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妃姐姐,你要訂立什麼約定,請說。”翹璃韻雖然話是如此說,但是她的臉色很難看,神情也是有點焦躁,顏若雪竟然在最關鍵的時刻,出了這個難題來爲難她。如果不是她想要分散龍昊天的注意力,纔不得不拉攏三妃,否則她早自己去冷宮對付席容去了。經過了昨夜的事,翹璃韻知道讓席容多活一天,她邁向皇后的腳步就會多一份阻礙,不能讓她再留在後宮裡了,即使那是冷宮也不行!
“璃妃姐姐,我們就來約定,即使剷除了席容,我們四姐妹也不能立即爭取皇后的位子,要在一年之後才能開始爭奪皇后之位,不知貴妃姐姐能答應嗎?”顏若雪之所以會提出這個建議,就是爲了賭一把,她要賭翹璃韻肚子裡的龍種是小公主,而不是小皇子,就算你的肚子裡是小皇子,我也要讓他變成小公主,顏若雪在心裡發誓,她要達成這個目的需要的是時間。
“一年之後嗎?”翹璃韻考慮了一下,她知道現在的處境,即使剷除了席容,也不能立即表現出她想要做皇后的,三妃必定不能容她,而且她還不能確定肚子裡的是不是小皇子。就這樣貿然和三妃撕破臉,有點太過於冒險了,翹璃韻想了片刻,決定先暫時答應下來要爭奪皇后是在一年後,到時候,如果她能生下小皇子,還不怕沒有朝臣力保她爲皇后嗎?!
翹璃韻想到這裡,不由的在心裡冷笑了幾聲,隨即就虛以委蛇的對顏若雪說:“就依照姐姐所說。”
顏若雪目的既已達到,遂和翹璃韻相視一笑:“贏得人會是我!”顏若雪和翹璃韻在心裡霸道的宣稱!
“璃妃姐姐,不知要如何剷除廢妃,還請璃妃姐姐明示?”顏若雪搶先一步,在翹璃韻開口之前,把剷除席容的主謀硬是扣在了翹璃韻的頭上,是她先召集三妃前來相商不是嗎?
既然是翹璃韻提議的,自然要由她來挑頭,日後在爭奪皇后位時,還能拿來做把柄。翹璃韻也深知顏若雪的意圖,她一邊在心裡深恨顏若雪搶先一步,又一邊在心裡冷笑着:“好一個顏妃,你是定要把本宮推到風口浪尖上了,但是,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你和本宮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你也會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看來是想要做皇后想的癡了。本宮就暫不與你計較,等日後本宮成了皇后,看還有誰敢說本宮狠毒。”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本宮就來做一回惡人,本宮和席容原本就是對手,也不差送她入黃泉這一步了,於是翹璃韻就笑着說:“顏妃姐姐,雖然要剷除席容,但是還不能立即弄死她,要一步步慢慢的來,顏妃姐姐一向工於此道,妹妹還請顏妃姐姐指點一二。”
“席容在後宮雖然向來公正嚴明,在後宮裡頗得一些妃嬪的喜歡,但是她也懲治過不少的妃嬪,想必那些妃嬪都是心有不甘的。”顏若雪思考了一下,不再痛翹璃韻互相推諉,就徑直說出了她的打算:“因爲席容先前是緋煙宮的女主人,她們即使心有怨恨,也只能藏在心裡。還有……”
顏若雪壓低了聲音,悄聲說道:“還有少數被席容懲治貶低了身份的妃嬪,她們心裡的怨恨更甚,因爲她們一進宮的時候,不但得不到陛下的寵愛,還由於身份不低直接進位妃、嬪,卻無端端被席容剝奪了身份地位,成爲後宮裡低階的才人、美人一類的。”
“顏妃姐姐,是說住在離冷宮不遠的景明宮的那幾個才人、美人嗎?”翹璃韻會意的點點頭,顏若雪想的果然周到。
