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朝歌聽到這聲音,也略微地找回了點理智,這模樣的人,不是隻有鳳邪一個。
“月叔?”
葉朝歌上下打量着,但他上次與他說他只是披着鳳邪的皮,但如今已有一月之久,面前的人,卻仍是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龐。
而且……面前的男人,竟是七星閣閣主。
這整個廳中,所有人都是站立在左右,包括那個面上有疤的白髮男人,包括那個引她入內的夜心,還有應是左膀右臂的毒娘子,只有月叔,是坐在椅子上的,椅子上面墊了一層厚厚的毛氈,應是雪狼的皮毛。
這一時間的震撼,也太大了。
但細細想來,倒也是有可能的。
能辦得如此神秘完美的百花宴,能在洞中再設機關,能讓機甲動起來讓偃師重現江湖的,除了神秘強大的七星閣,想來這江湖上也沒有誰再有這個實力。
如今看來,這七星閣,比她想象中的,更爲莫測。
只是一堵平凡的牆,卻是連通如此華麗的一個世界。
這個七星閣,更像是一個異世界。
“很好。”臺階之上的月叔雖是離葉朝歌不遠,但看起來又似是天涯之遠,看到葉朝歌認出了她,面前的男人點了點頭,“不過叫我閣主。”
面前的人,絲毫未露出一點的感情,與那日在山頂涼亭之中的月叔似是兩個人。若不是那張臉,若是這個聲音,若不是同樣超脫物外的氣質,同樣翻雲覆雨的本事,葉朝歌恐怕不會將兩個人聯繫在一起。
“你來七星閣,是有什麼事?百曉生既然把我們的方式給了你,想來你是有什麼大事。”
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不必驚訝,既然七星閣與百曉生有協議,自然也要派人看着他有沒有好好的遵守協議。”
協議?
如葉朝歌之前所想,百曉生和七星閣有着某些關係,應是達成了什麼約定。
這樣一想,百曉生讓自己來找七星閣幫忙,七星閣閣主知道是誰給了她法子倒也沒什麼奇怪的。
“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七星閣閣主未言,等着葉朝歌的下言。
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葉朝歌,葉朝歌吞了吞口水,繼言道,“我要救鳳邪出來。”
說到“鳳邪”兩個字,她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閣主,卻是見他的眸色一點都未動,似是不認識這個名字,“哦。”
淡淡的一聲哦,像是石子落入湖中,讓人感覺不到一點支撐。
這是行,還是不行?
這七星閣雖是強大,百花宴雖是讓人嚮往,但這到底是朝中之事,葉朝歌心裡把不定江湖能不能管用,“什麼意思?”
“七星閣從來不讓人失望,”閣主順了順衣袖,“同樣的,七星閣也從來不做善事。”
在保證之後跟這句話,聯想到七星閣以前的傳聞,倒也不難理解。
無論如何,這鳳邪葉朝歌她一定要救的,雖是不能百分百確定,但七星閣的加入,的確也讓葉朝歌有了不少的信心,“閣主,你想要什麼?”
聽到這話,七星閣閣主的脣角微彎,這樣的笑容卻是讓葉朝歌一瞬間又有些失了神,太像鳳邪了。
“你不必如此看着我,我對你的眼睛、鼻子、耳朵和你的命沒有一點的興趣。”
葉朝歌以前也試過被人猜測,但只是一個堅決的眼神,就這樣被面前的人看穿卻是第一次。
這個七星閣閣主,實在有些可怕。
“可是除了這些,我便沒有了。”
“想要什麼,那是我們七星閣定的。”一個笑容之後,面前的男人神情又沉於死寂一般,莊嚴卻沒有一點的生機,“我今日,便要你的一個承諾。”
一個承諾?
這事兒對葉朝歌來說完全沒有一點的壞處。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將軍之女,自己的爹是從平民做起的,除了那個與她素來不合的大娘的謝姓本家,她身上一點世家勢力都沒有。而她本人,就更沒有什麼用處了。
但就是這樣,她才越是害怕。
剛剛他也說了,七星閣從來不做善事。這種近乎於白幫的忙,更加讓人覺得有陰謀。
“你並不是一無是處,你現在不就跟在那條狗身邊陪讀嗎?”
