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洞中繼續前行時,突然有一股奇臭無比的氣味撲面而來,緊跟着就是一陣滿是血腥味的陰風吹來!
我趕忙又拿出四粒雪蓮定神丹讓大家含上,然後再用圍巾捂住口鼻,繼續向前摸索。
前方是個洞廳,地上有粘稠液體的痕跡,那奇臭無比的氣味就是從這裡發出的。陣陣惡臭,令人作嘔。
老何此時高度警覺,吩咐大家千萬不要碰到那些液體。
小心躲避着那令人作嘔的東西,慢慢地向前移動。前面有一個深池,裡面滿是那濃稠的液體,像一鍋煮沸的漿糊,咕嘟着,翻起一個又一個氣泡,不斷地有液體從池內溢出,向洞廳的各處慢慢流動。池中有四塊高出地面的石頭,就像是在一鍋漿糊中插了四根筷子,每塊石頭上都放着一顆骷髏頭骨。再向池內望去,就在這一池子的漿糊中裹挾着或完整或散亂的人的骨骸,足足有二三十具之多!
面對如此駭人的場面,就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何也被驚得臉色煞白,毫無血色,映着滿頭銀髮更顯得陰森恐怖。
“屍蠱血池!”老何的聲音不大,字字清晰低沉,卻又如重錘一樣撞擊着每個人的神經!雖說還不知道是什麼,但僅僅是這四個字,聽起來就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馬建設雖然很緊張,但依然壓不住心中的好奇,問老何:“你說的是什麼啊?一個字也聽不懂。”
老何解釋說:“屍蠱血池,是一種來自雲南苗疆的蠱術。將蠱蟲種入屍體,蠱蟲吃腐肉變爲蛇母,生出蠱蛇,同時化出膿血滋養蠱蛇。有活人經過時,蠱蛇爬出襲擊,將人擊倒後由膿血迴流帶入池中。如此循環,平時沒有人來時,蛇母和蠱蛇就處於休眠狀態。感受到生人氣息,蠱蛇怕是要醒了。大家千萬小心!那四個骷髏頭骨就是蠱蛇出來的通道。”
我心中大爲驚駭:雲南的巫蠱之術怎麼會在山西的大山裡出現?是什麼人把蠱蟲帶到這裡的?目的何在呢?難道只是看護墓葬嗎?看護的又是誰呢?這裡究竟葬着什麼人?真的是李自成嗎?可李自成爲什麼要用如此邪惡陰毒的手段?我實在是難以接受。
就在我被諸多疑惑困擾之時,就聽馬建設一聲驚叫:“蛇!蛇出來了!”
急忙定睛看時,只見池中那四個骷髏頭骨的眼窩裡不斷的有黑色的小蛇爬出,每條都有手指般粗細,二尺多長,昂着頭,吐着芯子,甩動着尾巴,如履平地般爬過那粘稠的膿血,向我們慢慢靠過來,越來越多。
老何趕緊大聲叫道:“不要慌,大家都先別動。”說着話的同時,掏出鵝黃色的琉璃瓶,用雌黃粉在地上畫了大大的一個圈,將四人圍在圈中。
這時候,那些蠱蛇越聚越多,已經把雌黃粉畫的圈團團圍住,並且仍然有蠱蛇源源不斷的趕來。
圈外的蠱蛇越聚越多了,衝着圈內的四人吐着芯子,卻不敢靠近雌黃粉。
我焦急的問老何:“就這麼被困着嗎?快想想辦法。
沒等老何說話,馬建設先開口了:“那剛纔爲什麼不往出跑?非得在這裡等着被蛇包圍嗎?”
丁志堅冷冷的說:“往屁上跑,後面是翻板,沒等你扣好繩釦蛇就到了。”
馬建設拍了拍腦袋說:“對呀,我怎麼沒想到?”接着又問老何:“那要是被蛇咬一口會怎麼樣?有毒嗎?”
老何沒好氣的說:“不知道,沒有被咬過。要不你上去讓咬一口試試?”
我趕緊插進話來:“要相信你大師兄,肯定會有辦法的。”說罷,便向老何點點頭,給他鼓勵打氣。
四人背靠背在圈子中間,各自面對着外面數不清的蠱蛇。這時候已經有蠱蛇耐不住性子,直起了身子,試圖從雌黃粉的線上越過。就在蛇的腦袋剛剛越過這線的上空時,就見一陣火花,一股白煙,然後就傳來一股焦臭味,蛇羣也出現了一點小小的騷動,很快又恢復了對我們密密匝匝的包圍。
老何這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趕忙問我:“你看那血池中央是不是有條大蛇?”
