把掌。
“告訴周小沫,要玩兒的話, 老孃隨時奉陪,”站直身子拍了拍手我看着小離臉上開始泛紅的五指印繼續道,“老子也不怕你報仇,反正賤命一條,大不了魚死網破。”
冷哼一口氣,不去理會那四道快要將我凌遲的毒光驕傲的轉身就走,我池貝樹敵無數,多個一兩個,真的不算多,而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有人靠在我靠過的那棵大樹上,旁觀了我作惡的全過程。
關機裝死,自那晚後我已經有三天閉門不出了,倒不是怕被人報復,而是我沒有地方可以去,沒有人可以找,唯一會找我的張技我又不想理,我還是沒辦法逼他在我和周小沫之間做個選擇。
電競決賽在一個星期後,可是暑假已經過了一大半,當池伽染拿着南中的補習接收單交到我手上時,我還處於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
再來一年高三,我差不多要忘記了自己做出的選擇,可是我並不想去南中,那裡是學霸的聚集地,容不下我這等流氓痞子氣的學渣。
有句話說的好,不是你的圈子就別去混,不然不是你憋屈,就是你會礙到別人的眼。
將單子揉碎了扔進垃圾桶,我打算出門透透氣,就要結束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好好去享受一番真是說不過去。
下樓的時候吳阿姨在收拾着廚房,吳巧兒則乖巧的跪坐在茶几前趴着寫作業,認真、專注,好學生都是長成那個樣子的吧,她擡頭看向我的時候一臉陽光,那笑容純得不含一絲一毫雜質。
可是當惡魔碰到天使的時候,是不會有一丁點的羨慕的,而吳巧兒的過於小心翼翼討好讓我覺得煩躁,這世界上誰都不欠誰,何須假意討好和刻意接近呢?
打開門我就看到了立在我家樓下的花壇旁的張技,身形修長,額前的碎髮在微風中輕輕的晃動着。
或許是被眼前的綠色植物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張技並沒有看到就站在他身後的我。
吳阿姨曾說過有人來找過我,可是我閉門不見,沒想到他還是蠻有毅力的,一連在樓下等了我三天,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小情侶吵架了男方來求和呢。
“咳咳!”我雙手握成拳放在嘴巴上故意乾咳了兩聲。
聞聲,張技緩緩的轉過身,他看着我扯出了個極度無力的危險,那眼裡也滿是憔悴。
“走,”我跨步上前拖住張技就往前走,這裡人多口雜的,有什麼話什麼恩怨都得私了。
“是因爲我麼?”身後傳來張技有氣無力的聲音,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此時的他定是盯着我的後腦勺看。
“什麼?”
我假裝聽不懂,也沒打算回頭,我最終,還是讓張技爲難了。
“你是因爲我,才處處針對周小沫的麼?”張技見我裝傻便反手抓住我的胳膊使勁一扯,手臂一麻,一股大力讓我被迫停下轉過身來面對張技。
“是不是因爲我?”張技低聲問着我,那語氣近乎哀傷,我胸口一窒,卻張不開嘴。
女朋友和女性朋友,果然是折磨人的兩種生物呢。
“你們非要鬧的雞飛狗跳,就不能和平相處麼?”張技鬆了了抓住我胳膊的手,整個人跟奄了一樣,說實話,射手座的永遠都是活力滿滿的狀態,這樣子真是讓我太不習慣。
“不能。”我開了口,卻沒法給他一個想要的答案,我和周小沫,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會有結不完的怨。
相對而立,張技就站在我前面,我看着他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任何反駁的話語。
如果他選擇周小沫,我不會怪他,但是認識八年了,會有比不信任更可怕的呢?
看着張技轉身遠走的背影我無力的笑了笑,真的是我變了麼?變得蠻橫無理小氣扣門,可是張技啊,我不一直都是這樣的麼?
認識了那麼幾年,他還是真的不瞭解我還是被愛情矇蔽了雙眼,我會因爲一場小糾紛和周小沫搞成這樣?
大抵,周小沫是沒有告訴過他,我曾被她截堵在小巷子裡打到住院吧?
我和周小沫之前的恩怨是不是因爲他呢?
是,也不全是。
周小沫是因爲他把我當成假想敵才起的衝突,而我對她卻有多種沒法兒共存的理由。
我不是因爲張技而和周小沫勢不兩立,卻是因爲周小沫和他日漸疏遠。
我迎着風走向護城河的方向,那裡風大,一定會吹散我心裡那些大大小小疙瘩。
可是,最好的朋友和最討厭的人走到了一起,那還算是小疙瘩麼,怕是一把殺豬刀也是砍不斷的吧?
