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漢老兩口都怔住了,屋裡的氣氛好像瞬間凝固住。趙老漢眉頭緊皺悄無聲息的拿起水煙抽了起來。張氏一個腿軟坐到了椅子上,深深嘆了口氣,半響才一臉擔憂道:“是不是因爲常四爺……”
蒼老的聲音在屋子裡顯得尤爲淒涼,讓趙清河的心都忍不住縮了縮。
趙清河斟酌語句,緩緩解釋道:“爹、娘,我也不騙你們,確實有他的原因,但也不全是因爲他。我上京城是想考取太僕寺的獸醫,以後想要做個有品級的獸醫,只有這樣才能稍稍入流。一來爲自個掙個前程,二來若是以後有緣真與常四爺在一起,也能稍稍與其並肩,纔不容易吃虧。”
張氏微微詫異,“太僕寺?”
老兩口從來沒出過新湖縣,家中也未出過做官的,親戚裡也沒有人是做獸醫的,因此不知道太僕寺也屬正常。趙清河大致解釋了一番,張氏和趙老漢一聽這太僕寺竟然這般厲害,掌管天下牧畜之事,不由肅然起敬。
張氏擔憂道:“兒啊,這全大佑才招這麼幾個人,你能考得上嗎?”
趙清河一臉自信:“我有九成的把握。”
這世尤其是這大佑的獸醫學發展得頗爲落後,他好歹來自先進千年的後世,自是會有過人之處。他不僅學的這個專業,從小還跟着外公耳濡目染,自個也單幹了好幾年,在當地也頗有名氣,醫術就是在前世也是不錯的。有時候還會被邀請到市裡的動物園去坐診,可見一斑。
穿越過來的這些日子他也沒有閒着,藉着常廷昭的便利,他看了不少這世的獸醫書,其中不乏絕世孤本,讓他對這世的獸醫術有了更深的瞭解,更是對自個的醫術有了信心。
趙老漢老兩口頓時都默不作聲,屋裡只有趙老漢抽水煙的咕隆聲。
就在趙清河忍不住要出聲時,趙老漢緩緩開口,聲音低低的,聽不出是何情緒。
“你是定下要跟那常四爺了?”
趙清河心有不忍,不管前世今生,大部分父母都難以接受自己的兒女與別人不同。就算接受,心中的擔憂都會比平常父母要多。
可有些事不能勉強,在這一點,他註定是要讓這老兩口失望了。
“即便不是他,也會是別的男人。”
張氏忍不住又開始流淚,不管之前多想得開,每每聽到這一句話她都心如刀割。她的兒子怎麼就跟別人不一樣呢,這條路多難啊,怎麼非要走上這條路呢。
“那常四爺是何身份,兒啊,你怎麼這麼糊塗啊。”張氏幾乎是哭着道。
原以爲趙清河不再想着那西門祝,總算是躲過一劫。哪曉得現在竟是攀上了更厲害的,這可如何是好啊。
趙清河走到張氏身邊,“娘,您放心,我不會像從前一樣強求自己得不到的。我答應你們,我會努力卻不會強求,若是註定無緣,也不會委屈了自己。”
張氏還想說些什麼,趙老漢卻打斷道:“好了,老婆子莫要再說了。清河現在大了做事有分寸,不會像以前沒輕沒重。既然選好了路,那就去走。不管這路是平坦還是佈滿尖石,都是自個選的,以後也怨不得誰。”
張氏見趙老漢發話,也就沒再說話,只是嘆着氣一臉愁苦。
趙清河朝着二老深深鞠了一躬,“多謝爹孃成全,若我能考得上,安定下來就會將你們接入京城。到時候有你們在身邊看着,必是不會出大亂子。”
趙老漢搖頭,“那京城是什麼地方,哪是我們去的地方,你自個照顧好自個就好,有空閒的時候不要忘了回家瞧瞧。若是京城待不下去了,就立馬回來,這裡是你的家,沒人會笑話你。”
趙清河心中感動,笑道:“哪又去不得了,若不是現在沒安定下來,我還想着讓你們現在就跟着一起去呢。去瞧瞧見識一下也好,咱們大佑朝的人怎麼能京城都沒去過。”
這話說得熨帖,可張氏依然滿面愁容,“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你身邊也沒個人照料着,若是有個什麼,找個搭把手的人都沒有。”
趙老漢問起,“你這次去莫非又是要住在常四爺家中?”
