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遠和陸夢在西林遭遇意外墜落懸崖的消息不脛而走,短短几個小時之內在南城引起巨大的轟動,首當其衝的就是寧遠公司股價,在當天停市時寧遠股價直接跌停!
“老太爺,幾個董事紛紛打電話過來,要求召開臨時股東大會,穩定公司股價!”匡正掛了電話,匆匆往屋裡走,從消息傳開到現在,他已經接了十幾個電話,不是要求召開股東大會,就是要周老太爺出面給個說法!
周通端坐在沙發裡,兩手拄着柺杖,一雙看遍世事的眸子此刻也是目光暗沉,似乎是看着茶几上一盆盛放的紅梅,又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老太爺,”匡正低聲催促。
周通突然擡眸,正欲說話,外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近,李韻文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在傭人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進來,話還沒說,直接一頭在地板跪下,“老太爺,我求你了,救救寧遠,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寧遠,我的兒啊,他不會這麼狠心丟下我,他還這麼年輕啊。”
周寧遠直接擰眉,匡正知他最是厭惡女人哭哭啼啼,待要開口勸李韻文,周通卻突然發話了,“叫人準備私人飛機,馬上派人到西林,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周家的子孫就沒有死的不明不白的道理!”
“是,”匡正領了命令,拿出手機就朝門外走,打電話叫下面的人準備私人飛機。
李韻文滿臉的淚水,聞言抽抽搭搭的止住哭聲,一臉的困惑不解,“老太爺,你一定要替我們寧遠作主啊,一定是有人害他,有人存心要他的命啊!”
“夠了!”周通嫌惡擰眉,“人還沒死呢,要哭喪滾出去哭!”
李韻文嚇的一泡眼淚憋回眼眶,胡亂抹着眼淚,知趣的站起身搖搖晃晃的朝外面走,“我要去西林,沒人疼我的兒子我自己找,我自己去找!”
她哭哭啼啼的走了,周通氣的直篤柺杖,一個兩個都是沒用的東西!他的親孫子出了事,他也着急,可光着急有什麼用!長嘆一聲,他伸手拿茶杯喝水壓驚,才驚覺手指竟然輕輕顫抖,他忙用左手覆着右手,用力穩了穩。
“周老太爺。”
陸念琛出現在門口,身後還跟着一個陸念情,兄妹兩表情都不好,尤其陸念琛,自打從手術檯救下陸夢,陸家哪個不是把陸夢放手心裡捧着,這倒好,剛把人交到周寧遠手裡,就出了狀況,他當初就不應該一時心軟答應陸夢那愚蠢可笑的報仇想法!
“是念琛啊!”周通一慣對陸念琛頗欣賞,言語間多有親切。
陸念琛實在領不了這份情,聲音冷漠,“眼下救人要緊,我也就不廢話,此番借你周家飛機一用,我和念情要去西林!”
周通當然知道,眼下先救人要緊,當即點頭道,“我已經讓匡正去準備飛機,你們有需要儘快和他說,保持聯繫!”
陸念琛一聽這話,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陸念情自然是急急跟上,她不似陸念琛這般沉得住氣,剛走出主樓大門,一把拽住陸念琛的袖子,“哥,你也不相信只是那麼簡單對不對,夢兒她……”
“救人要緊!”陸念琛看似冷靜的回了幾個字,垂在身側握拳的手指骨節一點點收緊,顫抖的厲害,上次是及時從手術檯把人救了下來,這一次呢,山高水遠,他可還來得及?
他大步往前走,陸念情着急的直跺腳,趕緊跟上他,似自我安慰一樣的唸叨着,“夢兒是有福氣的人,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陸念琛目光一沉,步子邁的又快又疾!
“夢兒怎麼樣了?”又是一個聲音突然響起,陸念琛腳步一頓,“嫂子!”身後的陸念情已經向來人撲去,“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蘇言安撫的輕拍她的肩膀,擡眸朝陸念琛看過來,一別多日,男人風采依舊,依舊是那樣俊的一張臉,那樣冷漠的表情,攥拳穩了穩情緒,她對陸念琛說,“好久不見!”
陸念琛下巴一點就算是打了招呼,拔腿就走,蘇言儘管微微笑着,心還是不可避免的一抽,略帶自嘲的垂下眼簾。
“嫂子,”陸念情抓着她的衣袖搖了搖,一個念頭在腦海裡泛起,她當即沖走遠的陸念琛喊道,“哥,我看我還是留在家裡等消息好了,讓嫂子和你一道去西林!”
“我,”蘇言下意識要拒絕,被陸念情拖着直接往車裡拽,口中還振振有詞的說着,“嫂子,夢兒和你一向親近,你肯定也很擔心她對不對,去吧,我在家裡留守,爸和叔叔都不在,我留在家裡以防萬一!”
