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勤又哪裡知道,琉求現在不比當年,現在北有南瀛州和即將有的北瀛州,東南有建東,南面有將要改爲建南軍的建西軍,西面,早就是大唐的,等於一個小小琉求處在大唐幾個州縣的包圍中,就讓他回琉求去,憑他琉求萬來人口,又能跳多高?一艘小樓船就能讓他主動放棄屬國地位求內附了,一點威脅也沒有。 而其他部族呢,基本都是一面和大唐接壤,而另幾面又和其他強敵接的,自然是需要加以防範一二,不是他琉求能比的。
好吧,既然可以選擇,那自然是要選擇離琉求近的建安設府了,先把家人都接來享福再說,至於說離琉求更近的閩縣,早就被他自動忽視了,東治港那他也呆了兩天的,而且在當地官員的陪同也也去福州逛了一圈,那哪比得上建安繁華?而且,建州大方呢,自己的王府,不用自己出一文錢,所有的開支,建州全包了,而且是遠去揚州及睦州請了有名的工匠來修建,是以,這個建安,怎麼也不能放棄,至少,自己還是幫了建安侯一個忙的,看在這個忙的份上,怎麼地建安侯也要罩着自己吧?就看看建安民衆對建安侯的擁護程度,就看朝廷對建安侯的信任程度,建安就絕對是個好地方。
李勤心裡清楚,別看他是個郡王(親王是隻能皇家嫡系子弟當的,所有內附的部族首領,若是封王,必定是郡王),貴爲從一品,可份量還不如人家一個孫東家的鄉侯高,就更別指望能對建安侯指手畫腳的了,所以,低調點就是正道,什麼琉求國主,早已經是過去了,說難聽點,一個琉求國主別看在那小地方是威風,可人家只要幾百人就讓你俯首貼耳的,而當了大唐的郡王,那就不同了,雖然別人不大賣你的帳,但也不敢欺負到你頭上來。當國主麼,爲的是延續子孫後代,當郡王不也一樣可以世襲罔替,自然還是選擇這個福利好,油水多多又安全的郡王好。
所以,經歷了這一番流水大席對他的思想改造之後,李勤見王況沒來找自己,就顛顛的找上門去了,說是久聞建安侯威名,一直未能見上一面,如今總算得嘗所願云云。
他是有點惴惴的,當初寫賀表的時候,央求着柳老先生改了那麼幾句,是存了私心的,現在以爲自己的事情敗露,建安侯不喜了,所以沒有來見他,於是就主動的降低身份,以郡王身份去主動拜訪縣侯,也算是大唐難得一見了。他可不知道王況不是不去見他,是累了,他正大快朵頤的時候,建安侯正摟了小娘子呼呼大睡呢,自然這就無關那什麼什麼了,只是即將爲人父者的一種捨不得而已。
聽說安逸王來訪,王況這才省起,自己回來後連續睡了兩天,還沒去主動拜訪過人家呢,好歹,人家假假也是個王,不是王況這個侯,還是縣侯,還是輔國而不是開國縣侯在品級上能比得了的,幸好,如今的建安,只要王況願意,那就是他的一言堂,不會有人拿這個說事,而且,對內附郡王拿架子又不是他王況第一家,自然也沒什麼要緊,不過禮節上是必須要做足工夫的,於是大開中門出來迎了進去。
無外就是寒喧了句,互道一聲辛苦,然後七繞八繞切入正題,然後是王況表示出足夠的誠意,賓主雙方皆大歡喜而已,這個套路對如今的王況來說,雖然不喜歡,但也是輕車熟路。
從王府出來的安逸王是渾身飄飄然,聽聽,建安侯對某有多尊敬?皇宮在同時改建的更衣間,其他國公都還沒資格先改呢,就要給自己的安逸王府用上,說是那更衣間是妙用無窮,即便是沒見過更衣間的安逸王也能聽得出來,那絕對是好東西,長安多少大佬都在排着隊等着改呢,這下撓得安逸王呀,就真恨不得現在上了牀睡下一睜眼馬上是第二年的秋末,安逸王府落成之時了。
還有那王府的廚子,由得他去富來客棧挑,除了幾個掌勺的不能動外,其他的他想要誰就給誰,這是多大的面子呀,嘿嘿,等過完年,某去了長安和那其他的郡王會了面,某可就有顯擺的東西了,某的王府現在就在建更衣間,你們有麼?某家的廚子是從富來客棧出來的,你們有麼?某家的王府雖然沒建成,但所有該有的,全都事先準備好了的,你們當初有這待遇麼?別看某隻遙領一縣,這待遇,比起你們來,嗯哼,某都懶得去打聽你們的待遇了……
王況用了一個時辰又成功的洗了一個人的腦。
於是,番屬國內附,尤其是主動內附,郡王能從朝廷得到諾大好處的消息就慢慢的傳播開來,雖然速度慢,效果也不是那麼的明顯,畢竟世人還是信奉眼見爲實,耳聽爲虛的。可有這麼一個小火苗能在不經意間埋在那些番王的心裡,時不時的撓他們兩下,等候恰當的時機再燃起熊熊烈焰,那就是舀盡大江水也是撲不滅的了,王況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千金市馬骨麼,哥也是會滴,而且已經不止用過一回了。