趙清河道:“不,我會自個尋地方。還未與他定下,若是太依賴着他,以後就算他不在意也會被其他人看低,這個道理我明白。這次去京城的不光是我,我們病馬監周大夫和魏大夫兩個兒子也會一起上京,好幾個人在一塊,也有個照應。”
趙老漢和張氏一聽這話,心裡都舒了口氣。趙清河如今想得明白,而不是做那不切實際的夢,這讓他們心裡踏實了不少。若是從前必是會擔心不已,現在雖有不捨,卻因爲趙清河這段時間的表現,而不會過分擔憂。今日不同往昔,趙清河現在做事穩重,應是不會再如同以前一般犯傻纔是。
張氏連連道:“那就好,那就好。什麼時候動身啊?”
“大約下個月就要過去了,再過些日子只怕是太熱,不好趕路。”太僕寺招考一般都在初秋,從新湖縣到京城坐船也得大半個月有時候甚至要一個月。若是夏天再過去也未免太炎熱,提前過去還能去瞧瞧行情,適應那邊的生活。
話一落,老兩口心情又低落起來。
張氏喃喃道:“怎這麼快。”
趙老漢頓了頓道:“好男兒志在四方,敢去京城爭這口飯吃就是能耐。咱們幫不上忙也不能拖後腿,孩子,你就放心去,我和你娘都好着呢,不用擔心。”
趙清河從兜裡拿出了五十兩銀子,遞給了張氏,張氏看到這麼多銀子唬了一跳。“孩子,你哪來的銀子?咱們可不能要常四爺的東西,咱們這家境本就矮了人一節,若再這般,以後你們倆就算成了,你也會被瞧不起的。”
趙清河笑道:“娘,您就收着。這些是我治官馬有功上頭獎賞的,一共賞了一百兩銀子,我自個留五十兩上京用,這些就當是這段時間兒子給你們的生活費。等我在那邊扎穩了腳跟,就帶你們過去享清福。到時候你們見了那常廷昭,若是喜歡,我就跟他成婚,若是不喜歡,咱就不要他。”
正在書房裡練習佈陣的常廷昭背脊骨一涼,一陣小陰風吹過,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原本沉重的氣氛因爲這一調侃讓二老也舒緩了不少,張氏將銀子推了回去,“你之前送回來的銀子我和你爹都沒用多少,還存了不少呢。你上京開銷大,這些你拿着,我們這當爹孃的沒法子幫襯你已經夠羞愧了,哪還能要這些錢。”
趙清河佯怒道:“爹孃這般說可是在責怪孩兒不戀家只顧前程而遠行了,我不能在家孝敬你們,只能留些銀錢,若是不收我在外頭如何能安心做事?”
