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表演的,必是要尊重壽星。葉朝歌請的,是戲班子,只是這戲班子,卻和宮廷裡面看的戲班子不同,唱的法兒,也和京城裡面的戲班子有所不同,但唱得好聽,也是把在場的人,迷得有些癡醉。
“朝歌,這戲叫什麼?”連謝老太,都中了魔,對葉朝歌的稱呼,也是親密了些。她本就是一個愛聽戲之人,這個戲班子,衣着華麗,戲腔獨特,氣勢逼人,煞是好看與好聽。
“昆戲。”這戲,也是葉朝歌在遊學的時候遇到的,只是唱了幾場,就不炮而紅。只不過這時,戲班主還沒研究出來,故而京城裡面的人,也都不知道。她那時就癡愛這,循着記憶找到戲班主,好在戲班主天分還在,只是她輕輕一點,就通了這劇。這段時間緊鑼密鼓地排練了這麼一場,就是爲了在謝家家宴上驚豔全場。
他們成功了。
看這結束後的如雷掌聲就可見一斑。
葉朝歌心裡得意,大家都還沉浸在剛剛的震撼中,這第二場表演,就開始了。
“啊!”人羣女子突然尖叫,因燈,突然都熄滅了。
而後,臺邊光亮閃起,竟是碩大的夜明珠,發出的光芒。在這並不算亮堂的光芒中,音樂響起,一排身着紅衣的女子,身着飄逸舞裙,扭着柳腰,蔥蔥玉手在身邊擺動,配合着臺下嫋嫋的雲煙,竟似雲池仙女。
“這叫雲池月光。”葉朝歌看得開心,態度也是好了一些,忍不住對着旁邊的北辰澤炫耀了一下。
“朝歌有奇才。”這次,連謝有道都忍不住誇了葉朝歌,這女子與柳煙的配合,恰到好處,今日天公又作美,月色皎潔,與臺邊爲了意鏡而的夜明珠相互輝映。的確是讓人大開眼界。
“小姐!”
葉朝歌看得正開心,卻是被小蝶擾了興致,“小姐,紅檣小姐不見了。”
嗯?這幾天,她特別注意,趙紅檣卻沒有任何異動,葉朝歌不放心,唯恐今日出紕漏,而特地讓小蝶跟着趙紅檣。
趁着身邊的人看得正癡醉,竟是膽子大得溜出了席。
“去找她。”趙紅檣消失,葉朝歌心生疑慮,心裡更開始嗵嗵嗵地打起鼓來。她往日,從來都沒有如此這般不安過。總覺得,什麼事會發生。
“小姐,在那兒!”小蝶一眼看到了趙紅檣,趙紅檣卻是正在兩邊的宴席間遊走。
“你在幹嗎?”葉朝歌拉住趙紅檣,神色難免難看。
“啊!朝歌,對不起,我不知道。”趙紅檣見此,趕忙說道,“我只是想給剛剛的戲子們拿點水喝。”
一擡手,果真提着一隻水壺。
錯怪她了?
葉朝歌放手,卻聽得謝有信一陣叫喊,“朝歌,走開點。”擋着他看戲了。
葉朝歌這才發覺,自己正站在原本預計給舞女們走的道上,再看臺上,按照原本安排,舞女之首已一個飛旋到柱子上,拉開了兩邊柱子的聯子。
一對對聯直下,而對聯上的字,竟是金色的,在暗處,也能發光。
“太神奇了!”
席間又是一陣驚呼,場面氣氛一時更熱。
“先離開這裡。”舞女已分成兩排從臺上走到自己安排的道間,葉朝歌自覺成了擋路石,正要認路,卻聽得席間一陣大呼,這次的呼聲,卻不是因爲驚喜了。
“小心!”