我於是擡頭看向血池,果然見有一條水桶粗的黑色大蛇,直立起身體,張開大嘴,露出鋼叉一般的長牙,像是隨時要把人活吞下去,頭上有一隻鱗片退化形成的角,黑裡還微微透着紅。於是趕忙對老何說:“有,有一條,比我的腰還粗,張着大嘴,像是要吃人。”
老何說:“這便是蛇母,它不吃活人,只吃死人。”
我着急的問老何:“你倒是快想想辦法呀!是不是把這個蛇母解決掉,那些蠱蛇就退走了?就跟在太谷縣斬狼王一樣。”
“我也不知道,以前沒有見過蛇母和蠱蛇,也沒打過架,都是聽說。今天這也是第一次見到,第一次打架。”
原來老何也沒有戰蛇母的經驗啊!
這時又聽老何問馬建設:“建設你揹包裡是不是有一瓶打火機的氣體?”
馬建設說:“有啊,我抽菸,給打火機充氣的,前幾天纔買的,還是個大瓶呢。怎麼了?”
老何沒有理會馬建設,轉過頭問丁志堅:“志堅你看,能從這裡把氣體瓶子扔進蛇母的嘴裡嗎?”
丁志堅看了看距離說:“在這裡扔有點懸,再往前靠二十米沒問題。”
老何又看看我,問到:“再往前靠二十米,你的弩箭能射進蛇母的嘴裡嗎?”
我肯定地點頭回答:“沒問題。”
於是老何就向大家說了他的計劃:向前衝出二十米,衝進蠱蛇堆,由丁志堅把氣體瓶子充氣口的安全嘴打開,扔進蛇母的嘴裡,我緊跟着向蛇母的嘴裡射一隻帶火的弩箭,點燃蛇母嘴裡的氣瓶,燒死他。如果能爆炸最好,炸死他。蛇母一死,蠱蛇應該就會不戰自退。畢竟蛇母和蠱蛇的關係不像人類母與子的關係。人類社會中母與子是複製的關係,都是獨立的存在。蛇母和蠱蛇的關係應該是本體與客體的關係,就像物體與影子的關係一樣,物體不在了,影子自然就消失了。
老何的計劃加上我的理論,但願都能行得通,站得住腳。否則,那血池裡就會再多四具骨骸。
前進無路,後退無門,只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了。放手一搏,或許還會有一線生機,而坐困愁城只能是等死。因爲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蠱蛇正躍躍欲試,想要跨過雌黃畫出的線。蠱蛇要是會蛇海戰術,敢於犧牲掉一些夥伴,圈子裡的四個人早都完了。
商議已定,開始行動。
丁志堅接過馬建設遞過來的氣瓶,掰斷了充氣嘴,用大拇指按住,隨時準備扔出去。我拿出一支精鋼打造的弩箭,綁上一截導火線,右手手心握着一隻打火機,隨時準備點火、射箭。老何倒出所有的雌黃粉,分成兩份,與馬建設各拿一份。四個人列好隊形,朝着蛇母的方向,老何與馬建設分左右站在前面,我和丁志堅緊隨其後,做好準備。
老何說了一聲:“開始”,便和馬建設分左右向蠱蛇堆裡撒雌黃粉。雌黃粉所到之處,蠱蛇身冒火花,騰起白煙,發出陣陣焦臭。
通道被打開了,我和丁志堅快速跟上。行動一定要快,否則,蠱蛇會從後面撲上來。
向前推進了有二十多米,老何大喊一聲“扔”,丁志堅便掄起胳膊,卯足了勁,把氣瓶準確無誤地扔進了蛇母的嘴裡。與此同時,我點火搭箭,在氣瓶被扔進入蛇母嘴裡的同時,我摳動了扳機,精鋼打造的箭冒着煙火,就像流星劃破夜空,徑直飛向蛇母的嘴裡。
只聽到“轟”的一聲,蛇母的嘴裡騰出了一團藍色的火焰。緊跟着就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蛇母的頭被炸的粉碎,藍色的火焰極速向外擴散,變成了一團藍色的煙花。蛇母的身體也重重的摔在血池當中。
洞廳裡霎時變得安靜,靜的連呼吸的聲音都能聽見。血池當中粘稠的膿血不再翻騰,遍地的蠱蛇也僵直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隨即便化成了一攤一攤的膿血,並慢慢匯聚在一起,流進了血池。
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地上也不再有膿血流過的痕跡,只留下空氣裡揮之不去的血腥、惡臭與焦臭的氣味。