護城河畔風是真的大呢,我雙手扶着欄杆,不去管那些被風吹亂了的頭髮,米舒、張技、洛飛飛,疏遠的疏遠,有隔閡的有隔閡,短短的時間裡便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可是爲什麼,所有事請都要在意料之外呢,是人生那條路,開始分叉了麼?
是我該向左,還是該他們向右走,可無論再怎麼兜怎麼轉,有些東西已經變了,回不去了,就像我和周小沫註定只能是天敵一樣,是改變不了了的。
我不知道是站太久腿軟了,還是風太大我被吹傻了,只是感覺我在回來的路上整個人都是頭重腳輕渾渾噩噩的。
頭髮散亂,面容憔悴,估計印堂還發着黑,不然我怎麼會被一個穿着道袍的神算子叫住了呢。
沒有不屑一顧的冷哼一聲擡腳就走,相反的我面無表情的一屁股坐在那立着神算子黃半仙的攤子前。
友情不順,愛情不順,什麼都不順,看來我真的得好好的占卜上一卦才行。
“小姑娘,請告訴我你的生辰。”
那大仙看起來也比較專業的樣子,雖然那長鬍須一看就是冒牌貨,但絲毫不影響他的親和力,可是,怎麼會看着他覺得眼熟呢,像是在哪裡見過,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小姑娘?”見我半天不說話,那黃半仙又試探性的喚了我一下,“告訴我你的生辰八字,我來給你算算卦,不準不要錢。”
“嗯?”我的餘光看見了攤子旁插在石頭上的幾注香,那嫋嫋青煙散發着專屬迷信的氣息,可我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甲戊年三月十七,辰時。”
我說罷並沒有看到大仙像電視裡演的那樣歪着脖子掐掐指頭就能如滔滔河水般慢慢道來,而是攤開一部紅皮包起來的本子,邊翻邊唸了出來。
“甲戊年,山頭火命。”
“三月十七辰時,五行缺金…”
“ 甲戌山頭火甲戌,自庫之火,不嫌衆水,只忌壬戌,所謂墓中受克,其患難逃,五行要論雲:甲戌火,爲印,爲庫,含至陽藏密之氣,貴格逢之,富貴光大,惟忌夏生,防吉中有兇…”
我:“……”
好吧,中華民族文化博大精深,我實在無法去領會那黃半仙說的到底是啥,我只是記住了最後那幾句簡單的命格語:
年少孤苦,父母緣薄,中年斷運,越老越倡。
十六字的命書,說準也準,但也不全準,前面八字是說的挺貼切,後面那八字還有待考證。
“情路坎坷,能不能得一人心白首分離全靠天意,泄密太多會遭雷轟的。”黃半仙合上書後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熬得過去,便是天堂,熬不過去,便是地獄。”
地獄,天堂?這話簡單點來理解是不是說的我要麼上天,要麼下地啊?!
我不知道自己裝了多少錢出門,但我一股腦的全掏出來放在黃半仙的小攤子上了,我站起身雙手撐在攤子上,一本正經的問:“你就告訴我怎麼下地獄好了!”
“拿人錢才替人卜卦,但從來不逆天改命!”
“那你是不打算說了?”我口氣冰冷。
“人的一生都會遇到很多人,命格互補的是貴人,命格犯衝的便會有大小不斷的口角甚至是糾紛。”那黃半仙身形瘦小,他一手捋着鬍子一手翻着他的書,並沒有告訴我我想要的答案。
起身,踢開凳子,我也是瘋了纔會坐在這裡聽他囉哩囉嗦半天,不過和我命格犯衝的恐怕不止一個呢!
時至中午,頂着大大的太陽腳踩在滾燙的地板上,腦子裡的信息還沒有理順,當想到黃半仙身旁插着的香和腳邊用袋子裝着的紙錢時,我腦子一靈光,所有的想不通都在那一瞬間通了。
那天在飛飛家樓梯口,雖然光線有些暗,但我確定洛父就是扛着那樣的袋子出門的,想來他當時手裡那着的旗子便是那寫着神算子黃半仙的招牌,難怪我看那人怎麼都覺得眼熟。
可是,我明明記得無敵辣椒嘴曾經罵他老賭鬼的呀,再者一個包工頭哪裡學來的五行八卦的呢,那洛飛飛,對這一切又是否瞭然?
很多事情都是一環扣一環,事出有因說得不無道理,可是要找因果關係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無力的邁開步子,我覺得我的人生像是早已被註定了一樣,無論我怎麼走,總會有一根線拉着我,扯着我,逃不開,也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