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扶青巧的手,對他一欠身:“見過皇上。”
“給朕進來。”龍昊天的聲音不高,卻壓抑得好似就在暴怒的邊緣,讓聽了的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是。”席容屏住呼吸,隨他走了進去。她才一放下帳簾,他便忽然停下腳步,驀地轉了身。她一進收不住腳步,俏臉便撞上了他的胸膛,她一激靈,被他身上的戾氣嚇得倒退了兩步。
席容暗自深吸一口氣,不等他開口問,便冷靜的解釋道:“臣妾不知皇上今晚會過來,便出去看看風景。”
“看風景?”龍昊天冷冷一聲,忽然俯身,將脣貼在她的耳邊,壓低聲音,狠聲質問道:“是與周皇子看還是與寧王看?”
席容聞言,身子狠狠一震,一陣劇烈的痛楚在心裡極快的蔓延開。“皇上這話何意?”她顫抖着脣,眸色清冷的凝着他。他的語氣裡的怒已經將他的不信任顯露無遺,她怎能不心痛?他當她是什麼人?他怎麼可以不問緣由便先入爲主?
龍昊天的脣角掠過一抹冷笑:“愛妃還要裝糊塗嗎?”
“皇上既然什麼都知道了,何必還要問臣妾?”她不想解釋,因爲解釋也是徒勞,只會讓她更加的難堪。
龍昊天陰沉的眸子驀地一寒,大掌已經卡上了她的脖頸。“說,你與周皇子,寧王到底是什麼關係?”來之前,他一直告訴自己要冷靜的試探她,千萬不能打草驚蛇,但,她一進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藥味,便刺激到了他。
那是寧王身上的味道,若不是她與他近距離的接觸,身上絕不可能帶有這種氣味。若是她肯開口解釋,他許是還會冷靜些,可她剛剛的反應明明已經是默認了。
先是安中磊兩兄弟,後是周皇子,寧王,她到底還有多少男人?
席容看着他眼中的嫌惡,譏諷一笑,卻笑痛了自己的心。落下眼簾,不看,不解釋,不求饒。若是別人冤枉她,她尚且還有力氣做些什麼。但他不是別人,他是那個拿走了她的心的男人。他怎麼可以用這種對女人是爲侮辱的眼神看着她?
他卡在她脖頸上的大掌顫了顫,雙眼已經變成了赤紅色。
呼吸越發的困難,她真的以爲他會掐死她。心頭一顫,忽然便想在臨死前,看看他的模樣,喚他一聲“阿昊”。
她一直想告訴他不要傷,不要痛,即便你被最親的人遺棄,可是你還有我。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時,她緩緩睜眼,看向他,吃力的發出聲音:“阿昊,你的心還痛嗎?”
她的淚滑落在他的手上,冰涼得好似冰錐刺入了他的皮膚裡。他的大掌驀地一僵,好似沒聽懂她的話。
她的眼中明明已經蓄滿了淚水,脣角卻掛着一抹溫和得讓人心醉的笑意,緩緩擡起手,放在他的胸口處:“阿昊,很痛是不是?”
“爲何要背棄朕?”他大掌一顫,漸漸鬆了力氣。
她一愣,忽然便懂了他的怒。他的不信任不是源於對她的輕蔑,而是他心裡的恐懼,他其實同她一樣,渴望真情,卻害怕背叛。
“沒有……我沒有……”她已是淚流滿面,卻還在哽咽着解釋。不是想爲自己開脫什麼,只是想要撫平他心上的傷。他隔着氤氳的視線,望着他,脣瓣費力的一開一合:“我沒有……”
他手上的氣力緩緩卸去,眼中的猙獰漸漸平息,換上了一抹掙扎。他緩緩低頭,視線落在她抵在他心口的手上,那抹掙扎便有劇烈些,便在動容多了一些的時候,他忽然看到她的袖中露出了油紙包的一角。
他的眸色頓時一沉,撤下掐着她脖子的手,扣住她的手腕,用另一隻空出來的手,伸入她的袖中,取出油紙包。
席容的臉色一變,眼中有抹慌亂閃過。她知道這一次她再想解釋也解釋不清了。
“這是什麼?”他的脣角終於有了弧度,卻帶着嗜血的味道。
“雪梨乾。”席容吶吶的解釋一句,撫着自己的脖頸,便又咳了起來。
他捏着油紙包的大掌微收緊,卻立? Y ? 刻便鬆開了。將油紙包扯開的那一瞬間,他眼中的所有掙扎已經消失不見,只餘冰冷的寒。“若是朕沒有看錯的話,這是北昱國福陵山上的無價之寶吧。”他剛剛竟是因爲這個女人的兩滴眼淚便想要信任她,便以爲是他誤會了她。
“是。”席容沒有逃避,沒有再害怕,坦然的應了聲。
“還要再狡辯嗎?”
