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棉花是一種常見的,應用面非常廣泛的農作物。主要用於輕工紡織和醫療衛生。並不是家家都能夠買純鵝絨的被子來禦寒,也有不少黑心的商人用醫療垃圾以次充好,那叫做黑心棉。女人們化妝卸妝,總是會用到棉籤,每年大量去新疆地區採摘棉花的外地工人,也總是輕易成爲攝影師的攝影主題。總之來說,棉花的用途幾乎隨處可見,低調潔白,卻又那麼舉足輕重。
但是你們知道嗎,醫院裡的棉花,也許就功能不只這麼簡單了。
這件事發生在2008年,那一年的地震,讓官方統計的8萬人成了舉國之殤。當然,官方嘛,你是懂得的。地震是5月12號發生的,我則是跟着其他幾個朋友在5月19號趕到了都江堰。而19號的那天,恰巧就是地震當天死去的人的頭七。當時我無能爲力去做些什麼,只得放下我們帶去的救災物資,然後離開災區。回到重慶以後,因爲成都有不少傷重患者已經讓醫院的負荷吃不消,於是很多都被專門的救護車接到了重慶進行治療。新橋醫院,西南醫院,大坪醫院,作爲軍隊後勤的一線醫院,則義不容辭地展開了救援工作。
我這人,可能是性子有點陡的緣故,一直有一種比較反叛的情懷。但是那一年的地震,官兵的奮力搶救和全中國人民的聲援吶喊,卻讓我非常感動。我甚至還記得當初有個新聞播報員,在直播過程中,數度哽咽,這一切讓我非常動容,於是我身邊的幾乎所有人,都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在這種生死關頭,我們放下了彼此的成見,選擇了和民族站在遺棄。對於我們的救災能力,我還是非常讚許的,包括部隊的反應速度,唯獨在統計死亡人數的時候,我心裡微微搖了搖頭。不過雖然如此,我也沒有證據去說這個數字是錯誤的,畢竟少一點,大家也就安心一點。當局的處理方式,我總的來說還是非常認可。而當時也透過一個大坪醫院的醫生朋友密切關注着那些傷者的情況,希望自己多少能夠爲他們做點什麼。
真正坐不住的時候,還是在當時某天的一條晚間新聞播出的時候。說某位傷者血型特殊,急需一種比較罕見的血型,但是重慶的血庫儲備裡,似乎是沒有。當時我就意識到,這個人有可能挺不過去,與其在家裡坐着乾着急,我還不如到醫院去看看呢。雖然我自己並非這樣的血型,於是當晚我就跟彩姐說明了,第二天一大早,約了一個朋友,就一起去了大坪醫院。
我這個朋友性周,跟人合夥開了一家喪葬一條龍。他的合夥人主要就是接一下生意,賣賣骨灰盒,畫畫像一類的,而他則是個喊魂師傅。我曾經問他,你喊魂的那套路子我怎麼都看不懂啊,他也神秘兮兮的跟我說,其實很多他自己都不懂,這一連串的動作和號子都是他跟着自己的師傅依樣畫葫蘆的學來的,例如當香燒到什麼時候該擡腳跳幾步,招魂幡上的紙片順風或逆風的時候應該怎麼走位等。我說那你自己都弄不明白,你怎麼確定你在人家葬禮上喊魂的時候,還真的喊到了呢,他說那還不簡單嗎,要是喊不到,那些逝者肯定得來找我麻煩,到時候我就能發現了呀。
聽到這裡的時候我情不自禁的豎起了讚許的大拇指,我覺得他簡直就是個人才。在這行混的時間比我還久,卻翻來覆去就只會那麼幾招,最重要的是直到現在也沒有出過任何紕漏,也不知道是人品好還是運氣好,總之他對我們很多人來說,算是一個福將,有他在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會在你尚未察覺甚至他自己都糊里糊塗的時候,卻被撞大運的解決得妥妥帖帖。
