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貨,是不是?是不是跟我這邊有什麼關係?”我聽完彪子的講述,就感覺這事不對,他們做這個生意,每年都要收貨出貨,如果這件貨跟我沒有關係的話,彪子不會專門給我通風報信。
“我不知道跟你有沒有關係。”彪子說着說着又開始急躁,甚至有點激動:“反正和大哥肯定是有關係。說真的,老子的腦殼都要炸了。”
“那到底是件什麼東西?”我一聽這個,心想果不其然,事情肯定有蹊蹺。
“我真的說不清楚。”彪子一邊嘀咕着罵娘,一邊說:“你要有興趣,自己來看看。”
他把話說到這個地步,我的好奇心已經完全被勾動了。我跟羣裡的成員約定了天亮之後出發,但現在反正是睡不着了,還有幾個小時時間,足夠跑一趟。所以我答應了彪子,匆匆穿好衣服,下樓打車。
路上幾乎行人絕跡,車子開的飛快,十多分鐘就趕到彪子那兒。彪子還孤身一人住在他朋友的庫房。
貨是彪子手下的兄弟親眼看到的,貨本身還在里門,彪子拿到的是兄弟傳過來的照片。
“這,就是那件貨。”彪子把手機遞給我,說:“你先看看吧。”
當我看到這件貨的照片時,才知道爲什麼這貨流通了一段時間,卻一直沒有買主問津。
因爲這件貨,的確有點扯淡了。
照片拍攝的非常清晰,光照充足,我看到照片上是一塊不規則的琥珀原礦,這塊琥珀,估計是從一塊大料上脫落崩裂下來的。琥珀的體積不大,可是琥珀內部包裹的東西,卻讓人瞠目結舌。
“這是一截手指?”我真的有點吃不準了,拿着照片問彪子:“人的手指?”
琥珀裡包裹着一截很像手指的東西,之所以說很像,是因爲我覺得琥珀裡不應該存在這玩意兒。
琥珀的形成,是很多年很多年沉澱和化學反應的結果。琥珀裡有一隻小蟲子的話,在文玩圈裡叫做蟲珀,是很罕見也很搶手的尖貨。但琥珀裡包着一截人的手指,這特麼該叫什麼?人珀?
“老子活了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彪子和我一樣,很不理解照片裡的這件貨。
說實話,這個東西是有悖常理的,就好像剛剛出土的一座漢代墓葬裡面,古屍的懷裡捧着一盒德芙巧克力一樣。不僅僅是有悖常理,而且還會讓人感覺說不出來的詭異。看過這件貨的人不多,其中不乏行家,儘管賣主信誓旦旦的說這肯定是古物,但就因爲琥珀裡包裹的那截手指,一下把人給嚇住了。
文玩古董作假,不是最近幾年才發生的事,而且作假的手段越來越高,讓人難辨真假。可是我真的想不出,誰會腦子鏽到這種地步,在假琥珀裡包一根手指?
彪子的夥計很好奇,所以專門把貨的照片傳給彪子,讓他看。
“這件貨,怎麼說和你大哥有關係?”我越來越迷糊了,彪子雖然已經脫離了金凱,離開了陽城,但一提起赫連,他總以大哥稱呼。這塊畸形琥珀的確讓人感覺吃驚,不過我看了又看,始終看不出,琥珀和赫連之間,有什麼關係。
彪子的兄弟也是很難纏的角色,看到這貨以後,就纏着賣主問。其實,這件貨的具體出處,已經流傳了出來,再加上賣主的解釋,貨的來龍去脈就很清楚了。
這是兩年前從距離里門差不多兩百公里外的一個古蹟中出土的東西,那個地方沒有人煙,考古隊挖掘了很久,才把東西給弄出來。因爲當時的條件有限,沒有保持文物百分百的完整,所以這個工作人員私藏了這塊殘片。
文物本體被運出來,然後交到省文物局,之後的去向,別人就不得而知了。
爲了證明自己的貨沒有作假,這個賣主專門留了一些文物出土時的照片。可以說,這些文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足以顛覆很多人思維常識的,所以,照片資料非常珍貴,如果不是這個賣主提前做了準備,私留了些底牌,可能到現在已經沒有渠道再搞到實物的照片。
賣主估計是急着用錢,爲了出貨,把所有的資料都給彪子的兄弟看了一下。
“你看看吧。”彪子把手機又翻了翻,把手下人傳來的照片又翻出幾張。照片被翻出來的時候,我看見彪子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幾下。
這幾張照片依然非常的清晰,可能是運回里門地區文物局之後經過簡單的清理時拍攝的。
在照片上,我看到了一塊很大的,長方形的石塊。石塊表面的土和附着物都被清理掉了,這是一塊很大的琥珀,和我在古陸虛空塔上看到的黑石塊一樣。琥珀像水一樣純淨透明,我看見長方形的琥珀裡,躺着一個人。
很大的琥珀,裡面那個人就好像熟睡了一樣,被包裹在琥珀裡。
“臥槽!”我暗自吃驚,事情越來越出乎我的意料,不過,可以順勢推測,大塊的琥珀裡包裹着一個人,那塊帶有一截手指的殘片,就是從大琥珀上偶然崩裂下來的。
我接着又翻照片,照片從幾個不同的角度拍攝,當我看到九十度垂直拍攝的那張照片時,腦子一下子停頓了。
這張照片拍攝的,是琥珀裡那個人的正臉。它閉着眼睛,在琥珀裡不知道沉澱了多少年。但是我能認得出,那是赫連!
