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政府裡照例只留一個值班的人,今天值班的人是婦女主任郭香菱。
郭香菱也是個“話題”,夏天不想和她產生話題,向食堂的陳大媽要了兩個饅頭,一邊啃饅頭一邊往外走。
巧了,夏天駕着三輪摩托路過南嶴街村部,正好碰上黎菁出來,這讓他改變了去鄉衛生院看望姐姐一家的計劃,載上黎菁往夏家村駛去。
出了南嶴街,三輪摩托慢慢悠的跑在沙石路上。
“黎菁姐,南嶴街村的工作怎麼樣?阻力大不大啊?”
經過新的調整,作爲縣委派來的農村工作指導員,黎菁被就近安排到南嶴街村。
原南嶴街生產大隊黨支部書記兼大隊長於國富,是鄉團委書記於靈兒的父親,曾是南嶴街有名的土霸王。
黎菁笑着說:“小夏,於靈兒的老爸沒有你說的那麼霸道嘛,現在南嶴街的工作,可以說在全鄉是名列前茅的。”
夏天不以爲然地說:“指導員同志,於國富是個老油條,對付上面的人是很有一套的,你不要被他的表面配合所迷惑,我看待一個人,決不看他嘴上說了什麼,而是主要看他做了什麼和在做什麼。”
點了點頭,黎菁說:“原來的南嶴街生產大隊領導班子,被於國富搞成了他的家天下,三分之二以上的幹部都是他於家的人,現在他主動放棄霸權,也向我做了深刻的反思和檢討,在村兩套領導班子的重建過程中,他也算高風亮節,主動配合,有鑑於此,我讓他繼續擔任村黨支部書記,夏書記,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滿意,相當的滿意。”夏天笑道:“不說南嶴街了,黎菁姐,我向你打聽一個人。”
黎菁問道:“當然可以,我知無不言,你要打聽誰呀?”
“羅太良。”
“羅太良?”
“對,咱們南嶴鄉的黨委副書記兼副鄉長羅太良。”
“奇了怪了,你打聽他的事幹什麼?他現在不是與你步調一致嗎?”
“黎菁姐,你認爲他真的是與我步調一致嗎?”
“表面上是,現在是。”
“所以我想多瞭解他,知己知彼,有備無患嘛。”
“嗯,小夏,那你想知道什麼呢?”
“故事,檔案上沒有的故事。”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黎菁笑了起來。
夏天兩眼一番,“怎麼,難道不可以嗎?”
“咯咯,當然可以,當然可以。”黎菁笑道:“但我知道的並不是很多,而且不過是一些道聽途說而已。”
夏天跟着笑道:“道聽途說麼,有時候比檔案上的更有真實性呢。”
黎菁說:“羅太良這個人有點個性,心機很重,想上進,也肯努力,這樣的人在官場上往往會有所作爲,但問題是他不屑與領導搞關係,總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往上走,所以結果卻總是事倍功半,他與你的老朋友、城關鎮鎮長陳林揚,是同時出道的,因爲沒有陳林揚的活泛,混得不如陳林揚那是肯定的。”
夏天說:“老陳這個人我很是佩服,這兩年程運來書記千方百計的想把他拿下,但硬是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黎菁說:“關於羅太良的故事,最值得講的是他在縣化肥廠的時候,他在縣化肥廠待了三年,好象還幹得不錯,可就是沒有機會得到提撥,僅僅是個車間技術員而已,有一次他的新婚妻子,就是顧小北,來縣化肥廠看望羅太良,當時的縣化肥廠廠長劉大貴,是個有名的色老頭,看到顧小北漂亮就動了色心,趁羅太良上夜班時,從窗戶摸進羅太良的單人宿舍想對顧小北下手,不料羅太良回來了,正好碰個正着被抓了個現形。”
“劉大貴企圖非禮顧小北,有沒有得逞大家都不清楚,也很快不了了之,但有人看見了,並且用匿名信的方式告到了縣委組織部,當時還沒恢復紀檢組織,縣委組織部派人去縣化肥廠調查,但因爲劉大貴資格很老,與地委的某位領導關係很好,所以縣委組織部的調查也無功而返。”
“可奇怪的是,後來劉大貴與羅太良居然成了忘年交,不久以後羅太良就被提撥爲車間主任,後來還當上了縣化肥廠辦公室主任,半年以後,經縣化肥廠推薦,羅太良從縣化肥廠調到了某公社工作。”
“但是,好象從調離縣化肥廠開始,羅太良就走了黴運,竟然在公社黨委委員一職上待了整整八年,期間還曾被縣委書記劉東風在公開點名批評,這事你是知道,我就不多說了,總而言之,他和現在的縣委書記程運來也沒有多少交情,要不是乘着政社分設的東風,他是很難得到提撥的。”
夏天問道:“完了?這算什麼故事啊?”
黎菁咯咯笑道:“你想聽風花雪月我可不知道,反正當時的議論是不少,有的說劉大貴上手了,有的的劉大貴沒上手,有的說羅太良利用顧小北拿住了劉大貴,逼着劉大貴提撥了自己,還有的是顧小北爲了羅太良而主動勾引劉大貴,更有的說那就是羅太良設下的美人計,哎呀,反正都是道聽途說,僅僅是道聽途說而已。”
夏天道:“看那個顧小北,不象是個願意以身相許的人。”
黎菁道:“怎麼了,你打聽羅太良和顧小北的事,不會是看上顧小北了吧?”
夏天有點心虛,急忙討好地說:“我怎麼可能看上顧小北呢?黎菁姐,顧小北和你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你比他起碼漂亮一百倍,我要看上也只能是看上你啊。”
黎菁笑着問道:“真的嗎?你的嘴是不是抹了蜜了?我真的比顧小北漂亮一百倍嗎?”
夏天笑道:“必須的,肯定的啊。”
黎菁咯咯的笑着,“對了,你帶我去夏家村,到底是什麼事呀?”
“還能有什麼事,還不是我大姐的事麼。”夏天苦笑着道:“我想動員我家裡那幾個老傢伙,把我大姐一家接到夏家村去住,你幫我一起去做做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