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正門大開,將尊貴無比的客人迎入。
站在園子裡,看着這夏意蓯蓉的美景,皇甫覺心情大好。
“還是三弟懂得享受。”涼亭裡,茶香四溢,他品了口安王從巫山帶來的茶葉。
“皇兄要是喜歡,臣弟下次多帶些茶葉回來就是。”安王坐在對面,笑着替皇甫覺再次斟滿茶杯。
“那倒不必,也許是這園子讓人心情愉快。”皇宮裡異常壓抑,即使是他的千秋將近,都沒有半點讓他高興。
“皇兄。”安王放下茶壺,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您今天來不是暗示臣弟該把這園子做爲壽禮送給您吧?”
“朕要是想要,當初就不會將園子賞給你了。”皇甫覺覷了小氣的弟弟一眼。
“那不一樣,當初皇兄將園子給臣弟的時候哪有這般的風光美麗。”安王拿着扇子,衝着園子裡的景色指點着:“您看這兒,臣弟專門讓人從靈山請來的安宅石壁,武夷移植的花草,費了好大勁才栽活,還有這裡,這裡!”最後安王甚至往這坐着的亭子一指:“連這個,都是臣弟紋風不動,從原地運回來的!”
末了,安王總結:“您當初給的,可只有一園子的黃土哦!”言下之意,就是他耗了好大的心血才把園子整成現在的樣子,和皇甫覺一點關係都沒有。
“哦,這亭子也是整個運來的?”皇甫覺似是這才注意到這個亭子,開始細細打量,一個小花紋,小縫隙都不放過。
安王似乎察覺到自己失言,忙端起茶壺:“皇兄!您再嚐嚐,味道好極了!”
努力將皇甫覺的注意從那個亭子上拉回來,他可不想讓皇甫覺看出這個亭子的來歷。
“三弟。”皇甫覺轉回頭,端起杯子,在安王鬆了口氣時突然對着乖巧聆聽的安王慢慢說道:“這個亭子……”才一說到這,安王的臉已經垮了。
“朕記得前些年,有地方官員上摺子,說他們那裡受人供奉的無相亭突然消失了。莫不是你搗的鬼吧?”
“怎麼會呢!”安王露出最無辜的笑:“那亭子最後不是回來了嗎?聽說是天上的玉帝喜歡借去賞了賞,沒隔幾天不就送回來了,這事情可是大盛上下皆知啊。”
“什麼玉帝。”皇甫覺冷冷一哼,瞄了安王一眼:“還不是擔心香民暴動,讓人在晚上偷偷做了個一樣的,再編了個謊罷。”
“可是成真了不是?如今那裡的香火更加鼎盛,朝拜者更多,無相亭聲名遠播至鄰國,因禍得福啊。”
“這裡又沒旁人,你咽塞個什麼!朕要不知是你,會派人那麼快重修?當年,你可是借用當地守軍的精衛隊將這亭子拆回來的,當朕真的不知道?”
“呵呵,既然皇兄知道。”安王打着馬虎眼,如同做了壞事被抓到的小孩子:“還不是這無相亭,只放在那裡風吹雨打,太可惜了嘛!要是再那麼被人煙薰火燎下去,一代高僧的心血可就那麼毀了,這不是太可惜了?”
“下次,臣弟要是在看見什麼無相亭,有相亭的,一定第一個想到皇兄,給您的御花園也弄一個!”
“你還是消停點吧!”他坐擁天下想要什麼沒有?居然要去做賊偷什麼亭子回來?
可是心裡的那些話,卻堵的皇甫覺一陣難受,這些日子來的憤懣更加明顯,他坐擁天下,什麼都是他的,可是意識裡忍不住跳出來一些東西,告訴他,有一個人始終不是他的,不屑成爲他的!
深吸一口氣,在臉色變得鐵青前,皇甫覺忍住自己的情緒,不讓安王看出什麼來。
“要真想補償朕,這次的壽辰你就操點心,內務府和禮部那些人,要是沒個壓制的,恐怕會多出很多事端。”
“是。”安王趕忙站了起來領旨。
“這次壽辰不同以往,太后那裡,你就多操心了。”
“臣弟明白。”
皇甫覺臉色稍緩,輕笑間,卻在不經意看見園子角落裡一閃而過的青色身影時,平靜的眸色瞬息萬變,這些日子以來強行壓制的心思怎麼都剋制不住,心裡最深的那個角落,似乎痊癒的地方,慢慢的開始重新腐爛。
他,怎麼會在三弟這裡?
皇甫覺這時想起來,暗衛有一次是要稟報關於佟日禮的事情的,可是強迫自己不聽不看的他,在剛聽到佟日禮這三個字時已經將那個暗衛訓斥了一頓,並且命令他們以後不用報了,什麼都不用報。
這麼看來,那一次說不定暗衛就是要告訴他,他的三弟和佟日禮在一起,佟日禮就住在安王府裡。
“皇兄,你在看什麼?那邊的紫薇花開的是挺不錯的,皇兄要是喜歡,皇弟送你幾盆。”
看什麼?
朕在看自己的心,裂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