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蘭說得這番話,倒算是給葉朝歌一個理由。她老是讓爹和哥哥擔心,那天得談話之後,爹和哥哥就去前線了。雖是守關,沒什麼大的戰事,但也讓葉朝歌多少有點擔心。
往常他們回到家裡,也總是反過來擔心葉朝歌,若是這次若能真的做成,也好給他們一個驚喜。
葉朝歌想及,倒是幹得還算賣力。她以前在遊學的時候,遇到幾個俠士,總會招待起來喝個小酒、吃個小菜,雖然和這謝家繁複的宴會不能比,但她懂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做起來倒也不算糟。
只是這頭,必定是疼的。
因這兩天,三皇子不停地來煩她,雖是人沒往她這裡鑽,卻總是派人來送點小東西。
這動作在別人那裡,分明就是兩個人增加曖昧。
葉朝歌不收,他就塞給官家,叫管家再塞給他。
“唉……”葉朝歌一回房,就看到那案几上的禮物,轉頭對小蝶說,“小蝶,老樣子。”
“好!”小蝶一點都不可惜,把放在案几上的如意往外面一丟,絲毫都沒有一點憐惜。她本來就是站在鳳邪那邊的,見到三皇子和鳳邪搶人,不罵他就已經不錯了,又哪會有半點的可惜。
葉朝歌往這位子上一坐,想着這北辰澤整天往她這裡送東西,多少也不是個辦法,想着該找個機會和他說清楚,人還在想着,就見門外有人敲門。
“小蝶,傷好了?”進門第一句,是在問候小蝶。
“謝謝趙小姐……已經差不多了,可以服侍小姐了。”自家的小姐要求小蝶不要和趙紅檣來往地過密,但就這熱心勁兒,小蝶不好好回答她,倒像是不合禮數了。
“那就好。”
來人正是趙紅檣,見她的手上,是一把漂亮的玉如意。正是葉朝歌剛剛差小蝶丟出去的那把。
“朝歌,這如意這麼漂亮,是誰送的?”
趙紅檣這句話,分明就是在裝傻。這兩天,北辰澤差人來送東西,那是整個謝府人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的,至於送什麼,那北辰澤隨身的那個侍從,早就把東西在門口時就喊得那麼大聲,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葉朝歌懶得理,理了理自己的頭,裝作沒看見趙紅檣。
這趙紅檣,卻是拿着玉如意往自己房間裡面進來了。
真是沒有自知之明。
葉朝歌想讓小蝶趕出去,但想想趙紅檣最近已經不太往自己這裡跑了,今天來又不知道給她添什麼亂,倒也是好奇,想想,還是把話給憋下去了。
見趙紅檣往這凳上一坐,把玉如意往桌子上輕輕擺上,語氣裡滿滿的溫柔,“朝歌,這三皇子給你的東西,你爲何不要?”
嘿,先前果然是在裝傻。
葉朝歌斜了一眼,“我和你之前一樣,不知道是誰送的。”
趙紅檣臉上尷尬了一記,“這麼值錢的東西,自然是隻有三皇子才能擁有的。”
這句話,真的是把北辰澤捧到了一個極高的位子。
趙紅檣撩了撩頭髮,“你別怪我說你,你雖不是這謝家的親骨肉,但現在老祖宗對你好,你要趁着這個時候把住三皇子,這謝家的實權也遲早會到你的手裡,這不,老祖宗連籌備宴會的事都給你了,往年,哪有外人能得到這個榮譽的?”
她葉朝歌,可一點都沒覺得這個是榮譽。
葉朝歌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似是要把這些廢話全部都洗乾淨,那完全沒在聽的表情,自然也是被趙紅檣看得見的。
“難得現在三皇子對你有意,你就不要再想着釣着他了。”
可笑,難道她葉朝歌,還會差一個北辰澤的愛嗎?
更何況,她曾經期盼過,卻是被眼前這個自己相信的人親手毀過。雖然現在的趙紅檣並不知道這件事,但這些話從她的嘴裡出口,也是可笑萬分。
葉朝歌盯着趙紅檣些許,這一世,她似是對北辰澤並不感興趣,而對鳳邪有着特別的感覺。
“若是……我說,我比較喜歡謝曲,你會如何?”