張氏無措的望向趙老漢,趙老漢最終是點了點頭,“收下,這孩子現在主意大,你現在不收他也會想法子塞在家裡邊。”
趙清河第一次拿回工錢的時候,老兩口就沒收,趙清河也沒多說只是臨走時將銀子放在自個房裡,讓肖華回頭告訴二老。一連幾次都是這般,老兩口無法也只能收下了。
張氏依然覺得不妥,“我們老兩口在家也用不了這麼多啊,我們只需要十兩就夠了。”
趙清河笑道:“你們不是想尋事做嗎,這些銀錢也能做本錢。”
趙老漢和張氏是典型的樸實勤快的平民百姓,只要身子骨還能動得了,不幹點什麼總覺得心裡悶得慌。以前是在酒坊忙碌,現在沒有了酒坊,地少活又不多,偏這點活計還都被肖福以及之前趙清河幫忙治好牧畜的幾家人幹完了,直把他們鬧得閒得手腳都不靈光了,差點沒憋出病來。
老兩口沒想到趙清河連這些都知道,趙清河自打去了病馬監一個月纔回來三趟,每次就住個一兩天就走了。若不是打心底的關係,怎麼可能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老兩口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張氏甚至想到了自個早逝的大兒子,若是他那大兒子還在,必定也是這般模樣。不,興許還沒這般細心呢,他們真的是熬出頭來了。
這一小插曲,倒是讓老兩口離別的惆悵散去不少,甚至還興致勃勃的討論起來,到底要做些什麼。
“咱們不能釀酒,不若就在小渡口擺個小攤賣些小食?”張氏提議道,兩人在小渡口開酒館也有些時日,對那頗爲熟悉,也認識不少人,想找個攤位並不難。這年頭做小本買賣的吃食最是穩當,他們在小渡口這麼久,自是明白行情。
趙老漢皺眉,“賣什麼纔好呢?小渡口上什麼吃食都有,咱們也不好搶別人生意,再說咱們做得也不一定比人家的好吃。”
這小渡口的小攤子約定俗成,若是已經有的種類,其他人是不可以再做,否則是會被人排擠唾棄的。以前不少外鄉人瞧中這小渡口,也想着過來分一杯羹,最後都沒能開下去。
趙清河此時纔出聲,“我倒是會做一樣吃食,覺得可以試試。”
老兩口同時道:“是什麼?”
“麻辣燙。”趙清河笑得燦爛,穿越人士折騰美食的時候,怎麼可能不上這麼個經典玩意。
這大佑從海外引進這辣椒已有幾十年,翠山村幾乎家家戶戶菜園子裡都會種着不少辣椒,大佑朝不少人都嗜辣卻還不似後世把那小小辣椒玩出了各種花樣。趙清河家就有曬有不少幹辣椒,這讓趙清河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高興不已,他無辣不歡,若沒這玩意人生都少了許多樂趣。
老兩口面面相窺,張氏不解,“那是什麼東西?”
趙清河解釋道:“其實也是一種火鍋,只是火鍋底料是用許多種香料炒製成的,麻麻辣辣的,最適合因坐船而胃口不佳者食用。只是那些鍋裡燙的東西都是用竹籤串起來的,想要吃什麼就拿什麼,這般一來也容易打包結賬。哎,這麼說也說不清楚,東西我都買好了,晚上做出來你們就知道了。”
在這世麻辣火鍋的成本不低,賣起來也會比較貴,平常人家興許平日不大舍得吃,可來往船隻上的過客可就不一定了。若是這招不成他還有一手呢,還好上輩子有時候突然興起,喜歡琢磨些吃食,倒也知道些方子。雖然手藝完全達不到驚天動地,可支撐個小攤子也足夠了,他也不指着這個掙什麼大錢,只要讓老兩口有事做,能賺點零花錢就成。
“表叔!”
“表舅!”
肖華和劉栓子幾個孩子大老遠就開始叫嚷,張氏笑眯眯道:“這幾個孩子盼着你回來,盼得脖子都長了。”
趙清河也一臉笑意,每次回來最捨不得的就是這幾個孩子。趙清河一把將還跌跌撞撞的劉栓子的弟弟劉柱子抱了起來,“哎喲,咱們柱子又沉了不少。”
劉柱子才一歲多點,被這麼舉着直樂得咯咯笑。
“表叔,我又學了好多好多新字哦。”肖華扯着趙清河的衣服,手裡舉着之前寫好的大字。
趙清河將那紙張拿了起來,認真的瞧着,點點頭讚道:“華兒的字越來越漂亮了!”
