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回到家的時候,看到桑紅袖坐在客廳內,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這時候她早該去休息了,呆在這裡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等他。
蘇樂走了過去,低聲道:“小媽,這麼晚了還沒睡?”
桑紅袖看了他一眼,表情頗爲嚴肅,從她的臉上並沒有找到昔日慈祥的笑意。
蘇樂笑道:“怎麼?看樣子心情不好?不是我得罪你了吧?”
桑紅袖嘆了口氣道:“我聽說尚道元死了?”
蘇樂點了點頭,在桑紅袖的旁邊坐下,坐下的時候不小心觸痛了屁股上的傷勢,痛得他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表情上的變化並沒有瞞過桑紅袖的眼睛,她觀察入微,又發現蘇樂額角的淤青,輕聲道:“你跟人打架了?”
蘇樂道:“沒有,剛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西虹遊樂場那一戰,驚心動魄,生死攸關,可不像他說得那麼輕描淡寫。
桑紅袖當然不會相信蘇樂的謊話,和蘇樂相處這段時間,她對蘇樂的性情也有了一定的瞭解,只要他不想說的事情,無論自己怎樣追問,他都不會說,桑紅袖道:“尚道元是瑞馳的股東,他也是你爸的老朋友了,自從你爸去世之後,他對蘇家的事情一直都很支持,怎麼會說走就走了?”
桑紅袖的語氣帶着惋惜和感嘆,蘇樂卻從她的這番話中咀嚼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難道桑紅袖以爲尚道元的死和自己有關?她和尚道元之間應該是沒什麼交情的,當初左強和藺朝通死的時候也沒見她表現出這樣的關注,難道因爲尚道元的死,她產生了戒心,認爲自己正在有目的的除去千機門的這幫老臣子?
蘇樂當然不會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白尚道元的死亡和自己無關,桑紅袖是個聰明人,她擁有着極強的自信。很少被別人所左右,蘇樂道:“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這個世界,最近走得人實在是太多了。”
桑紅袖道:“千機門接連出事,對蘇家的影響只怕不好。”
在蘇樂的記憶中,桑紅袖很少主動提起千機門的事情,他們雖然從未明確說過這方面,但是彼此間早已達成了共識,桑紅袖負責蘇家公開的生意,至於千機門和那些見不得光的買賣,桑紅袖從不過問。她甚至懶得去問關於千機門的任何事。蘇樂也很好地做到不向她提起門裡面的事情,涇渭分明。蘇樂不去過問生意上的事情是因爲他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在經營管理上沒有那個能力。桑紅袖不問不是因爲她沒有能力,而是她以自己的方式潔身自好,不想和江湖門派扯上任何的關係。
蘇樂當然懂得桑紅袖的意思,桑家和蘇家的特殊關係決定,如果蘇家出了問題,難保不會被有心人利用,進而影響到桑家。桑紅袖真正擔心的應該是這件事。
蘇樂笑道:“小媽,您放心吧,是非善惡我分得清楚,
桑紅袖道:“你還記不記得咱們舉辦這場烹飪大賽的初衷?”
蘇樂點了點頭。
“之所以舉辦這場烹飪大賽。主要是爲了扭轉前一段時間圍繞咱們蘇家紛紛揚揚的負面新聞,宣傳隆基還在其次。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詆譭你爸,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說咱們蘇家的錢來路不正?”
蘇樂道:“小媽,我爸都已經死了。千機門和隆基、瑞馳一樣,是他留給我的產業,他沒給我拒絕的機會。可他既然給了我,那是我爸,我得尊重他,我必須要拿出那麼一點的責任心,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任何一個倒下去。”
桑紅袖將信將疑地望着蘇樂,和蘇樂接觸的時間越久,對這小子就越缺乏信任感,雖然他一直在自己的面前表現誠摯,但是他的真實內心絕沒有那麼坦誠,桑紅袖決定不繞太大的彎子,直截了當地問道:“千機門最近發生的事情和你無關?”