在快到醫院的時候,我給那個在醫院的外科醫生朋友打了電話。這個醫生朋友姓樑,是我兒時的玩伴,早年在我流浪期間,他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三軍醫大,順利拿到了外科臨牀醫學博士的學位,在讀博的最後幾年就選擇了到醫院半醫半讀,一方面加強自己的專業知識和操作技能,另一方面也協助那些原本就在大坪醫院就職的主任級醫生,寫一些醫學專著,同時也完成他的博士生論文。他是自從我回了重慶以後就一直知道我在做什麼事的人,而那年他還在念書。
作爲一個醫生,原本是應該相信科學的,可小樑雖然深信科學,但是卻難得的不排斥我的行業,他甚至還常常跟我打電話說一些他覺得奇怪的、醫院發生的事。因爲醫院在我看來,是一個死亡率比較高的地方,所以難免碰上點什麼,不過我一直跟他強調,只要你是一個行得正站得正的人,你也沒必要畏懼鬼怪,因爲心裡的那個鬼才是最可怕的。
也許是他入行尚淺,還沒有見慣生死。那天我和周師傅趕到醫院的時候,他已經忙了整整一個晚上,見到我以後,就好像見到一個多年不見的重要的人,他沒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淚水,抱着我在醫院的走廊上大哭起來。我安慰他,告訴他這些不是他的錯,他已經盡力了。電視上不是經常這麼演嗎?手術室的門打開,家屬一擁而上,醫生很帥的丟下一句: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正如我以前說過,我也接觸過不少所謂的醫德很差的醫生,但是畢竟不能以偏概全,如果是我們的制度本身有問題,就好像是一個圍滿了蒼蠅的臭雞蛋,就算你一股腦消滅了所有的蒼蠅,雞蛋依舊還是臭的。所以從這個方面來說,小樑算得上是年輕醫生裡,心腸很好的一位。
我原本打算去看下那個需要輸血的病患,但是小樑告訴我那個人我們進不去,在icu病房的,屬於特別看護的病人,不過既然我們來了,他的科室裡也有幾個非常垂危的病人,如果我們願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裡稍微幫上一把,他也會代替那些目前還沒被找到的患者家屬謝謝我們。
我問他,你的科室裡,現在最嚴重的到什麼地步?他告訴我,深度昏迷,高位截肢,都還不一定能挺過來,現在已經生命跡象非常弱,隨時都有可能死去。我問他,從你們醫院接受這些病人到現在,有多少是搶救無效死去的?他說已經好幾個了,目前都還沒能夠找到家屬,屍體都停放在太平間裡。
我點點頭,放在太平間我還相對放心一點。因爲但凡這種比較正規的大型醫院,太平間雖然是停放屍體的地方,但是基本上都配備了高密度的藍光殺菌燈,於科學上解釋,這種燈的燈光是可以殺滅那些屍體散發出來的細菌,但是我卻不得不說,這種燈光,也是在組織鬼魂回到自己的身體去。不上不下,不進不出,最終淪爲野鬼。於是我對他說,那咱們現在先去看看你科室的人吧。
有醫院的人帶着,我們隨便撒了個謊就進了病房,病區外邊有很多等待的媒體,所以在進入病區的時候,小樑給了我們一人一副淡綠色的口罩。我進病房看的主要原因是害怕這個人已經死了,只是殘留了一些生命現象。因爲重度昏迷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靈肉分離的一種表現。生命還在繼續,但是靈魂已經離開了**,想走走不了,因爲身體還沒有徹底死亡,想回又回不去,因爲**已經失去了再度接納它的能力,所以可以這麼做一個判斷,如果我在病房裡用羅盤探靈或者周師傅喊魂,如果喊到了,那麼這個人基本上就是沒救了。但是如果喊不到或是探不到,那麼這個人生存下來的可能性就很高,這就是一個相互角力的關係,如果一個堅強的靈魂能夠戰勝病痛,那麼就說明他的靈魂和**還在一起,這樣他存活的可能性就大些。由於畢竟是醫院的病房,讓周師傅那一套亂七八糟磨磨蹭蹭的喊魂指定得整出不小的動靜,於是我就在病房裡用羅盤開始測,最後得到的結果是,這個人的靈魂還在身體裡,這無疑是一個喜訊,於是我告訴小樑說,好好照顧這個人,只要他自己夠堅強,那麼他就一定可以活下來。