肖華頓時笑得眼睛彎彎的,平日他們都是捨不得用紙張練字的,可每次都會在練習得差不多的時候認認真真的寫在一張紙上給趙清河審閱。
劉栓子也不甘落後,“表舅,我在學堂也有認真學呢,夫子昨兒又誇了我。”
趙清河先誇獎一番又正色道:“栓子學得好也不能驕傲,否則以後就會被不如你的人趕上了。”
劉栓子對趙清河的話那是奉如聖旨,一臉認真的點頭。
肖福笑道:“栓子現在可是我們的小夫子呢,這段日子跟着他學了不少,從前哪裡知道這些書裡竟是有這麼多好東西。”
趙清河在挺早前就將這偉大事業轉交給了劉栓子完成,每天他從學堂回來,還會將一天所學又教給肖華幾人。一來也是讓其他人有了學習的機會,二來劉栓子也能在教的過程中鞏固自己所學到的,甚至還能因爲大家的發問而學得更深。
到目前爲止,效果還算不錯。劉栓子雖然年紀小,卻不會因爲一點點成績而翹尾巴,一直十分虛心,也從不會不耐煩給肖華幾個教學。
趙清河不由嘆氣,自個幹事還真是虎頭蛇尾,若不是有劉栓子,他之前的承諾讓他現在情何以堪。
“你們家的雞場最近怎麼樣?”
肖華連忙插話,一臉得意,“我們家的雞現在每天下好多好多雞蛋呢。”
肖福卻是沒有肖華這般樂觀,有些惆悵道:“雞場裡的雞倒是不錯,又有不少雞開始下蛋,每天的雞蛋能撿少說也能撿一千個,只是後邊的銷路怕是會有不妥。尤其夏天最是存不住,更是麻煩。”
原來,自打趙清河將肖家的雞治好之後,又隨着第一批雞以及雞蛋陸續賣出,收益十分可觀,惹得不少農戶都跟了風。不僅僅是翠山村,就連周邊的村莊也開始辦起了養雞場。這麼一來無疑衝擊了市場,原本肖家的雞蛋和雞供不應求,現在卻越來越難找銷路。
若非趙清河之前教他們如何做雞蛋託,讓他們能將那些雞蛋賣得遠些,只怕現在不少雞蛋要麼賤賣要麼只能砸自個手裡了。
趙清河之前聽聞不少農戶也弄了養雞場就產生了危機感,前世那般信息發達,都經常出現因爲瞧着去年某一樣農作物收成好,最後氾濫種植或者養殖,最後導致市場飽和銷不出去的事件。
所以當時就提醒肖家,一定要拓寬銷路,不能拘泥於新湖縣,否則一旦大家的雞都養了起來開始生蛋,只怕這價錢就跌下來了。
只可惜肖家當時並沒有引起重視,那時候雞蛋和雞都供不應求,哪裡會猜到這世道變化這麼快。還好當時也並非完全沒聽,也出去找了門路,所以現在不至於像一些養殖戶沒處銷只能將雞蛋賤賣了。
趙清河想了想道:“這裡距離府裡也不過兩日的船程,你們不如往那去探探路。府裡比這新湖縣大得多,小老百姓過得也頗爲富足,應是需要不少雞蛋。”
肖福嘆道:“我爹和姨夫都去瞧過了,也尋到了路子,可要想賺錢,一次送去的雞蛋至少得要好幾萬個,這樣路費才上算。但是我們家的雞場又沒這般大,現在天氣越來越熱,雞蛋又放不住多久,一時之間哪能湊夠這麼多。”
“爲何不與養雞戶一起合作?咱們一家收集不了這麼多雞蛋,可以多聯合幾家。他們現在怕也是愁着雞蛋賣不出去呢,若這法子能掙到錢,必是會答應一起合作的。”
