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佔安,我娘趙氏是你明媒正娶娶回來的正房妻子,你若說她短命,我倒也承認。但是,你最好想一想,你那個叫白騰飛的兒子是怎麼來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劉氏,應該是在我娘生下白雨之後才嫁進門的吧!但是白騰飛的生日,怕是隻比白雨小了不足半歲吧!”
頓了頓,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白雪又朗聲說道:“正妻故去不足月餘,你便娶了續房進門。續房進門不足三兩個月,便產下一子。我倒是想問問你,請問那白騰飛,可否是你親生兒子?”
最後一句質問,直接讓白佔安猛地停住了腳步。
關於這個問題,他可從來都沒想過,雖說從對外的時間上,白騰飛確實生得有些早了,可爲什麼會早,他自己可是心裡明鏡兒似的。
不過,突然被人質問一下,白佔安還是難免會下意識的懷疑一下。
白佔安這一頓,卻讓劉氏心裡咯噔一下,立刻喊道:“你個小賤皮子,騰飛自然是安哥的親生兒子!”
被劉氏這麼一提醒,白佔安也回過神來,厲喝道:“飛兒自然是我的親生兒子!”
“哦?”白雪也不着急,反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
這一笑看在白佔安的眼裡,卻讓他的心裡咯噔一下,只感覺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白雪收起笑,狀似隨意的又問道:“那白雲呢?她可否也是你,白佔安的親生女兒?”
“那自然……”白佔安下意識的就要承認,可話說了一半,他卻突然停住了。
他當然相信白雲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了,因爲他們爺倆長得真的很像啊!
只是,這話白佔安卻不敢輕易說出來,他總覺得白雪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只要自己承認下來,就會出現別的事情。
“怎麼,不確定了嗎?”白雪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白佔安,又將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劉氏身上,“劉氏,你確定白雲也是白佔安的親生閨女嗎?”
“當然確定!”劉氏沒看到白雪剛剛那意味深長的笑,這會兒只聽白雪這麼問了,白佔志又沒承認,她自然不能不說這話。
要知道,劉氏可是把白雲侍衛以後要當貴夫人一樣培養的,這要是出身出了問題,那豈不是沒了去當貴夫人的機會了嗎?
更何況劉氏她這輩子到目前爲止,就只有白佔安一個男人,所以她生下的孩子,自然都是白佔安親生的了,根本就沒的懷疑。
而這樣的回答卻正中白雪下懷,只見她猛地收住笑,一臉寒意的說道:“白雲年紀比我小一歲,卻比白雨大七歲。如果她是白佔安親生的女兒,那麼,我倒是想問問白佔安白秀才了,你這妾室,是何時納進白家的?我那原本還是白家正房的孃親,又是何時點頭你納了這門妾室的?而作爲妾室的劉氏,你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來虐待正房家的兒女的?”
一句一個妾室,一句一個納妾,這不僅讓白佔安愣住了,也讓劉氏一臉愕然的愣在那裡,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白雪也不等他們回過神來,反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仰望天空,很是悲傷的喊道:“娘啊,你在天有靈可看見了?你拼死拼活的爲他生兒育女的那個男人,其實早就在你懷我的時候,在外面養了外室!難爲你在最後那兩年在婆家的生活越來越差,難爲你在生下白雨之後就一病不起,難爲你不出月子就命喪黃泉,原本只是以爲你是個命薄的,哪曾想你根本就是被你那狠毒的婆家害死的啊!”
這一聲聲的呼喊,被白雪喊得聲嘶力竭,光是聽那聲音,就不由得讓人一陣心酸難過。
就在此時,被卿雲找來的馮青金趕了過來。
按說平日裡這個時辰馮青金早就該醒過來了,村子裡出了這麼大的聲響,他也該早就聽見。
可昨兒晚上喝了不少的果酒,雖說喝的時候並不覺得怎樣,可那果酒的後勁兒卻大,直接讓他倒在炕上睡到這個時候。
直到聽見卿雲拍門,他這才醒過來。
一聽說白家老宅的人爲難白雪,白雪要去驚官要回房子,馮青金的心裡當即咯噔一下,連臉都沒來得及洗,穿了衣服就衝出來了。
哪曾想剛一跑到這裡,就聽見了白雪那一聲聲悽苦的嘶喊,聽得人心疼。
“這,這是咋的了?”馮青金趕忙跑到白雪和白佔志中間,擺明了一副中間人的樣子,不偏不倚的剛剛好。
畢竟是村長,這個時候自然是要表現出只站在中間的樣子,否則也不可能當了這麼多年的村長了。
白雪也不挑理,她自然明白馮青金必須要這麼做才行,即便是有心偏袒自己,可也不能在一開始就表現出來,否則豈不是要不能善了了?