於是小樑信心十足,問我還要不要看看別的病人,我說不了,如果你方便的話,你就帶我們到停屍房去看看吧。小樑愣住了,他問你們去那看什麼,我說這些人都是因爲天災而驟然離世的,停屍房鬼魂是進不去的,但是它們很有可能還在原地,所以我得去看看它們是否被阻擋在門外,如果是的話,我想我才能真的幫他們做點什麼。
小樑猶豫了很久,對我說,醫院的太平間一般不會讓人進去,甚至連他們醫生都避開那個地方,不願意去,只有在家屬認屍或者警察查案的時候纔會同意進入,你們要進去我得找個什麼名目好呢?我說你就說我們是家屬來認屍的不就完了麼,他說那可不行啊,認屍在登記的時候要留下聯繫方式和身份證號碼,一看就知道不是你們。我也惆悵了,一時不知道怎麼辦好,小樑想了一會說,這樣吧,你們倆先到外面公共區域去等我,我待會回辦公室開個單條,然後我帶着你們去,但是我不能保證一定可以,反正你們先去等我,中午的時候我下來找你們。
我心想也只能這樣了,醫院這種地方和別的地方不一樣,沒辦法哄哄騙騙的混進去。我走出病房後跟周師傅說,待會要是小樑沒辦法把我們倆帶進去的話,我們就想法子透過小樑把死者的名單弄到手,運氣好的話還能找到點隨身的東西,這樣我來引,你來喊,喊到了以後,我再一起送。周師傅說,這都是地震突然傷害的人們,興許在送醫院的時候都已經是垂死了,家屬至今沒能來認領那就說明家屬要麼失蹤了要麼也死了,這種有些或許都沒有身份,至少不知道姓什麼叫什麼,要怎麼才找得到?我想了想說,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先等等小樑再說。
那段日子,天氣漸漸開始熱了起來。我跟周師傅坐在外科樓下的壩子東拉西扯地先聊着,一直把時間混到差不多中午吃飯的時候,很多記者和病患家屬已經醫生護士們,都陸陸續續走出大樓,我也看到小樑朝着我們走來。於是我站起身來,他走到我身邊,手裡拿着一張大約32開的紙,對我說,這是他好不容易纔請主任開的一張認屍單,我說的是有倆外地人的家屬來看看,目前人是失蹤的,需要親眼看看屍體才知道。所以乘着現在單位的人都去吃飯了,人比較少的時候,我帶你們倆去,但是你們可得動靜小一點。我答應了他,於是我們朝着地下樓層走去。
停屍房在一個比較長的通道盡頭,我敢打賭即便是走的人不知道盡頭是停屍房,單單是走這麼一段路,也會被嚇到。推開盡頭的門,有一個保安,小樑衝着他出示了先前寫的單子,然後遞給邊上一個小辦公室裡一個戴眼鏡穿着白大褂的醫生。醫生說需要我和周師傅簽字才能進去,我和周師傅對望一眼後,小樑趕緊跟那個醫生說,不必這麼麻煩了,是不是都還不一定了,就先進去看看,如果是的話再來補手續就好了。
辦公室裡的醫生盯着小樑看了許久,大概是覺得眼熟,而且也是同樣穿着白大褂,也有醫生的牌子,再加上誰會那麼無聊跑到停屍房來亂整的關係,於是就點頭答應了我們,接着他帶着我們進了裡面那個雙開門的房間,進門後有一些塑料掛片垂下,我心裡想到,看來早在多年前規範停屍房格局的那個人,一定是知道點玄學上的東西的。
說來可笑,這還是我第一次真正走進太平間。所以太平間裡的格局和我當初聽人說或是自己想象的還是有點差別,在我的印象裡,太平間就是有很多小牀,每個牀上都躺着一具屍體,都用白色的牀單罩住了頭,牆上有藍色的熒光燈,也許還有些因爲接觸不良的關係,一直在那兒忽閃忽閃着。但是走到裡面卻發現完全是兩回事。
房間很大,中間是空的,什麼東西都沒有,在進屋的左側靠牆的位置,有一個類似手術檯的地方,邊上放了不少架子,架子上是一些醫療器械等,小樑湊到我耳邊低聲告訴我,那是有時候法醫做屍檢的時候,如果需要現場解剖或是什麼的時候,就在那個區域操作,不過很少使用。右側則是一大排好像中藥鋪裡裝藥材的那個各自櫃子,每個抽屜都是大約一平左右的開口,小樑告訴我,那就是停放屍體的冷藏櫃,我擡頭看了看,這個太平間並沒用我想象當中的那個藍色熒光燈,我心裡突然有點緊張,就扯了扯小樑的白大褂,悄悄對他說,待會想辦法找到屍體後,就讓這個醫生迴避一下,我要測測附近可有鬼魂。
