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扯鳥淡

他笑起的樣子,讓櫟容看得有些發怔,就好像是,外鄉人第一次喝上甘泉水,那種回味無窮的甘甜,讓人喝上一口,就永遠都銘記在心上。

——“我能帶走你,就不會讓旁人傷了你。”薛燦低語,摟住櫟容纖細的腰身,縱身躍上了赤鬃背上,“你一定不會後悔和我走。”

赤鬃忽的承受兩人的重量,揚蹄嘶鳴表達着不滿,楊牧指着櫟容哈哈大笑,“櫟姐姐,你早上一定吃的太多,小侯爺的馬都不樂意了。”

櫟容漲紅臉死撐,“死楊牧,等我下來,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哈哈哈哈…”薛燦低低笑着,狠抽馬鞭直朝南方馳騁而去。楊牧鳴起清亮的哨音,策馬跟在薛燦身後。

陽城裡,薛燦噠噠的馬蹄聲穿過陽城的城樓,踏着花崗石鋪成的長街,離開陽城,他們還有至少三日的路程纔可以到達湘南。

——“等等。”櫟容拉住薛燦執着的馬繮。

“籲…”薛燦勒住馬繮,“怕了我的赤鬃?”

“等等。”櫟容抱着馬脖子小心落地,走到長街邊幾個衣着襤褸的婦人身旁,櫟容從腰間摸出個癟癟的錢袋,蹲下身子,把幾個銅板輕輕放在婦人腳邊的破碗裡。

埋着頭的婦人們聽見銅板聲,怯怯擡起散亂的髮髻,露出一張張醜陋可怕的臉,閃爍的眼睛裡蘊着對櫟容的感激,顫着手一枚枚撿起銅板,藏進了袖裡。

幾個婦人的臉上,有的是刀疤,有的是烙痕,她們的五官都清秀分明,卻不知道爲什麼,沒有一張是完好的臉龐,她們並非是生來如此,而是被人生生毀去了應有的容顏,頂着讓人人唾棄的臉,在街角以乞討爲生。

楊牧環顧陽城長街,不過一條半里餘長的街,每隔幾步便是這樣貌醜的婦人,不論是蹣跚的老嫗,還是十幾歲的少女,他們幾乎衣不遮體,卻都沒有對命運的抱怨。

楊牧的臉上不見少年的桀驁,暗下明亮的黑目,仰頭看着天上的紅日。

薛燦注視着櫟容的動作,“你認得她們?”

——“不認得。”櫟容走回赤鬃邊,搖頭道,“我只知道,她們是姜女,姜國被滅,她們流落到這裡。我不大進城,但每次見到,芳婆總會給些吃食她們。”

薛燦喚了聲楊牧的名字,楊牧霎時會意,從腰間解下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翻身下馬走近毀容的婦人,解開錢袋把大顆的銀錠子落在婦人乞討的碗裡。

婦人哪裡見過這麼多白花花的銀子,驚得挪動着身子,口中發出驚訝的嗚嗚聲,隨即俯身向楊牧和櫟容不住的磕着頭。

——“走了。”薛燦朝櫟容伸出手。

櫟容握住薛燦厚重粗糲的手掌,薛燦微微使力,把她拉上馬背,“駕。”

“湘南薛家,出手果然闊綽。”櫟容扭頭去看薛燦的臉,“你的心,也挺善。”

“你才認識我多久?”薛燦目不斜視,“你會描妝,也懂人心?”

櫟容沒有應薛燦,她張開十指,掠過身後男子好看的臉,日色穿過她的指縫,灑在薛燦的面廓上,薛燦的眼前忽然流光飛舞,生出從沒有過的感覺。

不遠處,牽着白蹄烏的關懸鏡一臉挫敗,他知道世上有許多難以破解的奇案,但他從不想到過,自己會爲一個才認識的女子生出困擾。

長街熙熙攘攘,嘈雜的人聲打斷了關懸鏡的思緒,他環望偌大的陽城,掃過一張張陌生的面孔,陽城有許多朝氣年輕的女子,梳着時興的髮髻,帶着五彩好看的髮飾,但關懸鏡卻在搜尋着另一張與衆不同的臉孔,就好像是,惦記着昨天嘗過的甘泉水,初時喝也不覺得有什麼,可這會兒卻回味心中,難以忘懷。

——“關少卿。”宮柒打斷關懸鏡的思緒,“屬下跟着您也去過不少地方,這陽城,怎麼不大一樣?”

