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浸泡在溶液中的人類的標本或完整,或只是一些內臟或部分驅幹。顏歡很快便發現了連接在一些玻璃罐上的大小管線和監控儀器,並據此意識到了這些人中的很大一部分,並不是死亡後被製成了標本,而是在生前就已經被囚禁了起來,成爲了進行活體實驗的試驗品!
房間內的玻璃罐和各種實驗儀器實在太多,如此毫無人道可言的場景甚至讓顏歡已經無法肯定,建立這所實驗室的究竟還是不是自己的同類。此時的他已經再也無法向那些玻璃罐裡多看一眼,急忙朝樓上繼續爬了上去:
“小楠,你還待在裡面幹什麼?這些屍體有什麼好看的。”
“顏哥,我好像知道這些屍體是用來幹什麼的了。”然而張若楠卻像是着了魔一般,繼續向層層秘密的玻璃罐深處鑽去:“你看這是什麼?”
“這裡這麼噁心,氣味又這麼重,我管那是個什麼東西?哎,小楠你怎麼還朝裡面走啊,快出來!”顏歡急了,一邊緊緊捏着鼻子一邊要去拽同伴的手。
可誰料張若楠卻忽然抽泣了起來:“顏哥,你還不明白嗎?這些人,全都是那些食人甲蟲的宿主,就像王熊貓一樣!”
“王熊貓!”顏歡想起了那個在雞冠山上遭遇不幸的孩子,心裡也是咯噔一下,終於睜大了眼睛,朝那些屍體身上看去。果然如張若楠所說,玻璃罐中的屍體上的孔洞內的確能看到一些小蟲悄悄露出頭來,見外面稍有動靜便立刻縮了回去,不注意的話根本難以發覺。
“這些人還活着!”張若楠又是一聲驚叫,伸出手狠狠地拍在了一隻玻璃罐的表面。突如其來的撞擊在玻璃罐中引起了一陣騷動,那具已經被甲蟲啃咬得千瘡百孔的人類軀體,竟不由自主地顫動了起來。
隨後,不知張若楠的那一巴掌是否觸發了玻璃罐內的什麼應急機制,其中的溶劑迅速通過連接其上的管路排了出去,隨之而來的是寄生在人體內的甲蟲,也紛紛從屍體的皮膚下鑽了出來,在玻璃罐爬
搔着,彷彿想要破罐而出。而似乎因爲劇烈的疼痛,罐中那人雖然已經軟綿綿地癱倒在了罐底,卻突然張開了眼睛張大了嘴,雙手無力地揮舞着,向罐外的顏歡和張若楠發出了求救般的哀嚎。
“顏哥,他還沒有死!怎麼辦,快救救他呀!”張若楠急得哭出了聲,手上使的力量更重了。
然而顏歡已經猜到,罐內的那人已經回天乏術。玻璃罐中裝着的是營養液,能夠最大限度的保證在無人照料的情況下,罐內的人不會因爲甲蟲幼蟲的啃噬而過早死去。罐中的溶液會被排出,也並不是因爲張若楠進行了一番拍打的關係,而是因爲甲蟲孵化的時間到了。
心驚肉跳的顏歡注意到了身旁還有一張看上去像是工作臺的小桌,上面堆着大量的用那種用長卷記錄的資料文獻。他也不管自己心中泛起的強烈不適,走到了那堆資料旁翻看了起來。
不消得說,資料和筆記的內容都是用天書般的奇怪文字記錄而成的,而且太過深奧和繁雜,一時間顏歡根本無法篩選出有用的信息。他只是大略知曉,資料中主要記載着的都是一些如何利用其他人的身體修復自身組織和器官的方法。一些術語他雖然能夠看懂,卻是聞所未聞的先進,同長卷一樣完全不像是自己這個年代所應該有的東西。
顏歡忽然想起了什麼似地,像是觸電一般將手中捧着的資料扔了回去,隨後立刻拉起張若楠狂奔而去,一邊跑一邊小聲地道:
“從現在開始再不要出聲!這些甲蟲不是平白無故養在這裡的,那個瘦高個或許就躲在附近。我們要是在這樣的地方和他狹路相逢,就只剩下死路一條了!”
與此同時,其他的玻璃罐中也陸續發出了營養液排空的聲音。眼瞅着大量的甲蟲迅速爬滿在了十餘枚玻璃罐的弧形罐壁上,鋒利的觸螯敲擊着玻璃管壁,在二人身後噼噼啪啪地響起,就好像是追命的小鬼在黑暗中的獰笑。
二人飛也似地奔至了四樓,心臟猛烈地跳動着,幾乎要從胸腔
裡蹦出來一般。幸好那些甲蟲並沒有破罐而出,他們一路上也並沒有遇到那個令人忌憚三分的瘦高個。
他們一直想要尋找的主實驗室就位於四樓。這裡只有一扇大門,顏歡側耳確認了門後並沒有任何人活動的跡象,這才小心翼翼地將門推開。
令二人沒有想到的是,門後出現的竟是一間充滿了陽光的大房間。這裡已經是整棟樓的最高處了,也是整棟樓裡唯一一個沒有封住窗戶的地方。房間正中心擺放着一座閃爍着金屬光澤卻並不起眼的球形儀器,四周還堆着許多用破布蓋着的雜物。
“顏哥,你說的能夠控制時空錯亂的儀器,難道就是這個?”張若楠有些狐疑地開口問道。很顯然,眼前所見之物同她想象之間的差距有點大。
“除此以外,也沒有別的東西了不是?”顏歡也覺得有些失望。按照他的推測,以及在鄒院士家所見到的情形來看,這裡的儀器至少得是個大傢伙,而且應該有龐大的能源供應,以及亂如蛛網般的數據線和複雜的操作檯。
然而,眼前這座球形儀器的直徑僅有區區一米左右。整個儀器沒有一根線,也沒有任何電源,就彷彿是一個天外來物,用一種顏歡無法解釋的方式抵抗着地心引力,詭異地懸浮在半空中。其表面還有按照一定節奏閃動着的藍色光暈,似乎是在提醒着它是可以供人觸碰的。
顏歡立刻回身將主實驗室的大門鎖好,又將手中的刀放在腳邊,隨後便要伸手向那枚球形儀器上點去。張若楠大驚失色,立刻攔住了他:“顏哥快住手!你連這東西究竟有沒有危險都不知道,怎麼隨便就敢去碰它呢?”
“小楠你大可不用擔心。你看這球形儀器的周圍散落了這麼多雜物,應該均是來自於不同時代,不同的地點。這些東西如此繁雜,根本不可能是特地從別處搬來的,所以只可能用一個理由解釋,那就是在時空發生錯亂的過程中突然出現並留在實驗室中的,就像我和吳哥當時會突然出現在百象城裡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