“不錯,就是她們。”顏若雪也點點頭,神色間頗有得意之色,因爲翹璃韻沒有想到這些人,而她想到了:“而今席容從雲端跌落,再也不能轄制後宮的妃嬪,你說,如果有人稍稍的撩撥她們一下,她們會做出什麼事來呢?”顏若雪說完,不由得得意的笑了幾聲,只要挑唆、撩撥那些妃嬪幾句,讓她們去折磨身在冷宮的席容,四妃就能置身事外,靜觀事態的發展了,事後,也比較不會追究到她們的身上。
“顏妃姐姐,高見!”翹璃韻不由的拍手笑道:“妹妹佩服!就依姐姐所言,讓她們去騷擾折磨席容吧。”
翹璃韻雖然心裡冒出了酸酸的味道,那是嫉妒顏若雪比她想的周到,但是她也很贊同顏若雪所言,折磨席容由她們親自出面,和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大有區別。親自出面,難免會落下四妃落井下石的傳聞,而挑唆才人、美人出面,她們就能不落嫌疑,反而會留下大度的美名。
“既然計議一定,璃妃姐姐,你是四妃之首,還請你安排給景明宮遞話的人,妹妹們也該告辭了,我們現在是後宮身份最尊貴的女人,如果在一起坐的太久,會讓人議論紛紛,我們還是避嫌的好。”
顏若雪看翹璃韻同意了她的話,立即起身告辭,她一起身,王夢兒、白牡丹也就緊跟着向翹璃韻告辭了:“璃妃姐姐,我等告辭。”說完,也不等翹璃韻開口挽留,顏若雪帶頭,三妃就施施然離開了璃妃宮,徒留給正要開口挽留的翹璃韻三個輕盈的背影。
“可惡!”翹璃韻緊追了幾步,卻由於剛纔太過於用心計了,她的身體無法長久的負荷緊張、謀算,登時顯出了疲倦,身子一滯,腳下就慢了一步,等她追出外殿,早已看不到三妃的身影了。
不得不倚靠到貼身宮女的身上,翹璃韻微微的垂了眼簾,顏若雪搶先說了計劃,接下來擺明了就是要她實施,說什麼她是四妃之首,哼!之前,爲什麼她們不尊奉她,而今卻又來拿她做槍使。罷了,即是她請來了三妃,又讓她們同意了和她聯手,就由她派人去遞話吧,想她的貼身宮女,還算是伶俐,去跑跑腿傳傳話,想必不會泄露是她主使的。
於是,翹璃韻擺擺手,她的心腹宮女知秋就走過來,翹璃韻附耳低低的叮囑了幾句,知秋不敢怠慢,急急的往景明宮的方向行去。
“等剷除了席容,本宮再來和顏若雪你們好好的算一算,緋煙宮應該由誰來居住。”翹璃韻在心裡說,感覺身子懶懶的,讓宮女攙扶她進內殿休息去了。
“顏妃姐姐,爲什麼要答應璃妃呢?”白牡丹一邊走,一邊小聲的問,三妃正往顏若雪居住的宮殿走去,白牡丹自從出了璃妃宮,臉色就一直很是不愉快,她在心底是不贊同,三妃和璃妃聯合的。
“爲什麼要和那個女人聯手呢?那個**還妄想着皇后的位子,真是不知羞恥!”白牡丹憤憤的說,伸手拉緊了披風,現在是深秋,已經逐漸的步入了冬季,風變得有些冷了。
“因爲她肚子裡的龍種……”顏若雪擡頭,看着一片灰濛濛、陰霾大的天空。早上還有太陽在空中,不過一刻鐘,就被灰濛濛的雲遮擋住了,有冷風吹拂過來,看樣子,要變天了……
“她肚子裡的龍種?”白牡丹轉頭看向顏若雪,同天空一般滿布着陰霾的臉龐,輕輕的咬住了紅脣,心裡的嫉妒根本無法掩飾,顏妃姐姐想必也在嫉妒璃妃那個低賤的女人。
“南越國需要皇嗣,陛下他……也需要皇嗣,所以我們要暫時低頭。”顏若雪的話裡又掩不住的失落:“我們所缺少的,正是這關鍵的一步。而且,璃妃她好像……”
顏若雪的話沒有說完,王夢兒和白牡丹不解的看向顏若雪:“姐姐,璃妃她怎麼了?”
“哦,沒有什麼,只是不想讓她太過得意了。”顏若雪輕描淡寫的說,不肯把心裡的話都透露出來,雖然她們跟她是合作的關係,但是有些要緊的話,是不能讓她們知道的。悄的往冷宮的方向偷窺了一眼,顏若雪加快了腳步,翹璃韻她必定是發現了什麼,否則她不會如此急躁的想要剷除席容,她到底發現了什麼?!難道,席容真的有東山再起,復位的那一天嗎?
