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好好休息,等入了夜跟我去一趟西郊外的楠樹林。”
流雲子老道的這句話是跟我說的,我問他需要帶多少人去,他卻對我搖頭:“就你我二人去就可以了。”
劉老道急說道:“師叔讓我跟你去吧!”
“不用,去的人再多也沒有什麼用處,我二人就夠了。”
猛的閒暇下來,我還有點不太適應,忙忙碌碌的這段時間,讓我感覺無比的疲憊,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上,永遠都感覺在忙碌着,這件事還沒忙完,下一件事就已經安排好了。
躺在牀上我久久不能入睡,雖然昨夜一整宿都沒有閤眼,現在閉上眼睛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也都是事。流雲子讓我一個人跟他去楠樹林我心裡怕的感覺到是沒有,就像流雲子說的那樣,去太多的人也根本沒有用,這件事到了現在已經完全放在了檯面上,孫大海和妖姬沒有在躲藏,兩邊拼的只剩下硬實力。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睡着的,也許實在是太累了,這一覺睡的毫無知覺,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門外突然響起微微的敲門聲,聲音不大,而且聽上去有些奇怪,位置很低,好像敲的不是門扉,反而是下面的門檻。
誰會沒事敲門檻,除非趴在地上,這不是有病嗎?
我揉着惺忪的雙眼,打了個哈欠趿拉着布鞋走到門前,雙手一拉把門打開了。
門外沒人,不過其他屋裡都是燈火通明,好像除了我其他人都醒了。
“汪汪!”
腳底下突然傳來兩聲狗叫,把我嚇得一個激靈,低頭纔看到門外正趴着一隻土狗。這狗毛也禿了,兩耳耷拉着,身上沾滿了爛泥,髒兮兮的沒有一點精神,好像馬上就要死了。
狗從哪兒跑來的?怎麼還知道敲門?我想把土狗轟走,可看着怪可憐的,從桌上拿起一箇中午吃剩下的饅頭,掰了一半扔到地上給他吃,想着他吃飽了應該就走了。
我的手剛把饅頭扔到地上,這狗突然發了瘋似的跳起來就要咬我的手,幸虧我反應的快,饅頭掉到地上,手卻趕緊躲開了。
嘿!這不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嗎?!我一下就生了氣,拿起門後的笤帚就要打這瘋狗,這也太喪氣了,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剛睡醒就被狗咬。
那狗開始對我汪汪叫起來,好像是我先招惹了它似的。我邊轟邊打,就想把這狗趕緊轟走,然後去市局食堂吃飯,之後就得準備和流雲子去西郊的楠樹林了。
這狗好像認準我了,時不時的就想咬我,我在前邊走,它就在後面追,一直到了食堂門口,吵鬧聲把食堂裡的人全給招了出來,紛紛站在邊上看我的熱鬧。
“你這狗太不識趣了吧?我好心好意給你饅頭吃,你還咬我,你要是再纏着我,我可打你了啊!”
我一邊說着一邊往食堂裡走去,可那狗就是不放棄,一直在我身後叫個不停。
我正不知所錯,就看見從門裡流雲子走了出來,手裡還拿着一個雞腿邊走邊啃。
這老道心還真大,上午的時候還因爲自己師兄的死沉默寡言,這時候卻已經胃口大開吃起了雞腿。
雖然道士並不禁葷酒,只是牛肉不能吃,因爲青牛是老子的坐騎,可這樣大庭廣衆之下食葷,也有些違背道教清靜無爲的思想了吧?
流雲子走到我的面前之後,本來不遠處的瘋狗還沒有什麼反應。流雲子拿着雞腿突然一指瘋狗,大喊一聲:“住口!你這妖孽!”
狗叫聲戛然而止,那瘋狗眼睛瞪得像兩個銅鈴一般看着流雲子,本來豎起來的尾巴一下耷拉了下去。
瘋狗停止了叫聲,看了流雲子老道一眼,轉頭就要跑,可還沒跑出幾步,就被流雲子一個箭步跟上,伸手拽住了狗尾巴。
瘋狗回頭張口欲咬流雲子,可牙剛呲起來,接着就頭下腳上的就被流雲子提了起來。
“一個小小妖孽,竟然滿口雌黃,誰會騙你一隻瘋狗?!再在這胡言亂語小心你幾百年辛苦修行的道行付之東流!”
