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部臨汾旅檔案14/15

面授機宜。對,面授機宜,徐向前決定召見王新亭和王震。

王新亭和王震同時到達軍區指揮所。

徐向前說,“你們全體指戰員要求最後攻下運城的決心很好。但必須很好地總結上次攻打運城的經驗,接受教訓。第二次打運城,部隊是很英勇的,但頑強性不夠。”接着又說:“教育部隊要頑強不屈,堅持最後五分鐘,取得最後殲滅敵人的勝利。”

“堅持最後五分鐘”是徐向前面授機宜的關鍵。徐向前說,“許多戰鬥,我們是撤出了戰鬥,但敵人會撤出戰鬥嗎?道理很簡單,我們最困難的時候,敵人也是最困難的時候。因此,誰能堅持最後五分鐘,誰就能取得戰鬥最後勝利。”

王新亭把徐向前的話牢牢記住了。在戰前動員時,他說“堅持最後五分鐘”;在戰後回憶時,他也說“堅持最後五分鐘”。王新亭回憶說:“三打運城的經驗教訓告訴我們,何方能堅持最後五分鐘,何方就能取得勝利!”

此時,王新亭和王震雙雙站了起來,異口同聲地說:“我們一定要拿下運城!”

“別激動!坐下慢慢談!”徐向前讓他們坐下,喝口水。接着,徐向前開始講述戰役部署:“根據軍委的指示,8縱兩個旅及獨3旅、太嶽軍區部隊擔任攻城突擊任務,2縱爲戰役預備隊及打援。軍委還指示,專門成立運城前線指揮部和前指黨委會,王新亭任司令員,王震任政治委員,各參戰部隊指揮員爲黨委成員,統一領導作戰。”

王新亭和王震受領任務回來後,立即召開了前指黨委擴大會議。就這樣,第3次攻打運城在1947年12月16日晚開始了。

夜幕降臨了。遠近山巒,黑黝黝的輪廓開始模糊,漸漸地有些看不清楚,接着漆黑一團。

第3次攻打運城,8縱又碰到了釘子。掃清了運城外圍的戰鬥後,8縱兩個旅的先頭團攻城受阻。從16日晚發起戰役,到23日,整整一個星期,運城沒有任何被攻下來的跡象。屋漏偏遇連陰雨。情報顯示,胡宗南4個旅,準備渡黃河,向運城增援。

“必須在援兵到來之前,攻克運城,否則將受重大挫折!”王新亭和王震商量道。

王震說:“是啊!這是第3次攻打運城了。如果拿不下來,一世英名全毀在這裡了!”

王震的顧慮,也是王新亭的顧慮。但他們的顧慮內容卻大不一樣。王震的顧慮是,在隴東三邊戰役中,1縱,3縱都打的不錯,惟獨2縱沒有拿下合水,影響了整個戰役的實施;每次開會,王震總是不忘檢討這次戰事;如果這次打不好,豈不檢討時又要增加一條?王新亭的顧慮是,答應過晉南老百姓還“門板”的;答應過徐向前“堅持打下運城過元旦”的;如果攻不下運城,自己不是食言了嗎?名譽要緊啊!

王震說了自己的顧慮後,兩人沉默了約三分鐘,沉默的時間拖得越長越可怕。

最後,還是王震打破了沉默,說,“2縱也投入戰鬥。”又很果斷地說,“2縱和8縱在24日分別從城西、城北發起總攻。兩個方向都採取雲梯和跳板登城的辦法,只要一方突進去,撕開一個缺口,運城就能拿下來!”

“行!就這麼定了。”王新亭求勝心切,多一個縱隊兵力總比少一個縱隊兵力強。

然而,戰爭勝負不取決於兵力多少這麼一個因素。

24日拂曉,兩個縱隊的山炮和迫擊炮總共10門,全部用上了,10分鐘的猛烈射擊,儘管殺傷了一些守軍,但對守軍未能有效壓制。7時許,部隊發起衝鋒,23旅67團1連、8連冒着守軍火力,勇猛衝擊,卻像翻樹排一樣,一排排倒了下來,最後衝到城牆下只剩下28人。城垛上的守軍,從兩側用火力夾擊28位搭雲梯的戰士。這28位勇士,不斷以火力反擊,但終因勢單力薄,個個負傷,不得不撤離。戰士王海青把一籃子手榴彈打完後,從十幾米高的雲梯上跳下來,撤回時犧牲了。

24旅、獨3旅的突擊隊衝至牆根,架好雲梯,卻發現雲梯太短,不能在外壕上搭成通道;有5名突擊隊員衝過外壕,將梯子一架,還是搭不上城頭;有12名突擊隊員,剛剛架起雲梯,就被打斷了,擁擠在城牆下,被火力壓制的擡不起頭來。

8縱第一次突破沒有成功。而2縱從西門突破,同樣未能按時登城。

前線部隊向指揮所報告:“梯子塞了!”

“什麼塞了?是登城成功了?還是沒登上?”王新亭焦急地問參謀人員。

作戰參謀是山西本地人,他聽懂了本地話“塞了”的意思:折了。他如實告訴了王新亭:“雲梯斷了。登城沒成功。”

王新亭自言自語地說:“連折了還是斷了都報告不清楚,這個兵是怎麼當的?”

24日,攻城未果。王新亭開始嘆氣。

夜又深了,漆黑一團的夜空中,有一時沒一時的炮火聲,劃亮一下,如白晝,很快,又漆黑一團了。突然,王新亭的腦海裡出現了前不久23旅打曲沃的地道爆破的情景,“何不一試地道爆破?”

王新亭從行軍牀上坐起來,擦了擦眼睛,看到王震坐在電話旁的椅子上打盹。是啊,確實太累了。

王新亭搖醒了王震,叫上參謀長張祖諒,一同向23旅指揮所趕去。23旅的指揮所設在前沿一千米的磚瓦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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