顏若雪的心裡滿布着疑雲和迷霧,一時間,她也變得迷惑了。
不提心事重重的顏若雪一行人離開,只說奉了翹璃韻的命令到景明宮前去挑唆滋事的知秋,她沒有直接進景明宮,而是找到在景明宮伺候的宮女,只做和她閒談的模樣,在不經意間透露了一些對席容不利的話語。
“姐姐的手藝真好,多謝姐姐相贈。”知秋一邊接過,景明宮宮女遞過來的布包,一邊笑着道謝,故意提起了廢妃席容:“姐姐,一向都是樂於助人,不似有些人只顧着討好緋煙宮那邊的人,一心巴望着攀高枝,這一回容貴妃被打入冷宮,那些人的企圖就落空了,唉……不要送了,姐姐你回去吧……”
也不多說,知秋只略略提了幾句,在看到景明宮的宮女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之後,她就機靈的告辭了。急急奔走了一段路之後,知秋隱身在花樹後,看剛纔和她閒談的宮女,匆匆的跑回了景明宮,不由得笑了笑,轉回璃妃宮報喜去了。
“娘娘,奴婢把事情辦妥當了,不出一二日,那邊必有動靜。”知秋看翹璃韻身邊沒有旁人,就把在景明宮外所說的話都稟報給翹璃韻聽。
“做的好,不愧爲本宮身邊最得力的宮女。”翹璃韻從不吝嗇於誇讚,從自己的手上褪下一隻晶瑩剔透的玉鐲子,賞給了知秋:“這隻玉鐲就賞給你了,你盡心替本宮做事,這是你應該得的。”
翹璃韻看知秋畏縮着不敢上前接過,就親自爲她帶上玉鐲,她嫵媚婉轉的目光從內殿服侍她的,知秋身上一一掃過,意有所指的說:“誰爲本宮盡心盡力了,本宮自然有好處給她。”
“多謝皇后娘娘恩典。”知秋本就機靈,在翹璃韻親自給她帶上玉鐲後,就跪下去低聲謝恩,接受了同伴們羨慕和 , ,N 嫉妒的目光。
她沒有說謝貴妃娘娘恩典,而是說謝皇后恩典,大大的滿足了翹璃韻的虛榮心,讓她以爲自己現在已經站在緋煙宮的臺階上,接受衆妃嬪的跪拜請安了。
“好,好……”翹璃韻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知秋的話也只有翹璃韻一人能聽到,還是跟在自己身邊的丫頭靠得住啊,翹璃韻在心裡喜滋滋的想,已經在幻想着,把皇后的大禮服穿在身上的美夢了……
……
冷宮裡,摘取貴妃冠、脫去貴妃衣的席容,穿着代表罪人身份的淺色衣服,坐在冷宮的臺階上,看着侍女們點燃起撿來的木材,紅色的火苗從火盆裡升起來,在風裡搖擺跳躍着,並不能給冷宮帶來多少溫暖,但是席容卻感覺到了溫暖。
侍女們寧肯自己忍着飢寒交迫的窘困日子,也要保證席容能有溫飽的生活,她們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在此時卻不約而同的把最好的留給了她們的主子。
時令已進初冬,陽光也不再像夏日一般灼熱,但是曬在身上時間長了也會驅散冬日的寒冷,會有一股暖暖的帶着陽光味道的溫度。
侍女們請席容坐到臺階上來,這對於從不在外面曬太陽的席容來說,是一個很新鮮的嘗試,她知道有什麼在改變着,爲了生存,她必須要改變了……
低頭,垂目,視線落在她伸出的手指上,以往點綴着淡雅花繪的指甲,此刻已經洗盡了鉛華,露出了原本的淡粉色,有太陽的光芒灑落在上面,映射出淡淡的光華,偶爾會在風裡跳躍幾下,好像頑皮的小孩子,在風中互相追逐一般。
將身子往後靠去,席容閉上雙目,淡淡的笑了。真的是不一樣了,往昔的自己,身爲席家的大小姐,何時曾經如此不遮掩的,暴曬在陽光裡……
今時已不同與往日了,席容在心裡喟嘆,她已經被剝奪了一切,不再是從前什麼也不在乎,什麼也不想爭取的席容了,現在的她恐怕比寒風裡瑟縮的,即將凋零的花朵強不了幾分。
“劉伯……,現在的你在做什麼?”席容擡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我們還能再相見嗎?真的很想看到,你栽培的花草,充滿了活力和純淨,就像這暖暖的陽光,不似這皇宮污穢、陰暗。
自從被打入冷宮之後,時序逐漸的進入了嚴冬,天氣越來越冷了,前幾天空中總是陰雲滿布,天色是暗青色的,還吹着呼嘯的冷風,冷宮雖然外表看起來和其他宮殿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因爲炭火的供給中斷,所以冷宮是名副其實的冰冷的宮殿。
席容雖然是一個健康的人,但是因爲自小在席家嬌生慣養熟了,乍一住進冷宮裡,她一時無法適應,在第二天就病了,整個人病懨懨的,只想躺着牀上不想動彈一下。
她慘白的臉色和不正常的紅暈,把服侍的侍女們都嚇壞了,她們一起到供給的太監首領處哀求,希望可以能要一些炭火回來,但是卻被嚴詞拒絕了,那個平日裡總是滿臉諂媚笑容的太監首領,此時是一臉的冷漠,他甩着袖子說:
“冷宮的主子?什麼主子?冷宮哪裡來的主子?冷宮裡的都是罪人,罪人你懂不懂?!你們可知道今年冷的突然,宮裡準備的炭火還不夠供應給陛下,和幾位重要的娘娘呢?看到沒有 ……”
那太監首領用手指着,臺階下頭小太監們忙碌搬着的劣質木炭說:“就是這樣三等的炭火,也只能讓嬪宮等級的娘娘們用,下頭的才人、美人們也不過一人捧了個暖爐,她們都不說冷,哪裡輪到冷宮裡的罪人喊冷。快些走開,不要耽擱了咱家的派送,若是誤了陛下和娘娘們取用,咱家我可不念昔日的情分,必定剝了你們的皮!”