因爲我和周師傅來找的那幾具屍體,都是從小樑他們科室裡死亡後送過來的,所以小樑憑着編號找到他們還是很容易的。當那個戴眼鏡的醫生按照號碼把那兩個冰櫃打開,我就看到狹長的櫃子裡,頭外腳裡的睡着一個直挺挺的屍體,頭被牀單罩住,這點到是和我想的一樣。櫃子的兩側都冒出冷冷的氣,想必這個櫃子就是傳說中的屍體冷藏櫃。醫生挨個把那兩具屍體好像拉抽屜一樣的拉出來,接着撩開頭上的牀單,讓我們“認屍”。
我對小樑使個眼色,他點點頭,就湊到那個醫生身邊說,這兩個人當時送來的時候你們做屍檢了嗎?然後我分明聽見他低聲跟那個醫生說了句,咱們到門口那邊去等吧,要是真是自己的家屬,也讓他們單獨待會吧。他們都是震區過來的人,通融下吧。那個醫生嘆了口氣,然後轉身走開,看樣子這次突如其來的地震,全社會各個階層的人民都非常痛心。我等着他們倆稍微走遠一點的時候,開始偷偷摸出羅盤查了起來。
按理來說,這裡不該有鬼魂的存在,即便是這裡停滿了屍體。但是偏偏就讓我找到了一個,而且恰好站在我們的身邊。我趕緊把周師傅拉到我身邊,然後退了幾步,低聲告訴了他。他問我要我現在開始喊魂嗎?我說你傻呀,你現在喊門口那醫生可就要喊保安了。而且我告訴他,這好像有點不對吧,爲什麼這裡有鬼卻只有一個,關鍵是這裡鬼是怎麼進來的,屍體在冷藏櫃裡面,和**是完全隔絕的,更不要說還有製冷的關係,進門處那個懸掛的塑料片,本來也是有一定將鬼魂擋在門外的功效的,難道說是因爲本來人還沒死,靈魂還在**裡的時候,就把人給送到這裡面來了嗎?
於是我開始在兩具屍體的身上仔細檢查起來,一邊仔細對比,一邊注意着羅盤,我知道現在站在我們身邊不知道那具屍體邊上的那個鬼魂是不會害人的,相反它說不定還有點害怕我們。終於讓我發現了點不對勁的地方,其中一具屍體,在當初死亡的時候,醫生漏掉了一個關鍵的環節。
我在那具屍體的身上撒了幾粒米,然後唸叨了一陣,起碼我知道現在這身邊的這個鬼魂就是這個人。那是一個看上去大概40來歲的中年男性,臉上額頭都有血跡,甚至連脖子上都還有泥土的痕跡。所以不難想象當時他受傷時候的場景。他的眼睛是閉合的但是並未是完全閉攏,還能夠從縫隙中看到大部分的眼白和少量黑眼仁。眼白已經失去了光澤,就好像是一個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下的、剝開了殼的荔枝肉。我並沒用手指去翻看他的眼睛,已經凍僵了,我還擔心眼珠子爆出來。在念咒唸叨完畢以後,我對周師傅說,你身上有什麼比較貴重的東西沒有,他說我就是我身上最貴重的東西,我說你別鬧了,例如手機手錶戒指什麼的。於是他取下了自己手指上的那個金戒指。我說你把戒指放在這個人的左邊耳朵後面,他問我,這是幹什麼,我說你得留點東西在這裡,遲點我們纔有理由回來找。
雖然不情願,周師傅還是這麼做了,接着我們退到門口,告訴小樑和那個醫生說,這兩具屍體都不是我們要找的人,然後謝過了那個醫生,我們就離開了太平間。在路上小樑問我怎麼樣了,發現了什麼,我說那兒有一個鬼魂,但是是無害的那種。它一直守在自己的屍體邊上,屍體我已經用米粒稍微處理了一下,暫時不會讓它出什麼亂子,但是你們在人死後,有個步驟忘了做啊。
小樑停下腳步,問我說,是什麼步驟?那兩個人都是其他的同事開的死亡證明。我轉身告訴他,你們是學醫的人,所以你們一定知道,在人死以後,你們通常都會把棉花過濾酒精後塞到死人的鼻孔、嘴巴、耳朵裡,有些醫院甚至還會塞住肛門和尿道,可是這個鬼魂的屍體,恰恰什麼都沒塞!