“呵……”席容自嘲而笑,她連死都不怕,全心全意的爲他,最後他竟是將她的話當成了狡辯。“既然皇上執意不肯信臣妾,便當臣妾是狡辯吧。”越抹越黑,她不想再多言了,他若是想殺她,她亦反抗不了。
“宮宴第三日,周國便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不知跑死了多少匹千里馬,才送來了這包東西,真還以爲周景瀾要做什麼呢?原來是爲了送給你。”龍昊天也希望她給他一個理由,讓他相信她不是在說謊。
若不是兩個人早就認識,周景瀾怎麼會如此捨得?而這種雪梨乾有一種奇效,能清除肺部的任何毒素,幽槐花之毒,她是先吸入肺部,再毒發的,所以,不難理解周景瀾此舉何意,只是,明明他已經將消息封鎖,周景瀾怎麼會以來就知道了?席容雖美,但周景瀾也不是一個見了女人就會沉迷的男人。
她被他問得一哽,回不出他的話,她也想知道周景瀾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看她被問得啞口無言,心間怒意更盛,攥緊手裡的油紙包,再次發難,“既然解釋不出雪梨乾的事情,那就給朕說說,你身上爲何會有寧王身上的藥香吧!”他眼中的神色已經變得扭曲,她到底還跟多少男人有關係?
席容再次被問住,她要怎麼回他?難道她可以說,他們爲了躲避侍衛,纔會抱在一起嗎?顯然這樣一說便等於承認了她與寧王有染一樣。她腳步踉蹌後退一步,臉色越加慘白,終是固執的說了一句:“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清白的。”只是,此時她的解釋,已經不能再獲得他的信任。
“清白?”他只覺得好笑,“你憑什麼與朕說清白?與安中磊成婚的時候就與他的弟弟安中傑不清不楚,如今成爲我的妃子又與我的兄長寧王,周皇子兩人扯上了關係。席容,你告訴朕,你到底還有多少男人?”
席容本就難看的臉色,瞬間褪去了所有血色,慘白得像是一張白紙般嚇人。他怎麼可以這般污衊她?他將她當成了什麼人?水性楊花的女子嗎?
他驀地擡手,一把撈過她,將她摟在懷中,俯視着她:“是不是朕滿足不了你,你纔會不停地找男人?”
“放開我。”席容咬牙警告他一句,強忍下想要扇他一巴掌的衝動。
“取悅朕。”他纖長的指,輕輕劃上她已經透明的臉:“若是陣高興了,說不定會饒你一命。”此刻,他眼中的暴戾已經被他藏起,只有陰森森的寒。他,似乎又恢復到了曾經的那個他。
“那皇上還是殺了臣妾吧。”她情願死,也不願受這等羞辱。
“你……”龍昊天撫在她臉上的手指微頓,隨即揚脣而笑:“你不怕死,跪在外面的那個宮女也不怕死嗎?”
“皇上除了威脅還會幹什麼?”席容鄙夷的看着他冷笑。
“你是朕的女人,朕還要不得你了?”他一扣她的腰肢,森寒的臉又向下壓了壓,兩張臉近的就要貼上。
他呼出的氣息明明是溫熱的,呵在她臉上時她卻不禁全身打起了寒顫。她強作鎮定,不想再羞辱中敗下陣來:“皇上,璃妃娘娘如今正纏綿於病榻,痛苦不堪,若是她知道皇上與臣妾春宵帳暖,怕是會很傷心吧。”
她以爲她搬出了翹璃韻他便會敗下陣來。可誰知卻勾起了他滔天的怒火。“你這麼迫不及待的將朕推給別的女人,是想爲誰守身?”他的眸中明顯起了狠意。
她忽然發現,此刻自己說什麼都是錯,他已經認定了,她就是個不清不白的女人。她被他逼到了絕境,忽略了情愛,反而鎮定了下來。“皇上若是決定今夜宿在臣妾這裡了,那臣妾便伺候皇上寬衣。”她說着,手已經伸去解他的腰帶,既然躲不過,與其與他硬碰硬,最終被他羞辱,倒不如面對現實,反正,他不會放她離開,她早晚都會是他的女人,她又何必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