肖福擰着眉頭,一臉苦悶,“我們之前也這般做過,只是有人以次充好,把爛雞蛋也放進了裡邊。這雞蛋又沒寫誰的名字,誰也不知道誰搞的鬼,還把我們的名聲也帶累了,搬運還多費力氣,所以我爹就不樂意和別人一塊了。”
這純屬沒有經驗了,這麼大筆的買賣也按照平日給鄉里鄉親捎東西拿到集市上去賣一樣,沒想這麼多全都攏在一塊,而且還沒有抽成,怎麼算怎麼虧。偏還有人就是不老實,總想着這麼多雞蛋混幾個壞的又有誰知道,就佔了這便宜。這又抓不到把柄,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
趙清河道:“若你們想做這單子生意,倒也不難。下次收雞蛋要訂好契約,指明必須是幾日以內的好雞蛋,否則出了岔子是要雙倍賠款,且再也不收他家的雞蛋。在收雞蛋的時候,一定要將雞蛋分好,不能混在一塊,誰家的都分得清清楚楚,到時候出岔子也就好找源頭了。
還可以在雞蛋託上做文章,每家的雞蛋託要有自個特別之處,一瞧就知道是誰家的,賣出去的時候也可以這麼張羅,什麼翠山村肖家雞蛋之類的。要是不嫌棄麻煩,你們可以看看用什麼法子可以在雞蛋上染個標誌,每家不同,這下更是混不了。還有更麻煩更細緻的,就是染上雞蛋出生的日期,每天由你們把不同日期的染物送到各自養雞戶那,讓他們只能染那日的日期,這樣必是能保證品質了。不過具體怎麼染上去,我就不知道了,你們得尋能人研究才成。”
肖福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雞蛋還有這麼多文章,直把自個聽得暈乎乎的,等理順了不由大嘆這是個好法子!
“只是那些人樂意這般麻煩嗎?”
這麼一來可是多了不少工序。
趙清河笑了起來,“若他們想那些雞蛋爛在自己家裡或者低價賤賣,那就隨他們的便。現在咱們完全不愁貨源,是他們求着你們,想怎麼擺活怎麼擺活。況且除了麻煩點,對沒有壞心思的人也有利,省得替一些黑心人背黑鍋。對了,你們也不能白忙活,必須賺點抽成。他們若是不同意,自個賣去,搬來搬去還承擔風險,一點油水都沒有,這活準幹不長久。”
肖福頓時一臉燦爛,也坐不住了,直接跑回家報信去了。
幾個小的見他們談完正事,這才紛紛圍了上來,嘰嘰喳喳的報告這幾日他們在忙活着什麼。
趙清河聽得差不多,就打了個終止的手勢,院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我打算做一種新的吃食,你們都來給我打下手。”
這世辣椒雖有,但是還沒人用辣椒等做火鍋底料,也算是一種新鮮的吃食。
小傢伙們一聽都愣了愣,肖華誇張嚷道:“哇,表叔,你還會做吃食吶?好厲害!”
趙清河這纔想起,他似乎確實很少下廚。原身更是不必說,廚房的門往哪開都不清楚。
趙清河摸摸她的小腦袋,“一會就讓你們瞧瞧表叔的本事!”
