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還沒過去,徐國緒和程處默他們就來到了建安,徐國緒是帶了皇帝的口諭來的,程處默他們是在聽李大膽說王況準備參加今年的天下大比而趕來瞧熱鬧的。
說來程處默他們也沾了王況不少的光,不說跟着王況賺的盆滿鉢滿的,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對他們來說,位置比錢財重要得多,而這兩年李世民也沒少虧待他們,程處默,尉遲保琳是要繼承國公位置的,秦懷玉是要繼承大將軍的位置的,按理,朝廷不會再給他們封賞,要封也是給程處亮他們封。
可程處默和尉遲保琳楞是得了個驍騎尉的正六品上勳職,雖然比起秦懷玉的千牛衛中郎將低了兩級,但是這情況是不同的,因爲秦瓊拒了國公的位置,所以他現在只有個大將軍的實職,秦懷玉要繼承大將軍,就必須在軍中一步一步的混資歷,爲了堵住世家的悠悠之口,加上秦懷玉從軍又早,十一歲就上陣殺敵了,而且前些年又從六詔尋來了三七,功勞不可謂不高,所以這才二十多歲就封了千牛衛中郎將,倒也沒有非議。
程處默和尉遲保琳呢,要繼承的是國公的爵,這是世襲的,永不削爵,所以沒有混資歷這個說法,而爲了照顧這些國公府中的庶子和次子們,一般的都只給這些人封賞勳職或者是武散官,有功勞的就封爵,要繼承國公位置的是不封的。
程處默他們能得封賞,大半也是因爲這些年跟着王況一起做了不少事情,不再是以前那遊手好閒的模樣,尤其是尉遲保琳,小黑碳鬼見愁的名頭,以前可是在長安響噹噹的,現在好了,收斂了許多,不再整日介裡在街頭尋那些個世家子弟,豪門族人的晦氣,所以皇帝一說賞,就一致的通過了。
好人是誇出來的,房杜倆老頭尤其懂得這個道理,既然幾個小魔頭不再惹事生非,那就給他們個位置鼓勵鼓勵,鼓勵他們向好的方面發展麼,所以,這倆老頭是鼎力支持皇帝的決定,有他們倆帶頭,長孫無忌又不反對,自然就很順利的給了他們驍騎尉的勳職,不就是正六品上麼,不就是每年一千五百石的薪俸麼?這一千五百石現在都沒有人家動動手指頭賺得多,有什麼捨不得的,又沒給實權。
也不知道是這鼓勵政策起了作用呢,還是看到錢財似水般的滾滾入帳,程處默他們這兩年越發的規矩起來,見了人也是笑臉相迎,哪怕是見到以前他們最嫌惡的長孫家人,也都是笑眯眯的,開始這讓長孫家人很是不習慣,日子久了,笑啊笑啊的,就笑習慣了,見了幾個小魔頭,也就不再跋腿就跑,而是像熟人一樣的打着招呼:“小公爺早”,“小公爺好”,“小公爺這又是要上哪發財啊?”等等諸如此類的。
真正的原因卻是程處默他們自己知道,長安的流水大席和京畿大比可是他們背後操縱的,二郎不是說過麼,和氣生財,自然他們也就收斂了許多。
和建安不同,建安的流水大席是沒有直接收益的,天下大比是有直接收益,但那收益又全都投入到建安的建設中去,作爲儲備基金,州里哪方面如果臨時短缺了財政,就馬上填進去。長安的流水大席和京畿大比都是有直接收益的,這些收益裡,除了有程處默他們的份,有林家的份外,還有皇家的份,皇家的代表,自然就是徐國緒了,他以自己的名義抽頭,然後轉到內府裡去,也不違制,世家豪門雖然知道里面的道道,也是莫可奈何,誰讓自己沒那本事呢?
