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的脣角露出一絲微笑:“不用,你不擔心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芳心中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酸楚。
連唐詩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觸,蘇樂對她很好,看得出他很在意自己的想法,很想做得盡善盡美,可是唐詩仍然覺着有什麼不對,仍然感覺到他們之間似乎產生了一種無法形容的疏離感,唐詩很想拉近和蘇樂之間的距離,蘇樂也在努力,可是他們的努力似乎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
唐詩強調道:“我自己走!”
蘇樂望着唐詩明澈的眼睛,從中又看到了不安和惶恐,他突然明白了什麼,抿起嘴脣,緩緩點了點頭,小聲道:“路上小心!”
唐詩轉過身去,迅速走向遠方,在她背過身後的剎那,兩行晶瑩的淚水不爭氣地滑落下來,唐詩不敢去擦,因爲她害怕蘇樂看到自己抹淚的動作,她任憑淚水在俏臉上肆意奔流,唯有快步離開這裡,她要找個沒有人的地方暢快淋漓地哭上一場。
唐詩離開大巷口,伸手攔車的時候,蘇樂的那輛白色路虎停在她的面前,車內坐着老莫,慈和的目光望着唐詩:“唐小姐,請上車。”
唐詩轉過身,悄然抹去眼淚,在周圍搜索着蘇樂的身影,她沒有看到蘇樂,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拉開車子的後門坐了進去。
路虎車緩慢而平穩地行駛在道路上,唐詩抽出紙巾小心擦去臉上的淚痕。
老莫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老爺去世的這段時間,少爺要面對的事情很多,也很不容易。”
唐詩道:“我知道!”
老莫道:“你是不是覺得他變了?”
唐詩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方纔道:“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的麻煩找到他?”
老莫道:“人活在世上,就永遠都少不了麻煩。”
唐詩道:“多數時候人還是有選擇的。”
老莫道:“等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發現,人一輩子能夠選擇的事情其實是少之又少。很多時候不是你在走路,而是命運推着你往前走!”
車內陷入長時間的沉默中。最後還是老莫率先打破了沉默:“剛纔你是不是很怕?”
唐詩纖長白皙的手指糾結在一起,她的確很怕,在蘇樂離開的那段時間,她的內心是彷徨無助的,她感到惶恐不安,以至於她現在閉上眼睛總會看到蘇樂頭破血流的樣子,她的雙手抵在嘴脣前。緊緊閉上了眼睛,試圖用這樣的方式驅走腦海中讓她不安的情景。
蘇樂站在大巷口內,剛纔混亂的街道此時又恢復了當初的平靜,幾名清潔工正在清掃着地上的垃圾,地面上還留有幾灘血跡。
惡丐孔二福顯然是爲了丐幫而來,他敢於正面挑戰自己。在另一層面上也代表着丐幫向他公開宣戰。
這件事驚動了千機門中的一些人,羣鬥事件過去不到半個小時,龐潤良、左強、尚道元三人全都趕到了現場。雖然他們心中對蘇樂並不服氣,但是蘇樂是千機門門主已經成爲一個不爭的事實。丐幫公然踩到了他們的地頭上,並向門主挑釁,這不僅僅是蘇樂自己的事情,也關係到整個千機門的顏面。他們當然要過來。
龐潤良是單獨前來,尚道元帶了兩個跟班,左強還是一貫的高調,除了他自己之外,還有八名健壯的手下也一起前來。
蘇樂看到他們這羣人過來,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左強這老東西還是改不了到處招搖的毛病,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人多勢衆。
左強叫囂道:“人呢?這幫王八蛋居然踩到了我們的頭上。還他媽講不講江湖規矩?”
蘇樂道:“左爺,您在這兒叫什麼?人都走了,您的這番狠話他們聽不到!”
左強被蘇樂氣得臉色發黑,龐潤良和尚道元卻暗自發笑,這左強是老糊塗了,明知道蘇樂不待見他,還在這兒裝逼充楞。不管幹什麼事兒也得講究個眼色,這左強顯然屬於沒眼色的那種。
蘇樂望着左強身後的那八名大漢,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們這會兒跑來幹什麼?架都打完了。等你們幫忙,黃花菜都涼了!”