蘇樂信誓旦旦道:“絕對無關!”即便是有關係也不能承認,更何況尚道元遇害的事情跟他原本就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桑紅袖望着蘇樂的眼睛,從蘇樂的表情中她找不到任何的破綻,桑紅袖點了點頭,輕聲道:“這幾天咱們蘇家又會成爲媒體關注的中心。”言語中充滿了失落和無奈。
蘇樂道:“沒事兒,風言風語聽多了也就麻木了。”
蘇樂雖然答應了駱學東見面的要求,但是在前往見駱學東之前還是先了解了一下駱學東其人,最好的途徑就是周向南,周向南對這位警界同僚讚賞不已,他和駱學東不熟,但是對駱學東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他提供了一些駱學東的資料給蘇樂,其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周向南告訴蘇樂,這應當是警方的例行調查。
蘇樂卻不認爲是例行調查那麼簡單,如果沒有夏天出現,他不會多想,可夏天卻是一直將他當成殺父仇人。蘇樂在這件事上極其的無辜,夏善義被殺的時候,他還被關在局子裡接受調查。
駱學東的辦公室比蘇樂想象中要小,辦公室內的一面牆全都是書架,上面擺着滿滿的書,然後就是他的書桌和椅子,沒有其他的傢俱,甚至沒有讓其他人落腳的地方。
駱學東看到蘇樂進來,笑着起身相迎,很和藹,絕不是面對一個嫌疑犯的態度,這讓蘇樂也感覺舒服了許多,兩人握了握手,蘇樂並沒有急於在給他準備的椅子上坐下,而是環視了一下辦公室道:“這房間小了點啊,駱隊真是清廉。”
駱學東笑道:“做警察的想腰板兒挺直,就必須得清廉,坐!”他邀請蘇樂坐下。
蘇樂的目光投向書架道:“駱隊喜歡看書啊?”
駱學東道:“我這人沒其他的愛好,就是喜歡看書,不是像你們有錢人一樣擺書架充門面啊,我的確是喜歡閱讀,這書架上每本書我都看過,每一份案宗我都研究過。”
蘇樂欣賞地看着駱學東,駱學東拿起電話,讓人送兩杯咖啡過來。
還好端咖啡進來的不是夏天,蘇樂也不知爲了什麼,對夏天還是有點忌憚的,並不是因爲他害怕夏天,也不是因爲他心中有愧,而是他不想看到夏天那雙大眼睛裡憤怒和痛苦交織的目光。
蘇樂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
駱學東也沒往咖啡中放糖,發現蘇樂喝咖啡的習慣和自己一樣,他不由得笑道:“我一直都以爲像你這樣的富家少爺是吃不得苦的。”
蘇樂笑了笑,緩緩放下咖啡杯道:“我也是苦孩子出身,所以吃起苦來倒覺得親切。”他放下咖啡杯,話鋒突然一轉道:“不過,都說你們警局的咖啡難喝,可我喝起來居然還不錯。”
駱學東道:“看來你很適合我們的口味。”
蘇樂聽出他話裡有話,哈哈笑了起來。
駱學東也笑了,笑聲停歇之後道:“尚道元的驗屍結果出來了,他被人刺了一刀,從左胸二三肋間隙刺入,直接刺入主動脈,切斷了主動脈,殺手非常專業。”
蘇樂皺了皺眉頭,他留意到駱學東所說的是殺手而不是小偷,他低聲道:“不是說有小偷潛入,被發現後才行兇的嗎?”
駱學東道:“一個訓練有素的殺手和一個突起殺心的小偷是不同的,這起案子應該是以謀殺爲目的。”
蘇樂其實早就想到了這個結果,但是他不能表現得太過淡定,而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做出意想不到的表情,因爲駱學東很可能在懷疑自己。
蘇樂有不在場證據,昨晚尚道元遭遇刺殺的時候,他正在西虹遊樂場浴血奮戰,如果不是他和燕舞武功不弱,加上配合默契,也許今天駱學東需要處理的會是多條命案。
駱學東道:“根據我掌握的資料,尚道元是千機門的元老級成員,而千機門是你父親一手創立,你現在是千機門的負責人。”
蘇樂道:“千機門這個組織早已名存實亡。”
駱學東聽他這麼說不由得一愣。
蘇樂道:“現代社會哪有什麼江湖門派,千機門是我爸一手創立的不假,他把千機門之所以傳給我,是作爲一筆普普通通的財富,所謂千機門也只是一個他們自己組建的民間組織,其中都是一些江湖藝人,如果你對千機門有所瞭解,就應該清楚,千機門的來由,這千機門是由幾家古老的江湖門派合併而成,他們雖然稱呼我爲少主人,也有叫我門主的,可我從來都沒有承認過,我對千機門沒什麼興趣,我跟這幫老人也沒什麼關係,唯一的聯繫就是我爸,現在我爸已經去世了,難道我要爲他過去做過的事情負責?駱隊,法律上沒有父債子償這回事兒吧?”
駱學東微笑道:“法律上有,的確有!”
蘇樂眨了眨眼睛:“舉個例子,如果我爸過去犯過罪,那麼我還得爲他蹲大獄啊?那啥,我是法盲,您別嚇我?我膽兒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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