真的就是赫連,一樣的臉龐,一樣的膚色,還有臉上那道標誌性的刀疤。
墜入深淵的赫連,第二次出現在我視野中的赫連,包裹在琥珀裡的赫連……赫連身上的神秘,更重了一層,他就好像一個具有分身術的神明,以不同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
“這到底怎麼回事?”我真的迷茫了,赫連在琥珀裡,琥珀的形成需要漫長的時間,如果琥珀裡的赫連,是赫連,那麼墜入深淵的那個呢?這一次出現的那個呢?他們,是誰?
“你問我,我又去問誰?”彪子也同樣一無所知:“我要是知道,就不用大半夜打電話跟你商量了。”
我感覺頭疼,我相信,被包裹在琥珀裡的赫連,肯定已經死了,而且死了不止一天兩天,甚至不止一個世紀兩個世紀,從照片上,根本就分辨不出它和現實裡的赫連有什麼區別。那就好像是同一個人一樣,琥珀裡的赫連,死了那麼久,而現實裡的赫連,又是什麼鬼?
但這一大塊被當做出土文物的琥珀,已經運走了。我能想象的到,這塊包着一個人的琥珀,絕對會被當成顛覆性的隱秘,徹底的封存。就算再有手段的人,也不可能看到文物的本體。
本來,我就對這次出現的赫連,還有羣裡那幫人產生了懷疑和不解,隨着這些照片,我簡直分不清楚,我到底是在和一羣人打交道,還是在和一羣鬼打交道。
拿着照片,我和彪子大眼瞪小眼的對望了半天,誰也說不出任何一個有根據的推測。
但越是這樣,越讓我渴望跟這些人同行,或許在同行之間,我就能發現點什麼。
“這事,別再跟任何人說了。”我把手機還給彪子,說:“讓你兄弟嘴巴也嚴一點。”
我又和彪子說了一會兒,就離開了。第二次古陸之行,近在眼前。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期待這次探險。
無形中,我感覺這次古陸之行,很可能讓我會多一些收穫。
我回家準備了一下,到早上八點左右,羣裡的人先後發出了準備就緒的信息。我們在中心廣場附近集合,赫連還有隔壁老王各開了一輛車。
“從這兒到古陸,開車的話很浪費時間。”我坐在赫連旁邊,說:“幹嘛不坐飛機?反正大錢都花了,也不差幾個機票錢。”
“自己開車比較方便。”
很可能是幾個小時前所知道的那件事,讓我的心裡產生了一種異樣感,所以再和這個赫連交談時,我全力的把握每一個細節。
坐飛機去,開車去,這本來是個不怎麼關鍵的問題,但赫連漫不經心的回答之後,卻包含着一個重要的信息。
前一次去古陸,我們組團坐飛機,那是因爲墜入深淵的赫連有相當的背景和渠道,他可以搞定一些普通人搞不定的問題。
但這一次的赫連,身份和前一個赫連完全不同,我隱隱約約猜到,這次的隊伍之所以不坐飛機,是因爲這幫人都沒有身份證。
我看看赫連,又看看後座上的丁靈,再想想後面那輛車子裡的隔壁老王和高富帥。
這是幾個“黑人”,沒有身份證的黑人,在失去了身份證明的情況下,這些人的來歷,已經混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