“說說,你看出什麼?”關懸鏡摸了摸白蹄烏的鬃毛。

“屬下要是說的不對,您可別笑話。”宮柒又朝街邊看了看,“陽城怪異着…怎麼街邊有好些乞討的女人?要飯的也不稀奇,怪就怪在…這些女人,臉都醜的嚇人,若是天生也就罷了,您瞧瞧,不是刀疤,就是烙痕…女子愛惜容貌,誰捨得這樣作踐自己?關少卿,屬下有些看不明白…”

關懸鏡面無異色,似乎見多了這樣的女人,“我大周志在一統天下,這些年對大周俯首稱臣的也不在少數。大周國土早已經翻了一倍不止,你該是忘了,陽城,曾經是什麼地方?

“我記起來了。”宮柒猛拍大腿,“陽城,曾是咱們和姜國交界的地方。怪不得,怪不得…”宮柒不住的點着頭,“姜女,她們…都是姜女。”

關懸鏡摸出幾塊碎銀子,輕輕扔在乞婦的破碗裡,他是周國人,成王敗寇,他沒有對姜女悲慘命運的憐惜,不過是,把她們當做和路邊尋常乞丐一樣。

——“周國鐵騎戰無不勝,咱們皇上自即位起,靠戚太保輔佐,不過五六年就滅了相鄰幾國,皇上壯志凌雲,勢要十年內一統天下,但無往不利的鐵騎,卻在姜國外足足血戰了三年…戚太保引以爲傲的鐵騎折損大半,才勉強殺入了姜國都城,滅了姜氏一脈。”

“屬下記得。”宮柒嘆了聲,“周國原本富足,可惜耗在了沒個盡頭的戰事上,尤其是與姜國這一戰,姜國滅了,咱們的日子也不好過…聽說國庫都見了底,連將士的軍餉都發不出…姜國之後…皇上也無力再一統什麼天下,能讓子民混口飽飯吃,就算不錯了。”

關懸鏡摸盡碎銀子,繼續道:“攻姜慘烈,鐵騎踏入姜都,得戚太保默許,屠城三日,幾乎殺盡姜都成年男子…”

——“聽說。”宮柒嗅了嗅鼻子,“姜都不論男女老幼,都和周*士拼死抵抗,連十來歲的少年,都敢在姜氏宗廟設伏,殺了咱們不少人。戚太保性格乖張,又自負慣了,哪裡咽的下這口氣,屠城三日,他做得出。”

“這還不止。”關懸鏡看了眼街邊貌醜的乞婦,“姜國男子大多戰死,留下的都是女人,戚太保傳令下去,姜女一律收入周國親貴府中,爲奴爲婢,做牛做馬,世世代代都要侍奉周國。姜女剛烈,寧死不從,她們中,有的人殉夫殉國,有的…就自毀容貌…親貴將士們要的是面容姣好的女子,毀容的臉…哪個會帶回家裡?姜女們沒有爲奴,但國破家亡,也是沒有地方去,姜國早已經是一片焦土,陽城和姜國毗鄰,許多姜女就流落到這裡,靠乞討爲生。”

宮柒雖然是根正苗紅的周國人,但聽起這段血腥往事,心裡還是有些唏噓,尤其是一羣病弱女人,慘兮兮的也是讓人不忍。宮柒的手摸向錢袋,纔要摸些錢銀出來,已經被關懸鏡喊住,關懸鏡淺淺笑道:“你一月不過幾兩的俸祿,剛剛我的就當做是你給的,把銀子收起來,你的馬鞍,回去也該換一副了。”

宮柒憨厚一笑,扯了扯自己就要散架的馬鞍,正要翻上馬背,忽的看見什麼,指着前頭道:“關少卿,前面馬上的…是不是…紫金府的那人?”