小樑很是不解的問我,那不塞有什麼關係,這馬上就要進冷藏櫃的人,難道還會有體液流出來嗎?我搖搖頭說,那是你們醫學上的說法,自從醫學發達了以後,很多因病死亡的人大多都是死在醫院,死在自己家裡的人越來越少了,在自己家裡過世,靈魂出竅後是可以一直看着屍體的,而在醫院卻未必如此。因爲我知道你們醫學上把死亡分成三個階段,一個是器官衰竭死亡,就是所有代謝功能紊亂,已經不足以支撐血液流通促進心臟跳動。另一個就是腦死亡,大腦機能全部停止,但是心臟和脈搏依舊還在,也就是你們通常說的重度昏迷,在搶救過程中若是不能使大腦恢復,那麼這個人的死亡也就是個時間的問題。還有一種就是徹底的死亡,即身體器官和大腦都停止工作,而在我們看來,只有這個階段的死亡,才能夠稱之爲真正的死去,也就是說,在這樣的狀況下,人的**和靈魂就處於一個徹底分離的狀態,而你們醫院判定死亡的標準卻是心臟停止跳動,在經過你們的心臟復甦等搶救措施以後仍然無果的,你們就會宣告死亡。
小樑說,對啊,是這麼個情況,因爲一般經過搶救復甦沒用的,絕大多數都是救不回來的,即便是救回來,其實也是增加病人的痛苦,不過這跟你說的棉花有什麼關係。我搖搖頭說,你們醫學上爲什麼要在人死以後塞棉花?小樑說,棉花加了酒精以後,可以起到消毒的作用,也能比較有效的防止體液的溢出。另外在嘴巴里塞棉花,是因爲死亡後的人下顎骨會逐漸塌陷,這樣對於後事處理的時候遺容會比較難辦,所以嘴巴里的棉花也是相應把口腔空間進行填充,使得保持一個相對較好的死亡狀態。而你說的那些什麼塞肛門尿道等,這些也都是爲了防止細菌的擴散呀,人死了以後體內的細菌失去了氧氣,會擴散到體外,這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我告訴他,有問題!其一,這些人是死於天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陽壽該當未盡,所以也可以叫做死於非命。這無關你搶救不搶救的事,假如你好好在家休息,突然房子塌下來壓住了你,然後你想活下去卻活不了,難道你心裡就沒有遺憾和不甘心嗎?否則哪那麼多鬼呢?其二,人的眼耳鼻口和肛門尿道,是人體唯一的出氣孔,也就是說,空氣在人體內的置換主要就是靠這些小孔,而這些小孔也恰巧是人靈魂和**的一個路徑,你們塞住了,靈魂出來以後就回不去了,而正是因爲當時你們沒有塞住,這個人的靈魂曾經一度回到屍身裡,跟着去了停屍房,這才讓停屍房裡留下了一個鬼魂。
小樑有點吃驚,他沉默了一會說,可是棉花是透氣性很好的東西啊,怎麼會堵塞呢?我說棉花本身是堵塞不了,但是加了酒精呢?你想想道士做法的時候爲什麼要噴酒鑄劍,酒的功效除了讓人醉倒以外,你當真以爲那麼簡單嗎?
小樑表情嚴肅的問我,那現在該怎麼辦。我說暫時不會有問題,我用米稍微壓制了一下,等會出去後,周師傅趕緊到附近買錢紙的地方準備點材料做個招魂幡,我則馬上去找硃砂什麼的畫一道符,回頭我們再回這裡來,我讓周師傅把自己的金戒指留在停屍房裡了,待會就說東西掉了回去找,你就主要幫我們拖住那個醫生就行。小樑問,你們進去後又怎麼做呢?
我告訴他,我們要把那個鬼給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