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況是飛一般的逃出門去的,臨走直接丟下一句話:“既然如此,一切全憑老太爺便是了,只不過孫伯父那是必須修書告知的。”
有了王況這句話,一切事情都好辦了,林老太爺笑眯眯的扭頭衝着廳壁呵呵笑了兩聲:“穎兒,這下可滿意了?”
“阿爹就知道取笑人。不理阿爹了。”壁板後拋出一句含着羞澀的輕音,便再也沒了聲息。林老太爺不以爲意,笑嘻嘻的一揮手:“翰兒去着手準備罷,不要虧待了二郎就是。”
林翰應聲告退,留下個林荃淼瞠目結舌:終身大事這麼簡單就定下了?又想到以後要對王況執侄禮,又有些尷尬,摸摸頭,打定主意以後少和王況一起出門。
“說罷,又要整什麼妖蛾子了?”王況此時已經把悟能給引到自己住的那小院裡,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看着他。
“徒兒最近一直在參悟師傅說的一草一木皆是生靈。今日略有所悟,只是仍有不解之處,因此特來請教師傅。”悟能畢恭畢敬的給王況行了個禮,也不等王況招呼,一屁股就坐到王況身邊的石凳上。
“停!停!某從沒說過收你爲徒的話來,以後若再說什麼師徒的話,小心叫人來轟了你出去。”王況一聽他叫師傅就撓頭,自己對佛經半點也不會,若是被其他和尚聽了去,找上門來刁難,雖然是不怕,但也麻煩,可沒那麼多時間和人糾纏不清。
“是。”悟能也不堅持,管你同意不同意,貧僧嘴上不叫,心裡叫總可以了罷,您老人家總不能有那麼大神通聽得見。
“說罷,哪裡不明白的,說來一起參詳參詳。”王況也不和他糾纏在稱謂上,早點把這個和尚打發走是正經,下午還要去看看璃罐有沒搞成呢,有了璃罐,以後許多東西都可以做了。
“佛曰,衆生平等,可既然是平等,開天闢地時,又爲何會有牛養吃草,虎豹吃牛羊這等不平等?”
王況盯着悟能看半天,心裡大讚,竟然能想到這上面來了,這個傢伙可惜了,走的是當和尚的路子,若是把精力放到格物之上,說不得大唐就要出現一個出色的生物學家了了,說是生物學家也不確切,因爲悟能提出的問題可以說涵蓋了好幾個學科,有社會學,有生物學,還有哲學,甚至扯遠點還能和物理學扯上關係。
考慮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悟能的這個問題,這時候使女端了兩甌煮得的茶上來,王況靈機一動,指着茶甌問:“這甌裡的茶,若是沒人喝,就這麼放在日頭下曬,結果如何?”
“茶水自然會被曬乾。”悟能迷惑不解,怎麼問的衆生平等和茶水扯上關係了?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那你想過沒有,幹了的茶水跑哪去了?”
“這個,未曾想過,您這麼一問,貧僧也好奇了,這茶水跑哪去了呢?”悟能摸摸自己的光頭,百思不得其解。
王況把放一旁的茶甌蓋給悟能看:“這上面可有水?”悟能搖搖頭。王況就把蓋子蓋到了茶甌上,一會兒揭開,再給悟能看:“現在呢?”
“咦,現在有水了,這水從何而來,難道就是那幹了的茶水麼?”悟能大奇,瞪圓了自己雙眼。王況對他的反應早在意料之中,這個時代,並沒有多少人會專心去觀察周圍的一些物理變化。
王況又指了指揭開蓋的茶甌:“看見水汽沒?這水遇熱變汽,汽遇到冷的東西,比如說這蓋子,又凝結成水,你可以管這個叫一個循環,哦,循環就是你們佛法中說的輪迴差不多的意思。”
“爬過山吧?”王況又問,悟能繼續點頭。
“山上是不是比山下冷?”悟能繼續點頭。
“這就結了,水汽升騰到高空,高空比下面冷,自然就凝結成了水滴,這普天之下,那麼多的江河湖海,水汽全升騰到空中,遇冷就凝成水,水滴大了,也就成了雨水,又回到江河湖海中來,這也可以看做是一個輪迴。”悟能繼續點頭。
“天下生靈也不例外,牛羊吃草,虎豹又吃牛羊,然後呢?虎豹的糞尿又成了草木的肥料,虎豹死去後,其身腐敗化爲土,也成了草木的肥料。這也算是一個輪迴,所以,牛羊吃草是天經地義,虎豹吃牛羊是天經地義,我們人吃牛羊,吃菜蔬自然也是天經地義。”王況只能隱晦的說到這裡,不能再說下去,再說下去就是大逆不道了,點到就好,還是讓他自己好好去尋思罷。悟能又繼續小雞啄米般點頭,點着點着,起身自顧自的走出去了,一邊走一邊嘴裡唸叨着什麼。
