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北越國皇宮。
雨勢如瀑,夜色如鐵,滂沱的大雨如有衝鋒萬馬,讓人膽顫心驚,整個北越後宮彷彿要被這大雨吞沒……
鳳棲宮。
“不要……走開……”驚恐的瞳眸帶着徹骨的悲傷,絕望的嘶喊,如自越獄傳出一般,盤旋在鳳棲宮上面久久不散。
“皇后,您就別掙扎了,這是皇上的旨意,我們不能不從,不管摔爛多少個杯子,這藏紅花終是要喝進您的嘴裡,否則我們交不了差啊……於人於已,您痛快着點兒吧!”大紅外套,雪白領子,再襯上那張無人能敵的尖酸嘴臉,此人正是太監總管,李學富。
“李公公,娘娘是冤枉的,你們不能這樣對娘娘……要喝……我喝!我全喝了它……”秋紅哭得梨花帶雨,泣不成聲,哽咽至此,猛的起身衝向托盤,卻在剎那間被李學富推倒在地。
“該死的奴才,你是不想活了,這是皇上御賜的,不是每個人都有喝的資格。”李學富瞪了眼倒在地上的秋紅,轉爾瞥向身側的小太監。
“皇后娘娘,這是您不配合,怪不得奴才動粗,喝了之後,還有第二道聖旨呢,動手。”
就在兩個小太監欲強行制服地上的席容時,席容忽然擡眸,美如蝶羽的黑眸呤滿淚水,夾雜着深深的不可磨來的悲傷,一種噬人的悲傷……
“我要見皇上……我要見安中磊。”悲憤的聲音自櫻脣中溢出,字字句句,冰寒入骨,席容淚眼婆娑,她不懂昨夜歡情依舊,今日卻要受此極刑?她要問個究竟,問個明白,這腹中的龍子是他的親生啊!
“我看沒這個必要,動手……”尖細的聲音沒有半點兒溫度,兩個小太監大跨步衝到席容兩側,緊緊箍住她的皓腕,任憑席容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
此是,李學富端起剩下那碗藏紅花,緩步走到席容的面前,陰森的眸子透着狠意,嘴角微勾。
“走開……不許傷害娘娘……啊……”秋紅用盡力氣欲掰開太監的手,反被推到桌角處撞暈。
“秋紅……不要……我不喝……你們放開我,我要見皇上,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安……唔唔……孩子……不要……唔唔唔……”濃汁自嘴角滑落,在鳳袍上氳染出片片水漬,席容狠搖頭欲吐出口中的藏紅花,只是再拼命的掙扎,也只是徒勞,李學富的手無情的堵在席容的櫻脣,這一刻,席容感覺喉嚨處一股溫熱的液體流下,她知道……孩子保不住了……
事畢,李學富鬆手,掃了眼兩側的小太監,示意二人退到身後,繼而斜眼看向席容,不由冷哼一聲,轉身,自托盤上恭敬捧起第二道聖旨,撫到聖旨一刻的謙卑之態與對席容的態度實乃天差地別,這便是奴才。
“奉天呈運,皇帝詔曰,北越皇后席容,執掌鳳印,卻監守自盜,將後宮珍玩偷運出宮,以博重利,罪其一;身爲國母,卻無鳳儀,與人私通,懷其孽種,罪其二;念其天時國公主身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特廢黜席容皇后之尊,打入冷宮。欽此,謝恩!”尖細的聲音如同利刃般刺向席容的心臟,淚,如泉水般滾落,監守自盜?那些珍玩是他命李學富自御珍房取走的,雖然……沒有御旨,懷其孽種?這腹中孩兒是他親生啊……安中磊,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席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拖出鳳棲宮的,這一刻,她只聽到自己的心碎成一地的琉璃,整個世界如同滅頂……
電閃雷鳴,狂風驟雨,這一夜,註定不能平靜……
……
十日後。
十天的時間,對席容來說,比十年還要難熬,至到這一刻,她仍然不敢相信安中磊會對她如此殘忍,沒有理由,就算絞盡腦汁,她也想不到理由。
這十天,她每每聽到門聲,都會迫不及待的擡眸,可每次,迎接她的,只是一盤殘羹剩飯!輕撫着小腹,席容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淚水氳染着素衣,孩子……對不起……