關懸鏡循着看去,束鷹紋錦帶的少年正探着身子和身旁騎赤鬃馬的男子說着話,楊牧警覺,覺察到有人在不遠處盯着自己,傲氣轉身,見是偶遇兩次的關懸鏡,嘴角揚起壞笑,對薛燦低聲道:“小侯爺,又是哪倆人,真是…陰魂不散呢,走哪兒都能遇見。”

薛燦還沒回頭,急性子的櫟容已經扭身去看,“是他?”

——“櫟姑娘…”關懸鏡脣齒半張,俊臉怔住,他惦記了半天的女人,終於出現在自己眼前,卻是…在別人的馬背上。這會子的關懸鏡,滿心不光是挫敗感,還涌上些許落寞。

“鬼手女…被紫金府請走了?”宮柒嘴快,也看不出關懸鏡的神情,咋呼急道,“關少卿,這又是哪出?”

“哈哈。”楊牧得意大笑,“小侯爺,你瞧那兩人,好像被人點了穴,真是好傻。他們見櫟姐姐被你帶走,氣的鼻子冒煙吧。”

櫟容輕咬脣尖,眸子剔剔透透,她踢了踢赤鬃的肚子,“還不快走?”

“櫟容,別亂動我的馬。”薛燦低沉道,“它性子真爆起來,有你受。駕,駕…”

赤鬃撒蹄疾奔,楊牧挑釁似的又看了眼關懸鏡,揚鞭追上薛燦。

“怪不得,怪不得!”宮柒暴怒道,“怪不得鬼手女不做咱們的買賣,紫金府,躺在金山上的紫金府。關少卿您能出十金百金,哪裡比得過薛家的金山銀礦?鬼手女張口情義,都是他爺爺的扯淡。”

赤鬃馳騁走遠,捲起一地的風塵,關懸鏡仍是駐足看着,他曾經信心滿滿,一定可以帶櫟容去鷹都,櫟容說,從不接不得自己心意的買賣,帶走櫟容的那人,是拿什麼打動了鬼手女…

第一府

赤鬃馳騁走遠,捲起一地的風塵,關懸鏡仍是駐足看着,他曾經信心滿滿,一定可以帶櫟容去鷹都,櫟容說,從不接不得自己心意的買賣,帶走櫟容的那人,是拿什麼打動了鬼手女…

湘南城外,翠竹林

——“湘南外五十里的翠竹林,會有人在那裡等着收屍,你留下屍首就可以回陽城。翠竹林,記住了。”

“翠竹林!”櫟容一個激靈被赤鬃顛醒,重重靠在薛燦堅實的肩膀上,磕得後腦勺疼得慌。

“剛進林子。”薛燦俯身看着櫟容驚醒的臉,她的臉色發白,眼中有些驚慌,顛沛三天,連楊牧都開始叫苦叫累,櫟容一個女子,和他們一樣,喝了就喝些泉水,餓了啃幾口乾糧,困了就靠在樹邊打個盹。臨近湘南這天,櫟容終於死撐不住,才一上馬就昏昏睡着,薛燦抖開披風,把身前的女人攏在裡頭,保持着馭馬的姿勢,直到櫟容驚醒,他的身體都沒有動一下。

“你也知道湘南的翠竹林?”薛燦低啞問道,“過了這片竹林,就是湘南。”

“知道…”櫟容死撐着堅韌,她看見無數碗口粗的翠竹,根根有數丈那麼高,仰頭看去,茂密的竹葉把天都遮的嚴嚴實實,竹林裡的夜,一定深不可測,但卻不能算難走,這樣的夜路,最適合趕屍夜行,父親趕屍多年,走過最險峻的野路,攀過最危險的山道,一片翠竹林,爲什麼沒了他的消息…

“櫟姐姐來的不是時候。”楊牧露出孩子氣的笑容,“開春的時候,林子的竹筍,不知道有多鮮嫩,美的人打嘴不放,能和嫩筍比的,也就是櫟姐姐做的魚湯。”

闖進的馬蹄聲驚起竹林裡棲息的飛鳥,大片的鳥羣撲翅飛起,越過遮天的竹葉,飛向空中。櫟容身子一顫,她沒有聽見楊牧在對自己說話,她眼前閃現出漆黑不見五指的深夜,父親趕着屍首踏進這片林子,是不是也驚起同樣的飛鳥,走進未知的湘南。

薛燦看了眼櫟容疲憊恍惚的臉色,揚臂指向遠處若隱若現的飛揚屋檐,“紫金府,你看見了麼?”