侍女們被推搡着出來,在她們無助的時候,還是一個小太監偷偷的給了她們一些炭火,才得以給席容保暖,萬幸席容的病到中午見了起色,但是冷宮的炭火還是供應不到位。
不只是炭火,還有御膳房供給的三餐都是最差的,那些新鮮的蔬菜、果肉、還有肉食等等,都沒有冷宮的份額,看着席容一日中消瘦許多,急的侍女們直哭,後來席容就吩咐她們,把冷宮裡枯死的花木截下來用作炭火,又有侍女提議讓席容出來曬太陽。
於是,席容就移到了臺階上,侍女們費力把軟榻移出來,讓席容躺上去,再蓋上薄薄的被子,她們就動手取來所剩無幾的炭火給席容取暖。
“娘娘……”青巧用一個破了小小缺口的茶碗端了一杯熱水,走過來,蹲到席容旁邊,輕輕的說:“熱水來了……”
就着青巧的手,席容抿了幾口,又軟軟的躺回去:“青巧,你們也多少用點熱餐。我沒有胃口,什麼也不想用。”
“是,娘娘。”青巧用袖子擦擦眼角滾落的淚珠,知道席容用不慣這樣粗糙的膳食,她向來都是錦衣玉食,而今卻落得比最卑微的奴婢還要悽慘的境地裡。
青巧沉默的退了下去,和其他幾個侍女分食了那一鍋湯湯水水,有熱乎乎的湯水果腹,她們冰冷的身子逐漸的變暖了。回頭看一眼臺階上懶洋洋的席容,青巧在心裡思索着要如何討要一點新鮮蔬菜和好粳米,來給席容熬粥。低低的囑咐了幾句,青巧悄悄的走出了冷宮。
這時候,景明宮的宮女已經把翹璃韻宮裡宮女的話傳給景明宮裡被席容貶低身份的才人、美人說了,並不失時機的慫恿說:“娘娘,這可是報復席容的最好的機會,你們可不能錯過了。”
這些宮女是跟着才人、美人進宮的,在世家大族的府裡還有三等的小丫頭服侍着,而進了宮之後,因爲她們的主子晉升爲妃嬪,她們的待遇也沒有改變多少,但是在被席容貶低身份之後,她們這些宮女就不得不自己動手做一些粗活。所以不只被貶低身份的才人、美人暗中憎恨席容,就連她們身邊的宮女也非常憎恨席容的,而今看到了一個機會,她們哪裡有不慫恿的道理。
“姐姐,你說,我們應該去找廢妃的麻煩嗎?”一個美人問比她高一階的年長才人。
才人看了看,這些圍攏過來的才人、美人問:“你們說,要不要闖冷宮呢?”
雖然乍一聽到宮女傳話,才人、美人們都很開心,但是由於席容在後宮裡餘威尚存,所以她們還不敢立刻就闖入冷宮去折磨席容。
“要,當然要,我們等這一天等好久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怎麼能不去會一會廢妃呢!”有一個才人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不遺餘力的鼓動着想去又不敢去的她們:“現在席容已經不再是緋煙宮的女主子了,她是罪人,是皇宮裡最低賤的女人,不管是誰,都可以狠狠的踩踏她折磨她!”
聽了她的話,才人、美人的臉上眼裡都射出了狂熱的光芒,她們不約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在心裡說,對,她說的對,今時不同往日,廢妃已經不再是貴妃,她們不用再害怕冒犯她,即使現在冒犯了她,也不會被誰責罰了,有誰會爲一個冷宮的廢妃出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