流雲子把狗頭提到自己眼前,一邊啃着雞腿一邊嘴上說着,也不嫌棄那狗身上爛泥的臭。
“你說什麼?你跟莊周有仇?”流雲子回頭看了我一眼,看的我莫名其妙:“你肉身這不就在嗎?連毛都屠了的一隻瘋狗,誰願意要你的肉身?!”
那瘋狗汪汪聲時大時小,但流雲子卻聽的很仔細,彷彿聽的懂一般,最後甚至把瘋狗重新放回到了地上。
“給我老老實實站着!不許動!”
流雲子老道對瘋狗說完,轉頭向我走了過來,接着從懷裡掏出一張巴掌大的黃符紙,毛筆在其上急書,符咒一氣呵成。然後舉起符紙在我面前微唸咒語,手中符紙無火自燃。
當符紙燃盡之後,我雙耳間只聽到嗡的一聲,再聽瘋狗的叫聲已經變成了人說話的聲音。
“你這個臭小子!居然敢陰我!用陰謀詭計把我騙進那片樹林子裡出不來,把我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我徹底傻了眼,沒想到眼前這隻瘋狗竟然是楠樹林中破院裡的那個樹妖,妖姬昨天確實說過,如果樹妖放跑了我們就會把他的靈魂放進狗的身體裡,讓他一輩子吃屎。我當時只以爲這是一句玩笑話,最多就是威脅威脅樹妖,畢竟樹妖多少也算是他們自己人,真成了一隻狗,那以後不少了一個強有力的幫手?可眼前看來,妖姬當時的話雖然是笑着說的,可這手段卻一點不含糊。
“你怎麼真成了只狗?!”
我吃驚的問道,也不知道成了狗的樹妖聽不聽的懂。
“你還敢問我?”樹妖說道:“你用的那下三濫的手段,把我害成了這樣,如果公平之下讓你跑了,我二話不說回頭就去吃屎,可是被你陰成這樣,我心中不服!”
“你有什麼不服的?”接口說話的是流雲子:“你一個從孕育出靈魂開始,到現在已經數百年的老妖,雖然靈識產生時間還不長,但畢竟實力不俗,你去欺負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凡人,你自己不覺得臉紅嗎?”
“我不管!”樹妖說道:“反正我是被陰了的,我就要親口把他咬死!”
“你廢話真多!”流雲子說道:“我們還有正經事要做,沒時間跟你廢話,願意跟着你就跟着吧,把我惹急了,就把你燉了吃狗肉!”
樹妖哪裡敢再糾纏,他也看的出來,流雲子老道身上痞氣十足,這種話更是說到做到。不過他卻依然不肯走,看我和老道進入食堂吃飯,他就窩在門口守着,過了一會兒也許是餓了,又把我扔在地上的饅頭叼了過來,趴在門前狼吞虎嚥,三口兩口就吃完了。
我在吃飯的時候把與樹妖的恩怨糾葛跟流雲子詳細講了一遍,他邊聽邊點頭沉吟,嘴上直說怪不得覺得這狗身上除了妖氣之外還有那麼一絲陰氣。
我問他知不知道如何能把鬼的靈識放到妖的靈魂裡,流雲子搖頭表示並不清楚,畢竟這種事情聽着都新鮮,從古至今也沒聽說過誰會研究這些。
我想想也是,流雲子輩分高,道行高,即使天天與妖魔鬼怪打交道,但對於這方面也不一定有所涉獵。不過我們都認同一點,這件事必然極其的危險,既然妖姬他們可以弄出來一個樹妖,那就很有可能再以同樣的方法制造出更多的妖。
孕育出靈魂的植物並不多,萬千之中也無一,但是動物卻很多,而且總體來講卻比妖多了許多,這就好比是一個龐大的基數,即使妖姬所用的方法再難,在這麼龐大的基數面前,製造出個兩三隻也絕對不成問題。可就是這兩三隻,也能讓我們焦頭爛額,更何況還有妖姬自己和孫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