而同樣,長安的酒樓食肆那是全天下最爲密集的地方,爲了爭得去參加建安的天下大比名額,那競爭是異常的激烈,所以報名費自然是不可少,而程處默他們又學了建安的樣子,每次的大比和流水大席,都將前十名的廚師聚攏了來烹出一桌酒席拍賣席位,建安再富,那也是比不過長安的,每天絡繹不絕的客商,基本上家裡有營生的都會每年往長安跑一跑,架不住有錢人多啊,長安的拍賣收入比建安少不了哪裡去,這也是因爲長安只是拍賣長安本地的前十名廚師的菜餚,要是將建安天下大比的廚師都攏到長安去,那拍賣收入至少會是在建安的好幾倍上。
而事實上,正因爲長安的競爭激烈,長安前十名的含金量也是相當的高,連續幾次的建安天下大比,長安去的酒樓食肆是屆屆都有獎項收入囊中,有時候還能佔了半壁江山,除了那第一名次次都被富來客棧奪去外,長安倒也奪到過兩三次的第二名,剩下的就是洛陽了,洛陽山外山也奪過一次第二名。
正因爲洛陽山外山的崛起,尤其是最近又放出話來,說要在長安開個分號,自然就引起了長安飲食界的同仇敵愾,就更加的緊密團結在以建林酒樓爲核心的幾大酒樓周圍,準備迎“來犯之敵”。而對於建林酒樓前些年專門跑到洛陽在山外上的對面開起分號,那也是讚譽頗高,都說建林酒樓不愧是長安飲食界的翹楚,此舉大漲了長安飲食界的志氣。
自然,在洛陽那邊,山外山也是坐穩了頭把交椅,領着河洛一帶的酒樓食肆,跟以建林酒樓爲首的“敵對勢力”針鋒相對,鬥得不亦樂乎,今天你公佈一道菜式的做法,明日我就公佈兩道;今天你搞優惠,明天我就推出貴賓卡。。。
當然對這個局面,程處默他們是在背後偷偷摸摸的笑得差點岔了氣,對王況的這一手安排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誰知道山外山根本就是和建林酒樓是同一批幕後老闆呢?
兩個“敵對”陣營鬥來鬥去的結果,樂了百姓,不光可以學到新菜式,新烹飪技藝,還能時不時的吃到特價菜,能接到各酒樓下出的定單,需要什麼什麼食材都會提前得到通知,好讓他們有時間去準備。
這樣的結果正是王況一直想要的,他另起山外山的本意除了當初要給天下大比一定要以建安爲宗而這麼安排外,也有希望能夠經由建林酒樓和山外山的帶頭,給飲食行業帶來良性競爭,讓大家不要秘技自珍,將烹飪技藝都推了出來,有競爭纔有發展,若是大家都藏着掖着,到了最後,許多的配方許多的手法就會失傳,沒有一家人敢保證不出意外的,沒有哪個家族敢保證一定是後繼有人的,想要將傳統的技藝更好的流傳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知道的人,會的人多。
而因爲原本是家傳技藝而守着吃老本的,因爲這技藝這配方不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了,爲了自家,他們就會鼓足了幹勁去鑽研,如此雖然難免會有人因爲一事無成而導致家族沒落,新東西不是你去鑽研就一定能搞出來的,這裡面有悟性問題,有思路問題,也有運氣問題,但在大局上,卻將會是給飲食業注入生生不息的活力。
程處默他們這次就是跟了長安來建安參加大比的隊伍來的,對外宣稱是說來給長安的廚師們打打氣,加加油,其實骨子裡還是想看看王況的風頭。而秦懷玉原本有職守在身,是不能前來的,不過李老2這次倒挺通人情,一聽李大膽說王況要參加大比,幾個小公爺都要去看,就乾脆的讓秦懷玉領了隨同徐國緒來建安的差使,一起來了。
徐國緒帶來的皇帝口諭大概只有那麼兩三個意思,一個是圖虎他們族人迴歸的事情就交給建州去辦了,說是交給建州辦,其實就是推到了王況頭上,人員安置,土地的重新分配全都一股腦的丟給王況。
土地好辦,唐時的田多的是,一些人口稀少的州,一個勞力就可以分得十幾畝的永業田,建州人口是算相對稠密的,一個勞力也可分到五畝的永業田,像那個陳老實家,如果他那十幾畝田不是永業田,不能買賣的話,估計在他女兒重病時早就賣了個精光。
如果是以前,一個勞力五畝田還不夠填飽的,現在畝產翻番,再加上田埂的充分利用及山石地種上了番薯,像陳老實那樣的六口之家五畝地就能有餘糧了,剩下的就是存起來或者發賣。因此上,這些年建州雖然也是開了不少荒地,但都是算官地,並沒分出去,只是租給那些有富餘勞力的家庭去種,租糧也不高,不過就是需要承租人盡心的將地養肥這個要求,以便日後人口多了好分出去而已。
所以現在黃良手頭上有近千傾的良田可分,也就是說,建州再涌進來十幾萬的勞力也沒什麼問題,十幾萬勞力,那就是幾十萬的人口,看起來多,但比起後世僅唐興一縣就六七十萬人口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而王況和黃良估算過,整個建州的人口就是達到百萬,也是毫無壓力的,現在建州人已經形成了初步的產業分工,許多行業都形成了產業鏈,比如說飲食業,有種糧的,有種菜的,有養魚的,也有養雞鴨的,去年還發生了一件新鮮事,慎家一個連襟,一個小富之家,竟然不再種稻穀了,轉而將自己的田圈了起來專門養雞養鴨,引起建州人一片熱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