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黎昕站起身,走到白雪身邊,拉着她坐在了凳子上,這才朝着白雪規規矩矩的福了一禮,依舊用着她特有的帶着幾分冷意的聲音說道:“白雪掌櫃的新年快樂!”
白雪滿意的點點頭,從懷裡拿出了一封紅包,遞給了黎昕。
得了紅包,黎昕當中捏了捏,卻不由得挑了挑眉毛,不解的看着白雪,正要詢問,卻聽見了黎瑞難以置信的聲音。
“你,你這丫頭到底是做了什麼法術,竟然讓我家昕兒主動給你拜年?”
白雪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我哪裡有什麼法術啊!不過就是準備了點紅包,實在發不出去了,黎昕是看我沒辦法,太可憐,所以才主動給我拜年的唄!”
這麼不像理由的理由,黎瑞自然不會相信,不過看着大家都入了座,一副等着開飯的樣子,他也只好暫停了這個話題。
一頓午飯,自然吃得歡快,牛清波又是捨命了似的陪着黎瑞喝了個盡興,然後扶着黎瑞進了昨天晚上休息的房間躺下了,他才晃悠悠的朝着廂房走去,一頭栽在炕上,睡得那叫一個昏天暗地。
而黎昕吃過飯就回了家裡,畢竟是大年初一,家裡總不能一直都沒有人在。
至於白雪則是回了房間,以午休的名義,進了空間勞動。
杜月得了紅包,心裡高興,幫着洛娘收拾好了碗筷,就回到房間裡開始整理自己收到的所有紅包。
兩個小傢伙也是興奮的將各自的紅包收好了,然後開了會兒書,困了便睡,倒也聽話。
牛清波的酒量可以用一點都不好來形容,中午喝的酒,到了晚飯的功夫,還是昏昏沉沉的沒徹底醒過來。
黎瑞一看晚上沒人能陪自己喝酒了,立馬提出來要回家吃晚飯。
看着洛娘都把晚飯準備得差不多了,白雪哪裡能讓黎瑞走,最後只好讓白雨和柳毅康去請馮青金過來。
誰知一聽這話,黎瑞當即說道:“白雪啊,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去給村長家拜年了嗎?”
被黎瑞這麼一提醒,白雪才陡然想起來自己竟然忘了這麼大的事。
上午醒來就是中午了,下午又進了空間忙活,還真是沒想起來去馮青金家走一走。
“還真忘了,那我親自去……”白雪的話音剛落,臉色卻是微微一變,帶着幾分爲難的說道:“不行,村長家我現在還是少去爲妙,就讓白雨和小康他們去請村長過來好了。”
“有啥……”黎瑞的話剛一出口,就陡然止住了。
放煙花那時候發生的事,黎瑞可也在現場,自然明白白雪此時的擔憂是什麼。
一時間場面變得有些尷尬,不去村長家走一遭,不好。
可如果走了這一遭,萬一被人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來,對白雪對馮家,更是沒什麼好處。
正在氣氛最是尷尬的時候,黎昕卻從外面走了進來,停在門口,撣了撣身上的雪花,“有啥不好的?走得正還怕影子歪不成?再說了,這會兒外面的天都暗下來了,又下了雪,誰家還能沒事的在外面閒逛?”
黎昕的話讓白雪陡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是啊,走得正不怕影子歪。而且我越是避而不見,就越顯得這件事是真的一樣。”
白雪衝着黎昕一笑,然後招呼着白雨和柳毅康,三個人準備一起去村長家走一趟。
白雨和柳毅康一人懷裡抱着一卷布,雖說不是成匹的,可看着那份量,也着實不輕巧。
而白雪則是背了個揹簍,揹簍裡面放着幾個蘋果和桔子,還有一串香蕉,以及二斤豬肉。
上門拜年,怎麼好空着手呢?看着白雪如此細心的安排,黎瑞滿意的點點頭。
倒是一旁的黎昕看了,有些沒好氣的說道:“哼,去別人家想的倒是周全,到咱們家可是空着爪子去的。”
一提這個,黎瑞的臉色當即冷了下來,“還敢提這個?去你家的是白雪那丫頭嗎?一個等不得檯面的窮小子,我能讓他進屋都已經給足了白雪這丫頭的面子了。”
黎昕知道黎瑞說的是牛清波,臉色也瞬間難看起來。
按照往日裡的黎昕脾氣,這會兒肯定是要說兩句的,不過這一次她卻沉默得什麼都沒有說。
這倒是讓黎瑞有些意外,回頭看了一眼自家閨女,卻發現她低着頭,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父女倆雖說平日裡偶爾也會吵嘴,不過都是爲了玩笑而已,並沒有真的生過氣。
倒是有了昨天發生的事之後,黎瑞明顯的感覺到自家閨女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
這樣的轉變讓黎瑞有些放心,卻也有擔心。
重新落了座,黎瑞端起茶杯來剛想要喝茶,卻發現茶杯裡沒了熱水,便對黎昕說道:“沒茶了,去倒一杯過來。”
黎昕看了那茶杯一眼,沒言語,轉身出了屋子,不多時,拎着一壺熱水走了進來,乖巧的填了水,這才又出去。
等到黎昕再進來時,這兩個人的情緒已經都調整得差不多了。
黎瑞嘆了口氣,招呼道:“昕兒,來,坐下吧,爹和你說會兒話。”
黎昕以爲又要說牛清波不好的事,正要拒絕,卻聽黎瑞又說道:“爹本來不想這麼早和你說這事的,不過既然你自己有了主意,想跟那臭小子怎麼樣,那爹就先和你撩個底兒吧!”