謝曲?趙紅檣臉上有些驚愕,“朝歌,你可……別開玩笑了。你和曲哥哥,都沒見過幾回,你們怎麼會……”
若是那個人真的是謝曲這樣本分的外家男子,葉朝歌的確是沒有見過幾次。按照謝家的規矩,遠房表親連參加家宴的機會都沒有,趙紅檣那時雖然因爲葉朝歌得到了這個機會,但即使後來得到了謝老太的好感,也只是住在謝家的外園,沒什麼機會和謝家的宗人接觸。說到底,謝老太還是把她當作一個外人。所以鳳邪扮的謝曲,應是和趙紅檣碰面的機會更多,而與住在宗人內府,更是在謝老太旁邊的葉朝歌沒什麼接觸的機會。
原本趙紅檣信心滿滿的這麼認爲。
“這世間的女子,有幾個,不喜歡英雄?你別忘了,謝曲,那也是在園子裡面救過我的。”
而且是在見到趙紅檣的第一面就如此了。
趙紅檣記得分明,那日謝曲飛快奔來,後在葉朝歌平安後,又把手快速撤回,只碰了碰她的衣袖,根本就沒救她。
難道……那一日,兩個人就已經定情了?
趙紅檣輕咬下脣,心裡有些恨,卻仍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朝歌,這曲哥哥只是一個謝家的遠房,又哪能和三皇子比呢?我勸你,要想明白啊。”
這趙紅檣,真是沉得住氣。
難怪能討謝老太和上輩子的北辰澤的歡心。
這即使是爲了自己的利益,也還是能裝作替他人着想的模樣,實在是讓人感動。
難怪自己前世,會這麼喜歡她。
葉朝歌不動聲色,腦子裡面卻是把趙紅檣的這些行爲全部分析了一遍,最後得出的結論:這趙紅檣,實在是厲害。
“可是,那謝曲,長得漂亮啊。”葉朝歌摸了摸頭上的額發,一副花癡的模樣,道出了所有謝家女人的心聲。
趙紅檣雖是贊同,卻仍是聲音誠懇,“這表象聲色,不過是一句皮囊,重要的,是裡面。謝曲表哥那身份,本來就沒什麼家世,聽說他家裡今年是犯了洪水纔來到謝府,這朝廷的事,我們雖是不懂,看看這當今的大官,也該曉得沒有一個好家世成不了大器。你若是真的嫁給謝曲,也得想想自己能不能過苦日子啊。”
有理有據,要不是因爲要裝作認真思考,葉朝歌真的要爲趙紅檣的這番言論鼓舞叫好了。
“你說得對,看來,我得想想了。”葉朝歌神色一厭,裝作真的把話聽進去了,拿起茶杯,正要喝一口,卻被走近她身畔的趙紅檣搶過了杯子,“我來幫你。”
要幹嗎?
葉朝歌神色不動,卻是認真看着趙紅檣的一舉一動。
見她拿着茶杯的手,卻是衣袖挽起,那手上,都是傷疤。
聽聞這幾日,趙紅檣被派去服侍謝如兒,以謝如兒的脾氣,必是會把自己重傷的氣撒在別人的身上,遭殃的,當然是這趙紅檣了。
看來趙紅檣此番,不但是要來勸她善待北辰澤,還是來求饒的。
以她現在的身份,向謝老太要求討個人,該是討得過來的,但葉朝歌想着剛剛趙紅檣的那一番算計,卻是意興闌珊,只當作是沒看到。
這趙紅檣,故意找了一個機會露出自己的傷,等着葉朝歌問起,卻見她似是沒看到,無論她怎麼故意,都沒有半點反應,現在更是拿過杯子認真喝茶。
難道……她還要再回謝如兒那裡嗎?
趙紅檣自然是不肯的,這幾日謝如兒得知自己的傷只讓葉朝歌去祠堂關了幾天,氣憤地不行,更是把火全撒到了她的身上。她想了想,如今抱緊葉朝歌這顆大樹,纔是最重要的,畢竟她心軟,又愛仗義。可是這段時間,她卻一直對自己不冷不熱,完全沒有了以往的親熱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