葉朝歌感覺到身後有東西,正想回頭看,卻被趙紅檣火速推倒。
位於正中,原本預計要在舞女完全走下臺時出效果的柱子,正在緩緩下落。
倒了。
趙紅檣把葉朝歌推開,自己卻竟似是被嚇傻,呆呆站在在那臺柱下。臺柱快速往地上砸去,趙紅檣眼看就要被砸到,葉朝歌正想伸手去救,卻是被身後一個人一拉。隨後一個白色身影從葉朝歌身後衝出,抱住趙紅檣,往旁邊一躲。
“呯……”
臺柱落在地上砸出來的聲音,震耳欲聾。
把在場每個人都嚇了一大跳。尤其是葉朝歌。
而現在最開心的,恐怕就是趙紅檣了。
鳳邪雖是用帕子捂着面,但趙紅檣仍紅着臉,在鳳邪催她離開之前,已從鳳邪的手臂裡躲開,臉上多有幾分嬌羞。
電光火石之間,葉朝歌來不及做什麼反應,看周圍賓客都是一副驚嚇之舉,再看這柱子,更是正對着位於正中的席間。
這席間,可是有北辰澤的。身爲皇子,這麼危險的事情發生在自己面前,即使是按照“刺殺”來定都不爲過了。
那不行。
葉朝歌第一反應,便是要挽救什麼。
正在思考中,音樂響起,是獨奏的蕭聲,與剛剛嫋嫋的仙樂有所不同,肅殺、冷靜、大氣,似是在專門爲誰伴奏。而那樂音,也在提示着葉朝歌接下來的動作。
葉朝歌心裡一動,一個提腿,跳上了掉下的柱子上。
正在這時,從底下飛上了了一把寶劍,劍鞘冰白,抽出劍鞘時的聲音,已說明這是一把利刃。
葉朝歌一個彎腰,把出寶劍,寶劍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劍身的凜冽光芒被放大,映在賓客的眼裡,難免會覺得刺眼。
但是葉朝歌這一彎一跳的動作裡,卻是讓他們入了神。
竟是舞劍。
葉朝歌她自幼跟隨爹爹和哥練習的“花拳繡腿”,這個時候,也是起了一些作用。雖然她此刻沒有那些舞姬的柔情似水,將全場的氣氛向另外一個方向推去,但多虧這利落的動作,配合這並不華麗但蒼涼大氣的音樂,卻給人一種奇藝的感覺。一瞬間,在場賓客像是落入戰場,心中有無限的豪情在涌現。
這是怎麼回事?
葉朝歌不知是誰幫她,身上動作卻是未停,寶劍顫動的聲音與蕭聲相映成趣,兩旁的舞姬反應過了神,到底是經驗豐富,立刻隨着音樂改變了自己的舞蹈方式,像是在戰場上祭天,爲葉朝歌的劍舞更多了幾分意味。
但葉朝歌此刻心驚的,不只是她的動作是否到位,而是依她原本的計劃,這柱子該怎麼辦。
這柱子是特製的,其實並沒有多少重量,加之並沒有砸到人,本來是不需要多擔心的,但是……
她在柱子的頂端,設置了機關,時間一到,便會從裡面射出煙花……
但是這煙花,可是對着席間的。
怎麼樣才能完美地把這柱子移走呢?
她剛剛只想着如何讓節目繼續下去,卻忘了這一茬,現在……
“啊!”
蕭聲陡然一變,又加入了一把琵琶,兩個樂器似是在爭鬥,曲風快而急,葉朝歌隨之的劍舞也在轉變,一攻一守的音樂與動作,像是激烈的戰鬥中。
而此刻,柱子,正在緩緩升起。
好在這柱子原本就爲舞姬的飛旋把表面特別處理過,看似光滑,其實卻有暗踏,葉朝歌隨着柱子的立起,也輕踩暗踏,看似完美地在柱子上動作。
待柱子徹底立起,葉朝歌從另一邊沒有暗踏的柱子處,輕輕滑下,與此同時,柱子的機關開啓,從裡面,射出了煙花。
一切剛好,天衣無縫。
葉朝歌一個轉頭,躲在柱子後拉繩索的鳳邪正眯着一雙眼,即使他輕掩面容,葉朝歌也知,他這個時候,應是笑得囂張。
有什麼好得意的,不就是幫了我嗎?
葉朝歌朝着另一邊看去,即墨手裡放下蕭,旁邊站的是謝嘉蘭。
葉朝歌也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三人,和她倒算默契。
煙火並不長,只是落了幾個花樣,便結束了。到底是在謝家上空放的,葉朝歌也不好放得太久,隨便應付了一下。反正,只是助興而已。
沒想到這個意外,竟然讓表演更完美。
這一場宴會,自然是賓主盡歡。如葉朝歌之前說的,這一晚,是整個京城的大臣都難以忘懷的一晚,即使在幾年後,也會聊起那一晚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