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陽和牢房裡的人先後從牀上下了地,李春陽慢慢走到一個士兵面前,嬉皮笑臉地說:“太君,您消消氣,我們沒有別的意思,不給酒喝就不給吧,我們吃飯還不行嗎?”
這時牢房裡的人已經把三個廚子、藤野和武田紀雄兩個士兵圍了起來,華龍假裝擡手梳梳頭,看到五個日本士兵全都被圍起來的時候,另一隻手也同時擡起,同時向藤野的脖子掐去,藤野在華龍雙手有力的合攏下,掙扎了幾下身體就癱軟了下來,直到藤野翻了白眼才鬆開手。就在藤野死在地上,歷海城那裡也同樣利落,屋裡的另一個人用手抱住武田紀雄,他的手也同華龍一樣死死地掐住武田紀雄的脖子,很快就交待了這個往日蠻橫兇殘的武田紀雄。另外三個廚子已被這突然的舉動嚇呆了,還沒等反應過來喊一聲就同樣被人們掐死了,這場暴動前的插曲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結束了。
李春陽望着地上五個日本士兵的屍體,對華龍高興地笑了笑說:“這第一關我們已經通過了。”
華龍也迴應給李春陽一個微笑,那是一種就要衝出死亡城的微笑,說道:“是的,餘下的是繼續按照我們的計劃行動。”
歷海城用蔑視的眼神看了看死在腳邊的武田紀雄一眼,接着又狠狠地踢了武田紀雄一腳,冷哼了一聲才說:“哼,狗日的,你們幾個只是到地獄的先行者,死亡之城毀滅的時刻就要到了,還會有很多的日本人在急着追你們呢。”
華龍、歷海城和李春陽等五人,很快扒下廚子和士兵的服裝,裝扮成廚子和士兵的模樣,先把餘下的牢門打開,並把飯菜送了進去,而後又把士兵鎖上的十幾間牢門重新打開,人們等待已久的時刻終於來到了。
歷海城、隋風清和另兩個代表將分別帶一組人去對付崗樓裡的士兵,華龍和李春陽帶一組人負責炸燬彈藥庫,另外幾個代表分別帶領人們往外衝,歷海城以前的部下負責掩護往外衝的人。當這一切都在迅速的進行中,華龍用信任的目光看了幾個代表一眼,嚴肅地說:“祝大家成功,行動吧。”
歷海城上前握了一下華龍的手,動情地說:“華龍,我們城外見。”說完領着四個人大搖大擺地向一座崗樓走去。
另外三個負責解決另三個崗樓的代表也依次握了一下華龍的手,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真是天賜良機,崗樓上的探照燈一盞也沒有亮,歷海城的經歷很順利,當他大搖大擺地走上崗樓的時候,負責守望的兩個士兵正在打瞌睡呢,探照燈根本就沒人管。歷海城手裡槍上的刺刀可不是吃素的,上去對兩個士兵一人給了一刺刀,然後又解恨似的又給了致命的兩刺刀,接着他又把槍遞給了身旁的一個人,自己抱起一挺機槍,急忙帶着其他的人又大搖大擺地向另一個崗樓奔去。等他到了那座崗樓的時候,隋風清也抱着一挺機槍正領着他那一夥人從崗樓裡走出來,看來他們幹得也挺順利,這時歷海城又看到一個代表帶着那一夥人也解決了一個崗樓裡的士兵正向那最後一個崗樓奔去,此刻只有最後一個崗樓沒有任何動靜。正在這時,在彈藥庫發生爆炸的時候,最後一座崗樓裡的日本士兵卻向正往外衝的人們射出猛烈的子彈。歷海城和隋風清不再猶豫,同另一個代表的那些人,分別從兩個方向向另一個代表負責的那座崗樓衝去,他們想先壓下崗樓裡鬼子的火力,掩護沒有武器的一千多人往外衝。
華龍和李春陽穿着鬼子的服裝,也順利地逼近了彈藥庫,華龍先卸下安在槍上的刺刀,用力把那鎖頭別下來,鎖頭立即就失去了防範作用,然後迅速推開庫門,幾個人先拿了幾支槍和一些子彈、手榴彈,接着急忙出了庫房。華龍看幾個人離開彈藥庫一段距離,毫不猶豫地掄起手臂就把一顆手榴彈扔到彈藥庫裡的箱堆上,隨之他也快速離開了這個危險的地方。一顆手榴彈的威力不算大,但隨着這顆手榴彈的爆炸聲,彈藥箱裡的成千上萬發子彈、手榴彈和一些炮彈很快就被引爆了,那子彈帶着尖利的呼嘯聲向四面八方飛去,那成箱的手榴彈和成堆的炮彈的爆炸聲更是驚天動地,大地都在這陣強烈的爆炸聲中顫抖,彈藥庫附近的房屋也被震塌,並引起了漫天大火,很快,大火就吞沒了周圍的幾棟房屋。
在彈藥庫引起爆炸的同時,華龍也看到一個崗樓裡的機槍正向暴動的人吐出一陣陣尖嘯的子彈,不過射擊了一陣以後又把火力對着仲馬城外掃射起來,他還看到歷海城正帶着人用猛烈的火力壓下崗樓的火力,拼命地向那座崗樓衝去。這時華龍又隱約聽到城外也傳來激烈的槍聲,他興奮地用手拍了一下身邊的李春陽,激動地說:“他們終於按時趕到了。”
李春陽邊向一個聽到爆炸聲慌慌張張出來查看的鬼子開了一槍,邊問華龍:“他們是誰?”