那條狗?
葉朝歌不敢相信自己的稱呼,面前的七星閣閣主竟然將北辰皇朝的當朝天子叫成狗,他此刻的臉上沒有一點兒的表情,看不出是譏諷可是嘲弄,但就是這樣的不可捉摸,才更讓人覺得心寒。
葉朝歌不敢說話,只聽得七星閣閣主用極爲平常的聲音和她說,“說不準,我哪天就讓你殺了那條狗。”
“不行!”葉朝歌第一反應便是拒絕,“軾君之罪,是要株九族的,我可以幫你,但我無法牽連家族。”
如果再次牽連家族,那她重生豈不是沒有一點意義嗎?
“那你就應該想好孰輕孰重。”見葉朝歌一口拒絕,面前的七星閣閣主也沒有一點的不滿,平靜的聲音中卻是像審死判官般的冷酷,“什麼都想要,什麼都不會有。”
要她爲了鳳邪送命,她願意,但是讓爹和哥哥送命……
“你也不必如此緊張,我不一定會讓你做這種事,”葉朝歌的緊張與煎熬卻是絲毫都沒有影響到高高在上的七星閣閣主,他雙腿交疊,面上雖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卻依舊能讓人感覺到他此刻的心情愉悅。
簡直就是貓在玩着送入口的老鼠。
“未知的賭約,纔是最有趣的。”
對她來說,卻是極其恐怖的。
拒絕……接受……
無論是哪個答案,都會讓她的未來像是沉入一片深海之中,難以得到前行的動力,浮浮沉沉,難以預料。
“你選好了嗎?”
而她的沉浮,卻是一點都未有影響到面前的閣主。
七星閣閣主戰,果然如傳聞一樣,風雅強大、冷酷無情。
葉朝歌花了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的心中已經得出了結論,聲音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悲傷,也變得有些嘶啞了,“我……”
“閣主,我說,一個虛幻的承諾又有什麼用啊?”她的答案還未說出口,面前的一個嬌俏風情的聲音已經搶先開了口,“一條狗,換我們的汗水,不太划算啊。”
“嗯。”聽到毒娘子的話,七星閣閣主似也認真聽了,“你想要什麼?”
“最近那條狗的動作挺多,我們雖是有人,但都沒有到達中心,我看那條狗對這個小姑娘,倒是挺上心的,還有他的兒子……”
原來,七星閣一直都在對朝廷上面滲透?他們有什麼目的?
“她?”七星閣閣主聽到毒娘子一說,一雙眼睛朝着葉朝歌盯來,那模樣竟似是細細打量,而後又否定了,“我們七星閣不收外人。”
七星閣能保持如此高的隱秘性,恐怕除了那些厲害的機關之術,與他們內部的不流通性有很大的關係。
如此的組織要吸納她,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葉朝歌也不知道,這位毒娘子是何用意。
“閣主,有些事該破例了,”聽到這話,毒娘子緩緩蹲了下來,“比如那把鑰匙,我們找到這麼多年,都沒有拿到過啊。”
她在說什麼?
雖是一樣從嘴裡說出,話也是她聽的懂的白話,但那些意思串在一起,卻是讓葉朝歌整個人都似是雲中。
他們說的鑰匙?那是什麼?
而且,聽到毒娘子這話,七星閣閣主竟在細細端量了她後“嗯”了一聲。
什麼鑰匙,是她最容易拿到的?
難道……
是前世北辰澤逼她拿出來的……兵符?
想到前世的遭遇,葉朝歌不可遏制地感覺到全身發冷。
“嘿,你這個丫頭,只是這樣你就臉蒼白了,”見到葉朝歌的這個模樣,毒娘子笑道,“倒是我錯了,你這樣的膽小,恐怕不行。”
葉朝歌自然也知道她這是一種病,但每次想到前世,她的心好似會自己思考自己動腦一樣,根本不受她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