趙清河之前就將火鍋底料配好,竹籤也削好,有幾個孩子幫忙,很快就把所有的菜肉串好。只是炒起那些底料的時候,直把一羣人嗆得猛的咳嗽眼淚水直流。
張氏也在裡邊幫忙,一邊學這門手藝,看到趙清河倒入那些油的時候,忍不住心疼,“這麼多油,得賣多少錢才能賺回來哦。”
趙清河心裡也沒譜,前世經驗放到這不一定行得通,一切都是摸着石頭過河,“等會算算就知道了,只要銷量大什麼都好說。”
東西還沒煮好,一羣孩子就趴在門口流着口水,眼睛閃亮亮的望着裡邊動靜。
“華兒,去把你爺爺奶奶、爹孃、小姨姨夫他們都叫過來。”趙清河看差不多都了,便是讓肖華去叫人。
肖華和劉栓子兩人火急火燎趕了回去,話也說不清楚的將大人們扯了過來。
肖趙氏一跨進門就開始嚷起來,“哎喲,什麼這麼香,大老遠就聞到了。這兩孩子也不說清楚,直把我們往這拉,說什麼好吃的,瞧,我們一大家子可都過來蹭飯了。”
趙清河探出頭笑道:“大姑,我這可沒飯蹭,只是一些小吃食,你們試試味道。”
劉水生哈哈笑了起來,“這敢情好,這種活計我最是喜歡幹了。”
幾個孩子迅速擺好碗筷,趙清河完全模擬麻辣燙攤子的銷售模式給幾人上串串。有葷有素,素的串得多些,葷的切得非常薄,串得也少。若非沒打製好專門的竈和鍋,他直接拿到院子裡擺了。
趙清河被嗆了太久,現在鼻子都聞不出味道了,“沒鍋,就沒做那三鮮味道的了,平日我們吃的也多,大概就那樣子。主要是嚐嚐這麻辣的味道,你們給點意見,看能不能拿到小渡口那去販賣。掙大錢就不指望了,就是給我爹孃找個活幹。”
幾個孩子吃得眼淚水直流,不停哈這嘴又忍不住繼續下嘴。而肖繼祖和劉水生兩個大老爺們吃得最是香甜,肖繼祖還道:“哎喲,這個味道夠勁,要是來點酒就更美了。”
就連肖大山都翹起大拇指,“這味道真的好,原來還能這麼做吃食,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都託了清河的福啊。”
大傢伙紛紛誇讚,個個吃得暢快淋漓,讓趙清河安心不少,趙老漢和張氏更是樂得不行。
肖荷眼睛都亮了起來,“這玩意好,就是這價錢怕是不便宜?”
趙清河想了想道:“三文錢一串,你們覺得能行嗎?”
肖荷擰眉,“單看倒是不算貴,可這麼吃下來,大老爺們沒個幾十串這肚子都沒墊底呢,這麼一算可就不便宜了。”
趙清河笑道:“這些自是不能代替主食,想填飽肚子的可以去附近攤子買饅頭或者大餅,也可以直接下紅薯粉或者麪條。我剛也下了,你們想吃自個去拿,試試味道。”
肖趙氏卻道:“這裡邊有葷菜,三文錢能賺得回來嗎?”
趙清河舉着一根串着着豬大腸的串串,“您瞧這些葷菜其實大多都是什麼豬下水之類的,這些玩意搗鼓起來麻煩點,可是勝在便宜。”
劉水生笑道:“別說這麼一弄怪好吃的,不僅沒有那總覺得洗不掉臭烘烘的味道,還特有嚼頭,我剛還專門挑這玩意吃。”
劉栓子舉着豆腐皮道:“表叔,這豆腐皮可好吃了,又麻又辣還有肉味呢!”
肖華也道:“不光是豆腐皮,所有的青菜都比平時煮的好吃呢。”
趙清河刮刮她的小鼻子,“那當然,這湯底是用大骨熬出來的,裡邊又一起煮了這麼多葷菜,又有這麼多油,吃起來肯定比素炒味道濃郁。”
肖荷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認真道:“清河,我覺得這玩意能成,就是這鍋跟竈不能用平時咱們用的?根本煮不了多少。”
果然是經常混廚房的,一來就瞧出彆扭了。趙清河將早就畫好的圖紙拿了出來,“我打算做個這麼個樣子的鍋和竈。”
肖繼祖拿過來一瞧,連連點頭,“這玩意好,可是能煮不少呢,最關鍵是方便得很還不佔地方。清河,你可真有一手。”
趙清河頗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些都是瞧別人的。前世他在村子裡有一棟專門出租的樓房,裡邊住着許多外地來的打工族,其中就有賣這玩意的。他當時經常去那家光顧,還專門研究了他的鍋竈,所以很容易就畫了出來。
劉水生是個乾脆的,直接道:“你這小子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請我們過來,還說道這般清楚。說,有什麼需要要咱們出力的。”
趙清河也不客氣,將他要去京城的事說了出來。這做吃食最是辛苦,希望他們能幫襯一二。空閒時候幫忙串串菜都好,雖然他不說,他們也會過來幫忙,但是禮數還是要到的。
大傢伙都沒想到趙清河要去京城,肖華直接哭了出來,原本趙清河到縣城就很難見到一面,他若是去了京城,豈不是更難了。
趙清河好不容易纔將肖華哄住,肖華抽抽噎噎的靠着趙清河不願離開。
肖繼祖拍拍他的肩膀,“家裡的事不用擔心,你有這能耐咱們都替你高興,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的。我媳婦兒在家也沒事,別的不說,幫你們串串也是容易。肖貴現在算術算得可好,他可以幫舅舅他們算錢。”
肖貴正高興的吃着,一聽這話,連忙道:“好啊好啊,我不要工錢,每天給我吃幾串就成。”
楊氏敲了敲他的腦袋,“你還好意思提工錢,吃的都不夠你賺的多!”