這話讓黎昕到嘴邊的拒絕的話直接嚥了回去,不解的看着黎瑞,卻聽他說道:“爹本來是想留你到十五的時候再安排親事的,這樣十六的時候出嫁,也能在爹身旁多陪兩年。不過看你現在這樣子,怕是十四就要嫁出去了。”
“爹這些年攢下來的銀子,多少數量你也知道。再加上今年和明年的收入,爹決定了,以後都不喝酒了,這樣也能省出一部分錢來。你看那臭小子也沒啥家底,也只能是指望着你能多帶點嫁妝過去了,要不,你說你們的日子可該咋過?”
這樣的話,黎昕從來都沒聽自己的爹說過,哪怕是他喝多了酒,再多的胡言亂語,也絕對沒有提起一分一毫。
如今卻是提到了,還是在清醒的狀態下,黎昕知道,這件事是真的讓自己的爹掛了心,而且還是很操心的那種。
想想家裡的存銀,即便是加上今年和明年收起來的束脩,也不過纔不到二十兩的樣子。
若是嫁給別人家,這二十兩的嫁妝可謂是極高的規格了,只是如果真的像父親說的那般,要和牛清波白手起家的話,那還真不是什麼富餘的事。
想到這裡,黎昕的心裡對和牛清波繼續發展下去的事有了動搖。
也許,她和牛清波真的不合適吧!
一股悲傷迎上心頭,讓黎昕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迴應黎瑞的話。
而黎瑞卻以爲黎昕還在生氣,便又說道:“爹也不是說嫌貧愛富,只是覺得那臭小子大你太多,家裡又沒有個長輩幫着你們,你說等你有了孩子了,又要照顧家裡,又要照顧孩子,太累啊!”
“爹……”黎昕擡起頭,哄着眼眶,哽咽着說道:“爹,我知道您是心疼我。可是,我和牛大哥只想陪在您老的身邊。您也說了,他家裡沒有老人在,而我這裡就只有爹您一個人,難道,您還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嗎?”
“這……”黎瑞愣住了,他還真的沒想到過這一點。
想了想,黎瑞這才嘆了口氣,“昕兒啊,爹知道你是個有孝心的孩子,只是,你要是真的讓爹和你們一起過了,那豈不是讓那臭小子變成了上門女婿了?他家可就他一個獨苗,他能願意嗎?”
這話倒是問到了點子上,黎昕一心都是想着嫁人了也帶着自己的爹一起過日子,至於牛清波那面是不是真的能接受,黎昕還真不知道。
從昨天到今天,他們兩個根本就沒有機會單獨相處一下,所以,有些話也就一直都沒問出口。
雖說牛清波倒也在昨天的時候透露出了這個意思,不過沒有直接說出來,到底不是靠譜的答案。
黎昕想了想,板起了一張小臉,很是嚴肅的說道:“爹,你放心吧!如果他不同意您跟着我們一起過,那女兒就不嫁他了。女兒就不相信找不到一個願意讓爹跟着我們一起過的夫婿。”
“不不,我願意,我願意。”牛清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門口,一聽這話,趕忙踉踉蹌蹌的跑進來,身上鞋上的雪都來不及拍,趕忙表忠心,“先生,只要您同意讓昕兒嫁給我,我,我就是當牛做馬都心甘情願。而且您也知道,我父母雙亡,家裡就我一個人,要是能有先生在家裡坐鎮,那可是我的福氣啊!”
黎瑞有些不高興牛清波招呼都沒打就衝進來,不過聽了這番話,心裡倒是得意了幾分,但還是板着臉說道:“你就不怕被人說成是倒插門,嫁給了我女兒?”
“不怕!”牛清波回答得很乾脆,不過轉眼間又說道:“只是,能不能求着先生,讓我和昕兒的孩子裡,選一個隨我家的姓氏的?我家到底是隻有我一個,要是從我這裡斷了香火,百年之後,我實在是無顏去見地裡的爹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