繞過血池,繼續向洞廳的深處走去。經過血池時,我又望了一眼池中的那幾十具骨骸,再看看四塊石頭上的四顆骷髏頭骨,心裡嘀咕着:這其中不知哪些是當初建血池時殺掉的人牲,哪些是後來被拖入的倒黴鬼。那四顆骷髏頭骨應該是初建血池時殺掉的人牲留下的。又想起剛看見血池時冒出來的那幾個問題:是什麼人把蠱蟲帶到這裡的?目的何在呢?這裡究竟葬着什麼人?看來只有繼續深入洞穴深處,才能探得究竟。值得慶幸的是,今天這血池之內沒有增加新的骨骸。
繼續深入,覺得洞內漸漸變得陰冷,老何也再次提醒大家千萬小心,不可亂摸亂碰。
洞廳漸漸變窄。就見前面有一道石牆,壘砌石牆的石頭應該是就地取材,因爲石頭的顏色和質感都與洞壁的石頭一般無二。石牆的中間有兩扇石門,使勁一推,紋絲不動,看樣子後面有自來石給頂住了。這時我突然想起了在夾江縣谷大成的墓裡的情景。我當時就好奇,老何是怎麼從外面就把裡面的自來石打開的,老何當時笑而不語。看樣子,老何今天得露一手真功夫了。想到此,我看看老何,笑而不語。
老何也猜出了我想說什麼,也會心的笑了一下,從揹包裡掏出一卷鐵絲,從揹包的背面解下兩塊窄而長的木板。將鐵絲從兩扇石門的縫隙間塞了進去,在裡面鼓搗了好一陣,等把鐵絲拿出來時,我驚奇地發現:鐵絲伸進去的那頭已經彎成了一個正方形的套,看那正方形的大小,應該就和自來石的大小差不多。看着我吃驚的眼神,老何說:“這個你學不會,是祖傳的手藝。”說罷,又把鐵絲圈和兩塊木板放在一起比劃琢磨了半天。然後又再次把鐵絲圈塞進了門縫,這一次還把兩塊木板分別也塞進了門縫。這裡邊又是一陣鼓搗,同時又用肩膀、膝蓋和腳,連頂帶扛帶蹬,一套動作下來,就聽的石門後面“通”的一聲悶響,雙手再使勁一推,左邊的那扇石門居然被打開了!自來石也完好無缺地躺在地上!
看着已經被驚得目瞪口呆的我、馬建設和丁志堅,老何又笑了:“這是祖傳的手藝,你們學不會的。學這手藝,不僅要能吃苦,還要看天分。”
跨過石門進來,發現這裡比外面寬敞了許多,但也更覺得陰冷。
這裡應該就是主墓室了。四周除了進來時那道石牆之外,再沒有其他石頭壘砌的痕跡。我擡頭看了看頭頂,是礦洞的洞頂,也不是谷大成墓裡那種用石塊券砌而成的穹窿頂。從這一系列的對比中可以看出,谷大成的墓是從容不迫地慢慢修建而成的。而修這座墓的時候,時間就比較倉促了。用的洞穴是前代留下的現成的礦洞,省去了最耗費時間,也最消耗人力、物力的環節。砌了一道石牆與外面的洞廳隔絕開來做爲墓室,沒有再進行券砌,也沒有繼續開鑿修整,很明顯是非常草率的。也很可能是當時由於時間緊張,人力、物力也受限制,不得已而爲之了。但無論如何,李自成做爲大順王朝的開國皇帝,他的陵墓可以簡單,但不可以草率,在這裡安葬的應該是另有其人吧。想到此處,我不由得搖頭嘆息:“只是可惜了這難得的風水寶地呀。”
老何掏出羅盤放在地上,測定了方位,在東北艮宮的位置上點燃一支蠟燭。
我站在墓室門口,向裡面仔細地打量着。這裡應該是這條礦洞的盡頭了。正對着墓門的位置,有一個石頭砌成的棺牀,棺牀上放着一具石棺。石棺的前面有一個石桌,石桌上放着一個牌位和一個香爐。這種佈置風格倒和谷大成墓裡的風格一樣:棺材前放石桌,石桌上立牌位和香爐。不知道這間墓室正中的地面上,是不是也有一個暗藏於地下的石盒,洞頂的正中是不是也懸着一塊巨石?
我輕輕的走到墓室的中間,解下掛在腰間的登山杖,敲擊周圍的地面,並未發現異常。再擡頭看看頭頂,只有參差不平的礦洞洞頂,沒有懸着的巨石。看來是我想多了。
走到石桌前,正準備看排位上是誰的名字,眼睛的餘光卻首先發現了棺牀上的石棺的旁邊居然還有一具小一點的石棺,我剛纔在墓室門口向裡看時居然沒看見!
棺牀上居然有兩具石棺!而牌位只有一塊!我倒要看看這一塊牌位上寫的是一個人的名字還是兩個人的名字,又是誰的名字。這一看,讓我不由得一驚:“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