——“紫…金府…”櫟容擡起眼,她從未見過這麼多連綿的屋檐,層層疊疊沒個盡頭,遙望過去,像是佔了大半個湘南城,又或者可以說,偌大的湘南城,就只是紫金府。

薛燦狠抽馬鞭,赤鬃撒開前蹄如閃電一般,楊牧眼見薛燦帶着櫟容消失在自己眼前,可又是怎麼都追趕不上。

紫金府外,謝君桓和綺羅已經等了一陣,掐算着日子,薛燦也該回來,雍苑裡住進的女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麒麟參再神奇,也只能續命,不能復生,十日大限將至,關係到薛燦能不能見她最後一面,綺羅面上不在乎,但表情也是一天比一天凝重,他倆都知道,薛燦看似冷酷,卻是把情義都埋在心底。

綺羅哀下神色,來回不住的踱着步子,自責道:“怪我,該我自請去陽城帶鬼手女回來…”

謝君桓按住綺羅抖動的肩,“小侯爺答應的事,有哪件做不成?他說十天,十天之內就一定會回來,這才第九天,別沉不住性子。”

赤鬃沉着有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綺羅直起身,驚喜道:“是小侯爺!”

謝君桓揉了揉眼,赤鬃上的人是薛燦無疑,可怎麼…有那麼一瞬,謝君桓以爲自己瞎了。

謝君桓側目去看綺羅,綺羅顯然也看見薛燦和一個陌生女子同騎赤鬃,她本來就大的眼睛睜得要爆出眼珠,喉嚨動了一下,又一下。

紫金府的大門有一丈多高,兩扇鑄金門每個都有尋常大宅門板的兩倍大不止,屋檐上懸掛着晃瞎人眼的烏金鉤,掛着一盞盞紅色絹燈,風起燈搖,但那烏金鉤卻是紋絲不動。黃金質軟,櫟容知道,烏金雖也是金,但看着卻比黃金好用百倍。紫金府連尋常鐵鉤都用烏金鑄造,看來薛氏鉅富,果然不假。

櫟容仰頭盯着那對烏金鉤,心裡暗想着,回頭走時,去向薛燦要一對烏金鉤也好,芳婆總抱怨義莊外的牌子一陣風就能吹掉,用這烏金鉤吊着,保準能掛上百十年。

高門大院,別說是人,駿馬躍過也是輕飄飄的事,薛燦到了門邊也沒有停下的意思,他看都沒看謝君桓和綺羅,赤鬃熟練的跨過高高的門檻,嘶鳴一聲朝府裡馳騁去。

謝君桓和綺羅面面相覷,纔要回過神,楊牧拖着奔波得只剩半條命的坐騎,總算是捱到了門外,楊牧瞅見傻愣發呆的謝君桓,指着他毫不客氣,“謝君桓,快給給我拴馬,累死爺爺我,三天不眠不休,瞧瞧我的馬,都快吐血了。”

“呸!”綺羅橫在謝君桓前頭,毫不示弱的對峙着楊牧,兇道,“小侯爺約你同去陽城,你竟敢獨自悠哉騎馬?楊牧,你是吃了豹子膽?”

“吃你個頭。”楊牧罵了回去,“整整三天,飽飯都沒吃一頓,還豹子膽,你給弄一個來,我保準吃的一口不剩。獨自騎馬?你去問問小侯爺,明明是他心甘情願帶着鬼手女,還願意的不得了,不得了吶。”

——“咿…”綺羅回頭去看,啃着指尖又扭回頭,“鬼手女?莫非小侯爺…被鬼迷了心竅不成?”