卿雲鬆開馬繮繩,趕忙上前扶起白雪來,又仔細的爲白雪撣掉了裙襬上的積雪,這才站在白雪身邊,眼色頗冷的看着白家人。
“咋回事?這一大早上的,你們都鬧什麼鬧啊?”馮青金冷着臉,看了一眼白雪,之後就將視線落在了白佔志的身上,“佔志啊,你是白家老大,你怎麼也一大早上的跟着你爹孃出來鬧騰啊?”
“村長,我……”白佔志總算是從白雪剛剛的那一聲聲嘶喊中回過神來,面色尷尬的看着村長,有心想要解釋什麼,可還不等這話說出來,就聽白雪的聲音再次響起。
“村長大叔,還請你和在場的叔叔伯伯們幫個忙,將白家老宅的人帶着,一併送到府衙去。”
“雪丫頭,你這是要幹啥?馬上就過年了,沒事去那地方幹啥?多晦氣!”馮青金皺着眉頭看着白雪,這次他是真的不同意白雪的話了。
府衙這種地方,哪裡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可以隨便去的地方。
但凡是去過的人,不管犯沒犯錯,出來都是被扒掉一層皮的。
這馬上就要過年了,誰家都不想去那種地方沾晦氣啊!
白雪哼了一聲,道:“我只求村長大叔和叔叔伯伯們將人送到府衙門口,其他的,你們若是願意爲我作證,那自然是最好。但若是不願意,也沒關係。凡是幫我將人送到府衙門口的,我都會奉上一吊錢作爲辛苦錢。若是都不願意幫忙,那也沒關係,我自去報關,大不了就是麻煩那些個官爺來村子裡抓人。總之白家老宅,我今天是告定了!”
“白雪!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不懂事?這大過年的,誰家也不興這麼鬧騰!”馮青金有些急了,轉頭又對白家老宅的人說道:“你們也是,白雪之前不曾回來,你們住了她的宅子,權當是你們想念兩個兒子了,我做主可以不追究,但是現在她人已經回來了,你們就沒道理再住她的房子。今兒就趕緊收拾了,天黑之前,從那宅子裡搬出去,把房子還給人家白雪!”
“不行!”
孟氏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清醒過來了,一聽馮青金的話,立刻嚷道:“不能搬!我們纔不搬!那宅子本來就是我們白家的,我們不搬!”
“白孟氏,你少在哪裡胡說八道,那宅子的地是白雪買的,房契也都是白雪的名字,你說不搬,那不成了搶人家的房子了?你要是不想在監牢裡面過大年,那你就不搬!”
馮青金沒想到白家老宅的人這麼拎不清,白雪都要鬧着去府衙了,他們還不低頭。
說完了白家老宅的,馮青金又對白雪軟聲道:“雪丫頭啊,大過年的,可不興去府衙那面,他們若是現在不想搬出去,你就先去大叔家住着,回頭等你那房子收拾好了,你再搬回去住吧!”
“不行,今天必須去府衙!”白雪的態度很堅決,“村長大叔,現在可不是他們不問自取的問題了,現在我懷疑白家老宅的人謀殺了我和白雨的生身母親。殺母之仇,我必須報!”
“啊?”馮青金一聽這話,當即就懵了,“啥?殺人了?咋回事?”
搶房子這事,說清楚了,講明白了,其實也不算是個大事,畢竟白雪之前是被狼羣帶走的,生死未卜,作爲有血脈的白家老宅,住了她的房子,多少也說得過去。
但如果牽扯到殺人的話,這事可就變得不一般了。
“村長,白雪那丫頭剛剛那話,是說白家老宅的人,殺了白趙氏啊!”
“對,就是白家的頭前的那個大兒媳婦兒!”
人羣裡紛紛發出了驚呼聲,他們剛剛也沒反應過來,直到聽見白雪說的什麼殺母之仇,這才明白白雪之前的話都是什麼意思。
“我,我沒,沒殺人!”白佔安最先反應過來,大喊道:“我沒殺人!我沒有!”
“有沒有,你說的不算,今天,必須見官!”白雪很堅持報官,同時她也沒忘了觀察白家老宅人的反應。
所謂的殺母之仇,不過是白雪一直一來的一個猜測,但是當今天將這個猜測說出來後,白家老宅人的反應,卻讓白雪覺得,這件事,似乎,真的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