這火苗肯定不會一直都這麼小小的埋下去,一定會有個緩慢變大的過程,這個變大的過程,就要靠慎家,林家,孫家等幾家的聯合行動並加上那些南來北往的行商海客的配合,你加一根小細柴,他再淋上一滴油,這火苗就會成長起來了。
建安熱鬧了一陣子,也就漸漸的平息下來了,畢竟,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畢竟,小東家這會回來,可帶來不少的好東西,大家要慢慢消化,不少人家,等不及州里統一派出採買綠豆種子的人回來,自己也早早的就派了人到外州縣去買種子去了,明年,又是一個大豐年呢,建安要說別的不怎麼樣,土地不比江南一般肥沃,人口也沒京畿一帶多,但有一樣,那就是幾乎很少有大旱或者大澇的,就連那建溪上游百里的鵝萍洲,離了河面不過幾尺高,哪怕是下再大的雨,發再大的水,也是從來沒有淹過的(就是石陂的南越,村子就建在河灘上,從來沒被淹沒過的,是爲石陂幾大傳說之一),這下,家家的田埂那就真的不夠用了,幸好,有河灘呀,又有那田和山之間的雜草地呀,都能用起來,等到明天,綠豆收成了,富來商行可是出了比今年還高兩成的價格收購呢,都付過定金了,小東家可真沒騙過人的。
王家也有好消息,那幾個崑崙奴,開始來的時候,不是那麼盡心的,但好吃好喝的住一段時間,再對比一下王家及孫家其他家人的待遇,知道自己這回撞大運了,碰到好主家,於是就都賣力了起來,不用人催促,天天就窩在一塊研究着該怎麼搗鼓卡法種子,也得虧上次林家鋪子收了不少,由得他們怎麼搗鼓都行,竟然被他們在璃棚裡,在大冬天的培出了整整五十三棵的卡法苗來,而且最後也被他們在建安的西山上找到一處土壤及氣候都適宜的地方,準備開春就種下去。
甚至還有一個崑崙奴懇請主家,能不能去長安,將他的兄弟買了回來,並言明瞭他的兄弟是在哪家哪家,姓甚名誰的,說是他兄弟比他還懂卡法的種植,這還有什麼好說的,王況馬上修書一封,讓林家去辦這個事,又給幾個昆輪奴許下了,若是能將西山種滿卡法,且收成不那麼差的話,就給他們去了奴籍以便讓他們專門從事卡法的種植和烘烤,不過前提條件是,等他們去了奴籍後,如果有建州百姓要來學種植,不得藏私,不過烘焙法子就不能外傳了。
好事是接二連三的,王況這才修書去長安沒兩天,長安就來人報喜了,說是王冼高中頭甲頭名,是衆位相公聯名提議,陛下親筆點的
乖乖呀,建安不是沒出過狀元的,可這麼年輕的狀元還是第一回,又是有史以來唯一的一個沒參加殿試得了狀元的,不是建州唯一,是天下唯一,這難道真的是文曲星降臨了建安麼?不然怎麼連殿試都沒參加,各位相公就能舉薦呢?陛下就能答應呢?其他學子就沒一個反對和質疑的呢?
在王況古怪的眼神中,報喜之人還當衆誦讀了王冼在路上臨時寫的送去長安參加殿試的“時文”。那文章叫個花團錦簇,引經據典的,聽得柳老夫子是兩眼直冒精光,老淚縱橫:蒼天哪,某有了個好學生了,真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不,哪是勝這麼簡單呀,這文章做得,那就是稱爲大唐第一才子也不爲過呀,還是小東家有遠見呀,知道行萬里路,讀萬卷書的道理,嗯,以後就這麼要求建州學子們,就用三郎當做正面教材
王況和王冼是面面相覷,王冼什麼時候寫過這麼好的一篇文章了?怎麼王冼自己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可琢磨着琢磨着,王況笑了,行,李老2,你狠
好罷,既然人家投了桃過來,而且是聯合了幾大相公一起投的,那咱也報顆李過去。別人沒聽出來,王況可是聽出來了,這時文裡,通篇看起來就是王況施政思想的總結和歸納,但仔細一聽下來,分明就是幾大相公聯合捉刀所做,這事情如果沒有李老2的授意,誰敢?要知道魏老頭可是倔得出了名的,竟然也湊了一段話出來(灰雀文筆實在糟糕,大家就這麼理解罷,幾乎每一段,都隱晦的提了提只有捉刀人和王況才知道的事情,所以王況才猜了出來)。
於是,建東以南,有個大島嶼,幾乎比得上整個大唐一半還要大的地盤,上面有大量的鐵礦的奏摺就又快馬的送了回去,當然了,發現者不是王況,是朝中衆大佬這些年派到建州周邊州縣的家族子弟聯合組成了一支船隊南下探險得來的,可惜那些探險人員損傷怠盡,只留一人存了一口氣,回到建東留下這麼一句話就魂兮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