打狗還得看主人,蘇樂呵斥那八名大漢,根本就是在打左強的臉,左強怒道:“少爺,您什麼意思?對我有意見只管衝着我來。”
蘇樂冷笑了一聲,懶得搭理他,轉身就走。
左強還想發作,龐潤良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低聲道:“少爺是嫌咱們招搖了。”他可沒說自己,一個人過來算不上招搖。
尚道元也不認爲自己招搖,一名司機一名保鏢,以他的身份,這樣的配置並不過分。
左強對蘇樂的忍耐即將達到極限,他充滿怨毒地望着蘇樂的背影,最終還是強行控制了自己就要爆發的怒火,擺了擺手,示意手下不要跟隨前往。
三人跟着蘇樂來到他的辦公室內,最後進入其中的龐潤良將房門掩上。
蘇樂掃了他們一眼,指了指一旁的沙發,連坐都懶得說一聲。
三人在沙發上坐下,尚道元道:“少爺,我們剛剛聽說丐幫過來找麻煩,所以匆匆趕了過來。”
蘇樂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有個叫惡丐孔二福的角色,過來找我麻煩,他不知從哪裡得到的消息,說我和謝雲安見過面,讓我交出謝雲安,又找我要什麼烏木令,簡直是莫名其妙。”
聽到烏木令尚道元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他笑了笑道:“這烏木令根本是丐幫的東西,他們爲何會想到少爺的身上。”
左強陰陽怪氣道:“並不稀奇啊,宗主和丐幫本來就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江湖上傳言還有很多,有人不是說,連丐幫的鎮幫之寶打狗棒都在宗主的手裡嗎?”
龐潤良道:“我們和丐幫素來井水不犯河水,這些年他們也從未主動找過我們的麻煩,像今天這樣興師動衆主動上門挑釁的事情更是從來都沒發生過。”
左強道:“此一時彼一時,宗主在的時候,以他的威望和能力還可以威震一方,可如今,咱們千機門人才凋零,連叫花子也不把咱們放在眼裡了。”
蘇樂聽到他在一旁冷嘲熱諷盡是說些風涼話,不由得有些煩躁,冷冷道:“左爺,您是在說我無能吧?”
左強冷笑道:“不敢!少爺年輕有爲,少年英雄,江湖中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蘇樂道:“我坐在這個位子上是你們推上來的,如果誰覺得我礙眼,覺得比我更加合適,我馬上讓賢。”
尚道元道:“少爺,您這是什麼話,大家對您都是心服口服,老左,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左強道:“好啊,都讓我不說話,那我就當啞巴,咱們坐在這裡等着丐幫殺過來,把咱們千機門徹底踏平算了!”
龐潤良道:“少爺,我記得您說過,在南武曾經和丐幫污衣派長老陳雲甫見過一面。”
蘇樂點了點頭道:“不錯,他懷疑宋軒將烏木令交給了我,我看今天的事情也是他在背後指使。”
龐潤良皺了皺眉頭道:“如果真的如此,以後咱們的麻煩肯定少不了,丐幫共有四大長老,但是正值壯年又深得幫主重用的只有兩個,原本宋軒是接替幫主位子的最佳人選,但是因爲他被小刀會伏擊,傷到了眼睛,現在遠避美國療傷,現在丐幫最有權勢的人就是陳雲甫,幫主莊窮性情散漫,做事神龍見首不見尾,平時很少管理幫中事務,我看這丐幫幫主的位子,早晚都要落在陳雲甫的手裡。”
尚道元道:“我聽說丐幫的烏木令一共有四枚,集齊烏木令,這其中會有一個丐幫世代相傳的秘密。”
一直沒說話的左強這會兒又忍不住了:“什麼秘密?難道說這烏木令和他們丟失的打狗棒有關?”
龐潤良搖了搖頭道:“應該沒可能,莊窮擔任幫主這些年來,雖然不過不失,但是始終幫中有不少反對的聲音,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沒有得到代表幫主信物的打狗棒。如果集齊四枚烏木令就能夠找到打狗棒,那麼打狗棒早就在他的手中了。”
尚道元道:“之前南溪路發生的那場竊案,也是丐幫所爲,難道他們懷疑打狗棒和宗主有關?”
幾個人同時將目光投向蘇樂,其實不但丐幫懷疑,江湖中很多人都在懷疑,因爲蘇東來和丐幫前任幫主蘇千鈞本來就是叔侄關係,而蘇東來成立千機門之前,他就是要門中人,蘇千鈞的本意是要從蘇東來和莊窮之間選出自己的接班人,到最後還是選擇了莊窮,正是因爲這一事件,才促使蘇東來和丐幫劃清了界限,幾乎就在同時發生了蘇千鈞被暗殺,打狗棒丟失的事情,這件案子已經成爲了江湖不解之謎,當初最大的嫌疑人也是蘇東來,可後來蘇東來拿出了不在場的證據。事情過去了多年,殺害蘇千鈞的兇手沒有找到,那根代表幫主信物的打狗棒也如同石沉大海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