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梧穩坐在主位之上,面上帶着戲謔的笑容問道:“哦?你有何罪?”
邱逢齡額上見汗,深深跪着不敢起身,口中道:“臣治下有亂賊謀殺朝廷官員。
可惜臣用盡辦法也沒法將賊人緝拿歸案,至今還讓那賊人逍遙法外。”
邱逢齡這些日子最惱火的事情就是最近發生在嘉平道的怪案。
多少嘉平道的官員都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被人割去頭顱。
甚至鬧得人心惶惶,不少人認爲這是什麼老吳皇的鬼魂在作祟。
邱逢齡自然不會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但他知道這事情如果不能解決,交不出一個像樣的兇手出來,自己治下必定會發聲大亂。
或許案中的賊人就是打得這個主意。
而今日太子君梧忽然來訪,事先並沒有下旨讓人迎接。
邱逢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太子來興師問罪的。
所以當太子一進入內室坐下,邱逢齡便立刻跪下認罪。
或許太子殿下會允許自己戴罪立功,還能寬限他一些查案的日子。
君梧淡淡看着這個邱逢齡。
此人三十五六歲模樣,生的倒是清雋。
一雙眼睛明亮銳利,透着精明之感。
按說邱逢齡是個聰明人,他在一年內把嘉平道管理成如今太平無事的局面,也算是個治世能臣。
君梧雖然武功冠絕天下,但也需要這樣的能人爲自己治理百姓。
所以他只是不露喜怒地問道:“即使如此,你今後是如何打算?”
邱逢齡一聽這話,面上便帶了淡淡喜色。
太子說這句話,分明是還要用自己的意思。
邱逢齡這樣的精明人,如何會聽不懂?
他立刻做出嚴肅神色道:“罪臣早就已經派人將各處要津把守住。
反是有身負武功之人都要盤查。”
說到這裡邱逢齡面色冷硬道:“不怕錯殺只怕放過。如今要務就是先將可疑之人都拿來盤問再說。”
君梧聽了這話倒是好笑,他反問道:“即使如此,爲何本太子竟是安然無恙來到你的巡查府門口。”
邱逢齡又是面上僵硬道:“這……太子殿下武功天下無敵。罪臣手下人如何能尋得太子殿下的蹤影?”
君梧知道邱逢齡不懂武功。說什麼天下無敵只是他的奉承之言。
只是他這馬屁倒是沒有拍錯。君梧還真的就是天下無敵。
君梧不打算再爲難邱逢齡,便道:“你可以讓手下多查查身受重傷之人。”
這邱逢齡一聽這話,立刻是滿臉喜意,不住口頭謝恩。
君梧對這個獵殺官員的傢伙並沒太過在意。
因爲此人已經中了自己一掌。
就算當時灰衣人沒有立刻死去已經夠讓君梧驚奇了。
但是按照推算他都不可能多活幾日。
就算他真的沒有死去,被君梧散在嘉平道各地的越國精兵也會在幾日之內找到他。
所以邱逢齡的佈置到底能不能起效,根本不重要。
接着君梧纔將來到嘉平道真正的目的說出:“你可知道吳國當年是否留下什麼史料、書籍?”
邱逢齡萬萬沒有料到太子殿下竟然會問這個問題。
接着他尷尬地回答道:“當日太子殿下帶大軍來此。行宮被大軍……重新修整了一番。
原來宮中的物事,便是一張紙也撕得粉碎了。
後來罪臣讓人到行宮中打掃,也未有書籍留存下來……”
君梧聽了這話只得無奈點頭。
當初讓越兵劫掠吳宮,還是自己的主意。
那時候君梧可從來沒想到還有一日須回來尋找古籍史冊,翻找天罰寶珠的下落。
看到太子殿下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邱逢齡立刻補充說道:“其實在金水殿中還有一些書籍。如果殿下需要,罪臣立刻讓人盡數搬來。”
君梧卻是一擺手道:“不必。”
他需要尋找天罰寶珠這件事情,越是少人知道越好。
連自己帶着的千人部隊,君梧也只是讓他們散開而不帶着進首府。
就是爲了儘量不要引人注目。
接着君梧身體微微前傾,鄭重對邱逢齡說道:“明天隨便找個由頭,不許任何人接近金水閣。我自己去找。
還有,本太子來到嘉平道的事情,不得對外聲張!”
邱逢齡立刻又是不住叩頭,連聲應諾道:“罪臣領旨!”
接着君梧便讓邱逢齡退下。
這邱逢齡也算是有眼力之人,雖然太子要他不對外人聲張。
但是邱逢齡還是親自帶着上好的被褥、茶水先行送到了金水閣裡。
金水閣內的藏書比不得真正的書庫,但是太子殿下若真要一人翻閱全部書籍,沒有幾天也是不夠的。
所以當第二天君梧來到金水閣的時候,發現邱逢齡已經將這裡打造地極爲舒適。
君梧自然不會客氣。
這金水閣他並不是第一次來。
上一次他在這閣上向百姓們宣讀詔書,並且在這裡經受了雷擊。
之後嘉平道的百姓向君梧歸心,就是從這裡開始。
而當初在金水閣裡,殺星還和仙官發生過內訌。
這一別之後,仙官便死在君梧的東宮裡,兩師兄弟竟是再沒見過一面。
當初仙官在金水閣的牆壁上轟出一個大洞,如今已經被修補好了。
外觀煥然一新,誰也看不出過去的痕跡。
君梧在金水閣中找到藏書的地方,果然一本一本翻閱起來。
這裡各門各類的藏書果然不少,君梧又只有一個人。
他雖然每本書都只是粗粗翻閱,但要將所有藏書都看完也需要許多功夫。
就這樣君梧從早一直看到了深夜。
這嘉平道首府本來位於山谷之中。
谷中溼氣不散,常年被陰雲籠罩,十天中倒有七八個晚上有雷聲滾滾。
好在如今避雷鐵針又被豎了起來,所以金水閣中非常安全。
此刻已經是深夜,外頭的雷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