華龍擊倒了從宿舍出來的日軍小隊長鈴木,然後纔回答:“是抗聯來幫咱們了。”
李春陽驚問道:“你是的人?”
華龍不置可否地望了李春陽一眼,只是笑了笑,然後扭頭衝其他人喊道:“弟兄們,咱們的子弟兵來接應咱們了,我們快往外衝吧。”說完領着人向那道唯一的大門衝去。
“華龍,我沒死,我在這裡,快來救救我。”當華龍他們正跑到一間房子時,忽然一個聲音拉住了華龍的腳步。
嘈雜的腳步聲,驚天動地的吶喊聲,尖嘯的子彈的飛行聲,還有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使華龍一時找不到聲音發出的地方,他四處尋覓着,終於在火光的映照下,發現了求救的目標。
華龍毫不猶豫地衝過去,透過鐵窗,他看到那是鄧昆——一個與他同一天被關進牢房,被釋放了幾天,又被抓回關進牢房,又過了幾天又被釋放的人。華龍一看是鄧昆,,馬上來到牢門前,一邊用力推着鐵門,一邊問:“你不是被釋放了嗎?”
鄧昆雖然急切地盼望着鐵門早點兒被華龍打開,但他仍然回答:“放他媽日本人的狗屁,全讓日本人在煉人爐給煉了,這裡就剩下我一個。”
鐵門靠華龍身體硬撞怎麼也弄不開,急切之中,看到一個難友拿着一把鎬頭正從他旁邊通過,他趕緊迎上去,把手中的槍遞過去,着急地說:“給你槍,把鎬頭給我使使。”不待那難友反應過來,鎬頭已到了他手中。一鎬下去鎖頭應聲而下,不等華龍去開門,門從裡面被拉開。鄧昆感激地拉住華龍的手,激動地流下了熱淚:“謝謝你救了我,總算又看到了外面的天空,這回真的得救了。”
華龍催促着鄧昆說:“快跑吧,說不準日本人的增援部隊很快就到,逃出這牢籠我們再嘮。”
鄧昆似乎卸下了心中的重擔,搖晃着站在牢房外面,喘着粗氣說:“我知道我不行了,我只想離開那牢房,這回我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鮮空氣,我願足矣,你快跑吧。”
看到鄧昆病兮兮的樣子,華龍非常吃驚,急切地問:“你這是怎麼啦,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鄧昆氣喘吁吁,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我也不清楚,我記得當我第二次被帶到醫務室,小山軍醫給我注射了一針藥水,沒想到從那以後,我這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慢慢地就變成現在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了。”
華龍疑問道:“給你注射的什麼藥,小山軍醫沒告訴你藥的名稱?”
鄧昆喘了一口粗氣,然後回答說:“他沒告訴我,我也沒敢問,反正從那以後我這身體越來越糟,我想我是活不成啦。”
雖然華龍早就聽說過這種情況在很多難友的身上出現,甚至於所有被注射過針劑的難友都莫名其妙地失蹤了,但華龍實在想不出日本人在幹什麼,日本人的目的又何在?呆了一會兒,華龍像是自言自語,兩隻眼睛卻望着鄧昆說:“日本人用這麼多的健康人到底有什麼用途,難道……”
鄧昆打斷華龍的話,用手推着他,懇求道:“別管我了,你快走吧。”
砰,這時突然飛來一顆流彈,正擊進鄧昆的後心,只見鄧昆搖晃了一下,慢慢倒在地上,兩隻眼睛還在望着繁星閃爍的天空,聲音很低很低:“我知道你是好人,記住爲我報仇。”鄧昆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李春陽催着華龍:“走吧,鬼子的增援馬上就會來的,鄧昆已經走了,我們也快走吧。”
華龍戀戀不捨的又望了鄧昆一眼,心裡說:“對不起鄧昆兄弟,你放心,我一定要解開這其中的秘密,也一定會爲你報仇的。”
華龍不再想什麼,從李春陽手裡接過一支槍,帶領人朝那座仍在吐着火舌的崗樓去支援歷海城他們去了。
……
經過慘烈的較量,華龍和歷海城他們終於站到了仲馬城外面的大地上,在他們腳下,背蔭河和原野上起起伏伏的土地在晨曦裡盡顯壯美的景色,好一派北國風光。放眼望去,在吊橋上,在壕溝旁,在仲馬城外所有的地方,一羣羣的人爭先恐後地飛向四面八方,自由了,所有被押在仲馬城的人都自由了。
“華龍,你在哪裡?”隱約中華龍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大聲地呼喊着他的名字,他馬上聽出這是夏女的聲音,心中不由得一陣狂喜,立即往四周尋找起來,藉着仲馬城的火光,在朦朧的夜色中,隱約看到一個秀麗的身影,這身影他太熟悉了,那不就是讓他日思夜想的人嗎?他把危險拋在一邊,站到一個高崗上,同樣大聲喊道:“夏女,我在這裡呢。”
夏女聽到華龍的喊叫聲很快就跑了過來,伸出雙手忘情地抱住華龍,眼中流下激動的淚水,氣喘吁吁地說:“你知道我多麼擔心你的安全嗎?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和這些人在一起自有他的樂趣,這是一般人所不能理解的。”華龍撫摸着夏女的肩膀,安慰地說:“我可以在這些人中間感受戰鬥的樂趣和堅強無畏的情懷,日本人卻感受不到這些人身上還有着對尊嚴和自由的嚮往。”
夏女鬆開抱住華龍的手,癡情地望着心愛的人,有些難過地說:“你瘦多了,在裡面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此刻華龍不想談論已經過去的事,有些不解地問:“你怎麼會和咱們的隊伍在一起?”