肖貴望着自個吃的竹籤,呃,竟是不小心吃了這麼多,怪不得肚子辣辣的飽飽的,頓時不好意思的撓頭。
大傢伙頓時都笑了起來。
有了肖家人的幫忙,這事可就更好辦了。趙清河在家的時間不多,底料的炒制只能親手教個一兩次,平日只能靠他們自個琢磨,方子已經記在紙上,有什麼不懂可以看看。
楊氏最是有天賦的,就跟着學了一次,炒出來的味道就比趙清河好上不少,第二次就能有一套控制成本又十分美味的方案。趙清河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高手自在民間啊。
後邊的事趙清河也不用愁,自有人會想法子解決。這些人都不是蠢笨的,只不過是眼界受限所以才比他知道的少。可一旦提點一二,就大爲不同。後邊怎麼操作就看他們自個的了,他現在雖然還沒有起身去京城,可十天才能回來一趟,實在幫不了什麼。
他離開還有一個月的時候,那時候也能大致瞧出這生意是賺是賠。
趙清河臨走前不忘將紅利分配好,不管是多好的親戚,還是得明算賬,沒得別人一直免費幫忙的道理,這樣兩家的關係才能長長久久。
趙清河一回到別院,常廷昭走近他在他身上嗅來嗅去。
“什麼味道?”
趙清河也聞了聞自個,是那火鍋底料的味道。他來之前又吃了一頓楊氏做的麻辣燙,全身都薰的是那個味。
“是麻辣燙的味道。”趙清河將這事告訴給常廷昭,之前只是跟他說會幫老兩口找點事做,卻沒具體說什麼。
他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而趙老漢老兩口也不知會不會在他扎穩腳跟的時候跟着一起來京城,以防萬一,趙清河希望在他離開之前,讓老兩口有維持生計的新手藝。
按照他的經驗,只要有客源又足夠勤快,只要不是太差做吃食的買賣一般來說都會穩賺不賠。當初租他方子的那個小商販,每個月的收入可是比不少上班族要多得多,沒做幾年就能在老家建起了小洋樓。
“也是你們那的玩意?”常廷昭眯着眼,眼神裡透着危險。
趙清河突然想到了什麼,“嗯,你沒聽我說過?”
常廷昭歪頭冷哼,氣哄哄拿着一本兵書瞧了起來,不再理會他。
書都拿倒了!
趙清河從身後摟住他,“我好久沒做了,也不知道味道如何,所以回去練了練手,現在手藝還不錯哦。一會給你做,可好?”
常廷昭暗沉的臉色這纔有好轉,可聲音依然悶悶的,“以後有什麼新鮮玩意,必須讓我第一個知道。”
趙清河笑着親吻他的臉頰,“遵命。”
嫩豆腐扔了一個地雷
靈兒扔了一個地雷
火鍋其實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麻辣燙就沒這麼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