“櫟姐姐一手好羹湯,照我看…”楊牧把馬繮甩給謝君桓,“該是被湯迷了心竅纔對。”

“櫟姐姐?”綺羅戳着楊牧的腦門繞着走了圈,“我看着你長大,你病得要死我也守了好幾天,都沒聽你叫我一聲姐姐。看來你和小侯爺一樣,都失了心竅,要死。”

楊牧颳了刮鼻子,想起什麼道:“那人…如何?”

綺羅收起嬉鬧,豎起指尖貼在楊牧的快嘴上,“就是一兩天的事…真是不行了。”

楊牧躲開幾步,看向謝君桓,道:“聽說,夫人把壓箱底的麒麟參都拿了出來…給那個女人?值得麼?”

“哪有什麼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謝君桓成熟的臉上有着淡淡的哀色,“血濃於水,就算曾經有過什麼,也都是夫人和小侯爺的家事,輪不到你我議論。”

“血濃於水…”楊牧手心半握,“我楊牧早沒了親人,你們和小侯爺…與我血濃於水麼?”

綺羅輕輕一拳砸在楊牧肩上,謝君桓按住楊牧另一肩頭,三人對視無言。

雍苑外,薛燦翻身下馬,急急走出幾步,又突然轉身,見櫟容抱着馬脖子小心跳下,頓了片刻頭也不回朝裡屋大步走去。

櫟容知道,薛燦着急要去見奄奄一息的孃親,但她奇怪的是,從進紫金府到這裡,府裡的下人幾乎個個氣定神閒,做着各自的夥計,臉上連半點沉重都沒有。如果說這個苑子的下人還面帶急色,外頭那些數不清的人,怎麼看着好像都壓根不知道府裡有個快要嚥氣的女人?

——還是自家小侯爺的…親孃。

櫟容久居陽城義莊,還從沒出過這麼遠的門,這頭一次出來,還是這樣恢弘的大戶,櫟容瞧着,皇宮大院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吧。

——長廊圓柱,都是用烏金熔漿刷漆,色澤不似黃金奪目,金中帶烏更添沉穩的舊色,各屋外頭的墜飾也都由烏金鑄造,疾風拂過,烏金墜沉沉墜着紋絲不動,昭顯着周國第一府難以撼動的尊貴。

櫟容看過苑子的每一處,她想摸一摸好看的烏金,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在自己的衣上蹭了蹭。櫟容出身布衣,但芳婆也教導過自己,貧賤不可移,人可以窮,卻不能被錢銀迷了心竅。紫金府的東西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摸上一模,還是能多塊肉?

櫟容把手別在身後,強忍着不再去看那些閃瞎眼的烏金物件。

——“覬覦薛家烏金的人多了去,碰都不碰的,你是第一個。”

櫟容被突然乍現的聲音嚇了一跳,紫金府的人,走路怎麼和阿飄一樣?

雍苑外頭,一個戴半面烏金面具的女子姍姍走近,她雖然被面具遮住了半張臉,但櫟容還是看出她對自己大方笑着,口吻溫和。

好好一個雍容清貴的女子,那半張臉,怎麼不能示人?櫟容暗暗惋惜,再想到自己也是一張鬼面,難免對面具女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覺。

“你覺得…”面具女子拂過長廊圓柱上的烏金紋路,“烏金,比起黃金,如何?”

櫟容也不知這面具女子的來頭,無知便無畏,看她說話和氣,也不像薛燦冷的要上天,櫟容想起芳婆對自己說過烏金,心想也不能信口胡言使失了體面,慢悠悠道:“湘南產烏石,烏石可鍊金,與黃金相融,便是世上最爲堅韌的烏金,烏金價比黃金,又比黃金有更加多的用處…天下除了薛家,再無可以煉出烏金的本事。”

面具女子星眸亮起,流露出一種對櫟容的欣賞,“鬼手女,居然也知道這麼多?看來燦兒沒有請錯人。薛瑩,我叫薛瑩。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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