一場秋雨一聲寒,自那場瓢潑大雨之後,天氣漸寒,冷宮外,陣陣秋風吹起地上落葉,不時旋於空中,那種感覺淒涼而絕望。
又是十天,門‘吱呀’一聲,席容下意識的擡眸,模糊不清,日夜哭泣,她的眼睛有些壞了,席容失落的頜起雙眼,依舊倚靠在冷宮一角,一動不動……
“怎麼?離開鳳棲宮便不懂得宮裡的規矩了,見了朕,不用叩頭的麼?清冷的聲音帶着一絲不屑傳入席容的耳朵。
心,猛然一震,席容倏的睜開雙眼,努力讓自己看清那抹身影,是他,這皇宮裡有誰敢穿龍袍呵。
“中磊……你來了……你終於來了……爲什麼……我有什麼錯……”輕聲的質問,卻蘊含着席容最深的憤怒,淚,如決堤般洶涌而下,溼了衣襟,斷了心腸……
席容面前,那張俊美如鑄的臉似凝了千年寒冰,微挑的劍眉泛起冰霜,深邃的寒眸溢滿冷洌,幸而席容看得模糊,若是看清了,必然寒徹心扉。
“你沒錯……”清冷的聲音散發着一絲寒意,安中磊緊盯着眼前的女子,那雙滿溢淚水的眸子清澈如泉,只是如此近的距離,他卻感覺不到她在看着他,那雙眼開始失了焦距……
“沒錯……沒錯你爲什麼要打掉我們的孩子,沒錯你爲什麼要如此對我?我席容,何時監守自盜?何時與人私通?”二十天的沉默終於爆發,席容心裡最後一道防線徹底潰敗,所有的忐忑在聽到‘沒錯’兩字化成絕頂的悲憤,狂吼而出。
“呵……何必這麼激動,如果非要說出錯,你唯一的錯,就是你的身份,不單是天明國女皇的姐妹,而且之前還是天楚國皇帝彥祖的皇后,現在又還是我弟弟,現役鎮國將軍安中傑的至愛……”最重要的話他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她曾經是南越國皇帝龍昊天的貴妃,這也是他最介意的,那段經歷他至今難忘。安中磊寒眸如刃,凜冽異常,雙手緊攥成拳,恨,自心底蔓延……
“原來你介意的是我多次失身他人……”席容詫異的看着那抹模糊的身影,心,倏的一震,不禁退後兩步,倚在牆角。
“如果你不是多次失身,你或許不會落得如此田地!席容,你這輩子最大的錯,就是與多個男人扯上瓜葛,你若是恨,就恨他們吧!”雕刻般的五官戾氣盡顯,安中磊憤然開口,雙拳的骨節處已泛起青白。
“我的經歷你都是知道的,那你爲什麼還要封我爲皇后?如果你心底介意,爲什麼還要封我爲皇后?”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洶涌而下,席容忽然開始懷疑,三後的時間,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就是要封你爲後,把你留在我身邊,慢慢的折磨你!”安中磊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陰森悚然的笑,一步步的逼向席容……
再也抵制不住內心的慌亂和悲憤,席容迎上那雙嗜血的寒眸,儘管她看不清……
“你不是人,你是……”話音未落,席容的玉腕已然被安中磊緊緊攥住。 ωwш ▪тt kan ▪¢ ○
安中磊的臉越發的接近席容,隨之而來的壓迫感讓她幾乎窒息,這一刻,席容看得很真,那雙眼眸赤紅一片,沒有半點往日的溫情,心,隨之碎裂。
“你這個失貞的女子,你不配做我的皇后!”陰蟄的眸子如同利刃,刺得席容體無完膚,她甚至聽到自己的心碎落一地,那種疼,痛徹心扉,那種悔,深入骨髓……
“好,其他人我認了,那你爲何要說我和中傑?我和他是清白的。”
“因爲他殺了我最心愛的女人芊羽。”
“他是爲了救你,那女子是奸細。”
“你胡說。”? .N安中磊怒吼。
“可這是事實……中傑是爲了救你,如果不是他……你早就死在最心愛女人的手裡!你捫心自問,那個姚芊羽真的愛過你麼……她的愛……你感覺到了麼……”伴着‘咔嚓’一聲的脆響,席容瞳孔陡然放大,脣齒俱顫,整個身子因爲疼痛而越發的痙攣。
看着錯裂的皓腕,席容緊咬櫻脣,將所有的痛楚吞進腹裡,那雙眼,倔強的盯着安中磊,閃爍的光芒滿帶質問,你何以如此狠心……如此狠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