夏女剋制住自己的情緒,她很清楚這裡絕不是卿卿我我的地方,簡明扼要地說:“抗聯三軍早就掌握了仲馬城的情況,他們曾經派部隊來過,由於帶路人帶錯了方向,抗聯不得不放棄攻打仲馬城的計劃。從你進入仲馬城後,組織就派我和另一個熟悉這裡環境的同志同抗聯三軍的領導取得了聯繫,遺憾的是我們的大部隊被敵人困在山上,只派來十多股被收編的地方抗日武裝力量來配合這次行動。還好,你們的越獄計劃和組織的計劃不謀而合。”
“這真是天助我們哪。”華龍感慨萬分,他看到幾年前就要跟着他走的這個女孩,此刻更有一種別樣的迷人神態,他感到離開夏女的這段日子很漫長,也很寂寞,這樣可愛的姑娘對他來說十分親切,不知道失去夏女他會怎麼過,同時又清醒地意識到,在這種時候到處都存在着危險,真誠地望着夏女,婉言說道:“我們該走了。”
“是的。“夏女認爲華龍的話是對的,平靜地說:“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
此時華龍在近處看到夏女美麗的面容、豐滿的胸脯和苗條的身體有點兒戀戀不捨,但他還是催促着:“你先離開這裡吧,我還有些事得交待一下。“
夏女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離開華龍的理由,爲了永久的相聚,她願割捨下一切放棄這一刻的離別,臨行她用溫柔的目光望着華龍,平靜地說:“我走了,記住我會等你的。“
此刻槍聲還在響個不停,仲馬城裡的爆炸聲暫時停息了,大火還在燃燒着,華龍覺得這場大火把仲馬城燒燬纔好呢,而華龍的身邊到處都是逃跑的人,他心想這次所有被無辜囚禁的人暫時總算獲得了自由,脫離了危險。這時仲馬城裡傳來了一陣聲嘶力竭的大喊救火的聲音,還有一些嚎叫着向四周逃跑的人射擊的聲音,簡直像是哭喪一樣,華龍不禁暗暗發笑:“這就是強盜的下場。”
這時,不遠處的李春陽忍不住興奮地喊了起來:“勝利了,勝利了。”他的喊聲在無邊無際的原野上回蕩着。
喊聲過後,李春陽一扭頭看到了華龍,他從一邊跑過來,站在那裡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用衣袖擦了一下臉上成串成串往下淌的汗水,做出了最後的決定:“我們在這裡分手吧。”
“我們不是說好一起上山的嗎?”華龍用驚異的目光望着李春陽,由於距離太近,彼此的心跳聲甚至都能聽得到,“爲什麼。”
只有最有頭腦的人,才能在剛剛跨出死亡之城的門檻,在極短又極倉促的時間裡,找出這種讓人無法回絕的藉口:“一方面我家裡有年邁的父母,我必須回去報個平安;另一方面這麼多人在一起,目標太大,難免有個閃失,而最重要的是……”
不需要再解釋,看來李春陽對這個問題,經過了深思熟慮過後,才說出來的,或者說,在暴動之前,他就有這樣的打算。華龍呆呆地望着李春陽,很留戀地說道:“別忘了,我們一同經歷了生死,爲什麼非要分開呢?”
李春陽儘量挑選着最合適的詞句以回絕華龍,以前,他就是這樣毫不留情地應付過別人。“那是在最黑暗時刻裡的聯手,現在,你我都不需要那種合作了。我家鄉的人們也在盼着我回去。對不起,我改變了主意,不過,假如有緣,我們還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