蘇言被她硬推到車旁,不安的扭頭去看陸念琛,陸念琛深邃的目光掃過兩人,思忖片刻,一言不發的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我哥答應了,嫂子,快上車,別耽誤時間!”陸念情眼明手快,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就把蘇言推了進去,關上車門的同時還不忘反覆交待陸念琛,“哥,你一定要找到夢兒,一有消息就給我電話,一定給我電話!”
陸念琛輕點下顎,車子隨即似離鉉的箭一般躥了出去,周家的私人飛機停在庫裡,他要趕緊趕過去,至於西林那邊,他也已經動用了所有人脈給西林市公安局施加壓力,對方已經緊急成立搜救小組,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見他臉色沉重,蘇言有心安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惴惴不安的坐在車裡,心情沉重,如若當初不是她堅持把真相告訴夢兒,她現在應該已經在巴黎開始新的生活,而不是現在這樣……
生死未卜!
腦子在經歷了一片空白之後,漸漸又有了意識,陸夢眨了眨眼睛,耳邊似乎聽到潺潺的水聲,頭很暈,想動,身體各個關節都很僵硬,意識也變得很模糊,只依稀記得自己乘的車子失控衝下了深淵!
“醒醒!”有人用力推她的手臂,“車子掉進水裡了,水很快就會涌進來,車裡的空氣支持不了太久,我們必須想辦法從車裡出去!”
“周寧遠?”想到什麼,陸夢着急的去拉他,周寧遠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駕駛位置,彎腰在儲物櫃裡翻找着什麼,陸夢看不到他的臉,只能不安的詢問,“你怎麼樣,傷到哪裡了?”
“我沒事,”周寧遠飛快的說着,繼續不停在車裡找着東西,口中反覆說道,“沒有尖利的東西,我需要一個東西敲碎玻璃。”
陸夢驀地想到什麼,伸手就去拔前面副駕駛位置的頭枕,她記得在網上看到過相關的實驗,一旦車子落水被困在車裡,可以把車座頭枕拔出來,金屬的尖端就可以輕易戳破車窗。
空氣越來越稀薄,她感覺到額頭有溫熱的東西往下淌,視線漸漸染了紅色,她拔了幾次沒能把頭枕拿出來,靠進椅子裡呼呼喘氣,死亡的陰影漸漸蒙上心頭。
“我,不行了。”
“聽着,不許睡,我們會活下去!”周寧遠一面給她加油鼓勁,半個身體豎起來,雙手用力將副駕駛位的頭枕拔了出來,“行了,給,你把你那一側的窗戶打碎!”
他將頭枕遞給陸夢,陸夢伸手去接,費勁的喘着粗氣,“敲……你那側的窗戶。”
周寧遠似乎笑了下,聲音有些異樣,“把你那側的玻璃敲碎,你先出去,我、過來!”
呼吸越來越困難,陸夢看着男人俊朗的側顏,輕輕點頭,用力做了個深呼吸之後拿起頭枕,突然又頓住,車裡已經進了很多水,如果再把車窗敲碎,勢必會有更多水灌進來,周寧遠還在駕駛位會不會來不及出來?
她又扭頭回來看周寧遠,“你先到後座來,我再把玻璃弄碎!”
周寧遠沒動,只是口中說着,“聽話,你先出去,我就跟在你後面!”
陸夢隱約覺得不對勁,費勁的撐起身體想要往前面看,周寧遠卻突然冷聲斥道:“不許胡鬧,快把窗戶敲碎!”
他越是這樣,陸夢越覺得奇怪,尤其他始終沒有正臉面對自己,更讓她覺得不安,而此時車裡的水也已經越來越多,陸夢發現水裡透着血色,像是盛開的花朵一般妖嬈。
“你受傷了?”她驚呼。
“沒事,左腿劃傷,流了點血!”周寧遠簡單解釋了一句,迅速又把話題拉回來,“沒時間了,快把車窗敲碎,聽話,嗯?”
他微微上挑的尾音似乎還帶着無盡的寵溺,陸夢差些就要信了他,幸虧是還殘存着一絲理智,她張扎着站起來,因爲額頭的血越流越多,整個人也眩暈的很厲害,勉強扒着車座探身往前面看,入眼的畫面仍是驚的她心頭一跳!
車子墜落的衝擊使得車頭嚴重變形往裡凹,將周寧遠原本伸出去踩剎車的左腿卡住了,水已經已經淹到膝蓋,看不清他傷的到底有多重,只是附近的水顏色越來越紅,而周寧遠的臉色則越來越蒼白!
“你,”陸夢慌了,“你的腿……還能動嗎,頭枕給你,你敲碎你那側的車窗先出去,我還能堅持的!”
真是傻女人!
周寧遠輕笑,疼痛和過度的失血讓他的脣色發白,聲音也變得不利索,靠在椅背裡喘着粗氣,右手來到陸夢臉頰,輕輕替她擦着臉頰的血跡,目光溫柔似水,“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任性,你先出去,嗯?我隨後就來!”
“我不,”陸夢不停的搖頭,此時此刻,她根本沒有辦法思考,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她絕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他會死的,他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