其實這裡面的道理被王況偷換了一點概念,因爲牽涉到的方面非常複雜,三言兩語根本說不通,而且還有悖於現時人的自然觀,也只能這麼說,不然怎麼說?告訴他連佛都沒有,都是虛幻的?這樣打擊人信仰的事,王況可不願意幹,所以就用天道來給他解釋,你想不通的就歸結到天道去吧,與我無關。這下估計夠悟能去消化好長時間了,自己又能消停一段時間,最好是等自己起程回建安的時候,他還在苦思苦想的。
午間去吃飯時,所有碰到王況的家人都笑嘻嘻的叫:“姑爺好。”搞得王況好不尷尬,還沒適應這個稱呼的他只好一邊臉紅紅的應着,一邊加快腳步。跟在旁邊的王冼先是莫名其妙,然後是蹦蹦跳跳的拉着王況的袍袖:“二哥有二嫂了,二哥有二嫂了。得趕快寫信告訴大哥去。”說完也顧不得現在是吃飯時間,撒腿就要回房寫信去,被王況一把撈住:“已經修書回去了,你就別鬧騰了。”
爲了不讓王況尷尬,中午飯林老太爺和林翰照例在自家院裡吃,就連林荃淼也沒露面,大概也是看出王況靦腆,給他個緩衝時間罷。倒是小娘子的貼身丫環跑了過來笑嘻嘻的討喜錢。
吃完飯,還沒等王況休息夠,程處默就派了心腹過來,說是璃罐做不出王況要的可以裝三斤蜜那麼大的,只能做出裝一斤多的樣子,再做大就廢品率飛速攀升了,不是吹漏了,就是璃液很快又變冷了吹不動,而且即使偶爾有吹出大的,壁厚也極不均勻。王況也是無奈,不過能有一斤容量的出來,王況也滿足了,現在做璃罐的許多工藝都很簡單,而自己又不懂,在簡單的改一改工藝後,有這個成果也不能再奢望了。別說現在,就連後世的解放前後,想做出能裝三斤水的玻璃罐都困難重重,而且就連裝一斤酒的玻璃罐都極爲少見,也只有大城市裡纔有得賣,還是裝的名貴酒,並不似影視作品裡那般,什麼酒都用的玻璃罐裝(許多影視作品裡,抗戰時期,喝的酒竟然是用玻璃瓶裝,而且還是在農村,雷倒!倒是三毛從軍記裡很忠實的用瓷瓶來裝酒),一般的酒就是用陶罐裝,好點的就用瓷瓶。
雖然知道結果,但王況還是要去看看。人往往就是如此,如果事關重大,總是要親自看過才放心,王況也不能免俗。
黃大這段時間都在盯着那家人,防止他們有什麼異常舉動,不過按王況的估計,那家人應該也不會再搞出什麼動靜出來,不過一個五品下的造辦罷了,在長安城裡掀不起什麼浪花。而且,既然他的消息從建林客棧來,那麼應該也清楚,能讓幾個國公府的廚子來打下手的酒樓,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所以,當王況得知對方派往建安的是個並不會武的管事之後,大體也猜測到了他們的意圖,不外是尋機會收買有權限接觸辣椒的人罷了,可陳大那幫人可能被他們收買麼?王況很放心,因此這邊也只是修書一封讓李管事去建安處理,至於要怎麼處理,相信孫二這個滑頭有的是辦法。
情況已經被黃大和孫嘉英調查得一清二楚,正是建林酒樓一個隨苟十三去過建安的廚子一次在酒後吹噓,說他見到過辣椒長得如何如何鮮豔漂亮,個個宛如玉琢而成,還細細的描繪了辣椒的樣子,無意間讓尉遲家的廚子聽了去,結果那廚子就將消息透露給了自家表兄,也就是那個造辦,接着纔有買辣椒醬不成搶奪的事情發生,其實也合該那家人東窗事發,主家交代讓去買辣椒醬的錢被管事的沒了一半去,自然就不夠了,所以去買辣椒醬的家丁只好用搶的,也因此而被王況發現問題。事後,這家人又派了別人去買了幾罐辣椒醬,還真被他們找到沒有磨碎的辣椒籽,但找來熟悉農耕的家人一問,才知道這辣椒籽已死,絕對是發不了芽的了,這纔派人去建安想辦法。
李管事去建安主要就是帶去王況的信物去找孫二主抓這事,黃大還得留在身邊,對王況來說,王冼比什麼都重要,產業沒了可以再重頭來過,王冼的安全不能有半點閃失,長孫淖的人到現在還沒露面,不知道是沒回長安呢,還是回長安了卻因王況現下對長孫皇后的重要性而有所顧忌。有心讓黃大去打探,但長孫府那片坊區尋常人卻不能進,也只有這個時候,黃大才有點後悔當初推掉官職,否則若是有個軍職在身,再加上找李業嗣這個羽林軍的校尉運作運作,整個長安除了皇宮,那就是任何坊區都去得了。
而除了黃大不能派外,其餘人王況對他們的能力還不瞭解,所以林荃淼就推薦了李管事跑一趟,一來是李管事穩重,二來是孫二也見過李管事,認得出來。至於要怎麼對付,王況只說讓孫二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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