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抗拒,哪怕她哭泣,哪怕她壓抑着聲音在他的懷中低喊,哪怕她拳打腳踢,哪怕她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肩膀……他都沒有鬆開手。
也許是熟悉的懷抱太令人心安,也許是男人獨特的氣息令人記憶深刻……
漸漸的,姬清停止了反抗。
她渙散的眼神也逐漸的聚焦,慢慢的看清了男人英俊堅毅的臉。
“阿烈。”她怔怔的喊。
“我在。”拓跋烈的聲音低沉有力,毫不猶豫的迴應。
“阿烈……”姬清驀地抱住了拓跋烈的腰身,死死的窩在他的懷中。
壓抑的聲音從她的喉中發出,她的淚水將拓跋烈堅實的胸膛都打溼,她緊緊的抱着他,彷彿溺水之人死死的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蠢東西。”拓跋烈低低罵了一聲,將懷中壓抑低泣的姬清抱緊,“想哭就哭,我……對不起你。”
看來,那一晚的陰影,對她來說還是存在,也許他不應該將她逼得那麼緊。
抱着姬清,拓跋烈雙眸沉沉,眼中的神色無奈又憋屈,最後卻通通的歸於了平靜和溫柔。
一覺睡到天亮。
晨光之中,姬清迷濛睜開了眼睛,感覺眼睛澀得離開。
她沒心沒肺的揉了揉眼睛,捂着嘴小小的打了一個哈欠,卻突地感覺似乎有人在旁邊一直注視着她。
心神驀地一緊,姬清看着躺在身側,目光深深、面容嚴肅中帶着幾分沉怒的男人,心中突地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她的自由就被剝奪了。
被男人緊緊的壓在身下,她幾乎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而男人猶如鷹隼一般的冷眸卻還在迫視着她,口中逼問道,“和我歡好,就那麼難以令人忍受?”
姬清,“……”
“你就如此厭惡我,不喜我的碰觸?”
姬清,“……”
倏地,她想起了昨晚那猶如夢靨一般的情景,臉色不由得發白。
“哼。”見到姬清的反應,男人不滿的低哼一聲,心中最後一絲僥倖也消失。
他不再看姬清一眼,從牀上翻身而起,伸手拿過玄黑長袍穿在身上,長袍穿好之後,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發現沒有哪裡有錯漏,這纔拿起腰帶纏繞在腰身之上。
拓跋烈向來不用下人服侍,穿衣沐浴都是親力親爲,然而平日裡他只用幾個呼吸時間就能完成的步驟,今天早晨卻足足折騰了一盞茶的時間。
等到將腰間的玉佩給掛上,也沒有等到姬清的一句話,他臉上的表情越發的黑沉起來。
頓了頓,他提步朝外面走去。
“阿烈。”沒有走出兩步,他便感覺姬清嬌軟的身子貼在了他的身後,她纖細白皙的手指在他的腰前交疊,緊緊的,彷彿不願意他走。
眼中的冷色沉鬱褪去了一些,他冷聲問道,“你不是嫌惡我?爲何又如此主動?”
“我不是……”姬清小聲辯解。
關於前世的噩夢,她不知道要如何對他說。
若是說出來了,以他這樣冷靜理智,公正嚴肅的性格,想必會認爲她是妖物作祟,要還原來的姬府九小姐一個公道?她有些忍不住的亂想。
“不是?”拓跋烈冷哼一聲,“那爲何推開我?”
開始的時候,她分明是情願的,甚至還主動的抱住了他。
可是到了最後,爲什麼她卻像是忍無可忍一般的推開了他,甚至還趴到牀邊乾嘔?
過去的陰影就有那麼強大,他無數個日夜的陪伴,都無法消融她對他的牴觸?
若不是有着強大的自控力,他幾乎要忍不住抓着她好好的審問一番,看看他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消除她心中的抵抗和埋怨。
過了半響,她還沒想好要如何回答,男人卻又開始朝前衝,似乎生氣的要甩開她。
“拓跋烈!”她連忙喊道。
男人的腳步頓住。
姬清稍微鬆了一口氣,無奈的建議道,“不然,你將我打暈,我們再試一次?”
也許被打暈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她想要將自己給他的,但是……
“你覺得我是禽獸?”男人猛地扯開她的雙手,轉身過來黑眸沉沉凝視着她,“爲了想要你,而要你?”
姬清,“……”
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不給她回答的機會,男人轉身迅疾的衝向了屋外,只留雙臂前伸、停留在半空的姬清留在房中,心中滿是難言的苦澀。
屋外傳來沈曦開心的聲音,“將軍恭喜呀!操勞了一夜,精神還這麼好?這可真是……”
“滾!”
我輩楷模,這四個字還沒有說出口,沈曦的眼中就看不到那道玄黑色的身影了。
這麼快?
“本來想拍拍馬屁的……”沈曦鬱悶的撓了撓頭,將軍看起來心情似乎並不好啊。
瞅了瞅房中似乎也沒有動靜,沈曦明智的選擇了暫時先退避三舍。
屋中,姬清站在只開了一條細縫的窗後,看着拓跋烈的身影遠去,緊緊的將衣袖抓在手中。
他生氣了。
不,說是生氣,也許震怒更能形容。
她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哪一個男人在最後關頭被打斷,還能談笑風生的?雖然姬清對男女之事並不算懂,但是也知道那體驗對男人來說,絕對不會美妙。
“哎。”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她有些鬱悶回到牀上坐下。
過去,是不可言說的傷痛。
她以爲自己忘卻了,卻沒有想到在某個關鍵的時刻,那些隱晦的記憶去仍舊像是一條毒蛇一般,從陰暗的角落竄出,狠狠的咬上她一口。
拓跋烈很顯然是誤會了。
以爲她對他抗拒,對他覺得嫌棄,實際不願意將自己給他。
這究竟要怎麼解釋?
還當真是苦惱呢。
拓跋烈去了軍營之中,將滿腔的怒火用來操練士兵。
好在他平日裡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今日雖然面色沉鬱了幾分,目光凌冽了幾分,也沒有人敢將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打量,多數士兵都沒有發現他心情不佳。
姬清一整天都在思考着要如何才能讓拓跋烈不生氣的問題,甚至連歸元界都沒有進。
只可惜,她腦海之中想了無數個辦法,卻沒有一個演練的對象。
直到夜幕四垂,拓跋烈也沒有回來。
倒是沈曦有些納悶的過來稟告,“姬小姐,軍營之中似乎有事耽擱,將軍今晚會宿在軍營之中。天色不早了,您不用等將軍,還是早些歇着吧。”
“我知道了。”姬清輕輕頷首,眉尖蹙起。
看來,那男人心中的惱怒,比她所想的還要更厲害。
若是他一直不回府,難道她要追到軍營之中去找他?這問題顯然讓她越來越覺得頭疼了。
將燈熄滅,姬清躺在牀上也無心修煉,看着牀幔發呆。
夜色黑沉。
上京城一處民宅之中,昏黃的光線在一間不起眼的屋子之中亮着,將兩道隱約的身影映照在窗棱之上。
這兩道身影,一道矮小佝僂,看樣子像是一個猥瑣的男人。另外一個端坐在椅子上,高髻釵影,看着像是一個年歲不大的女子。
“這就是那寶貝?”一聲怪笑響起,屋中的男人聲音沙啞中帶着幾分驚喜,“這玩意兒若是真能解百毒,以後我鬼殺便聽你調遣。”
他搖晃着手中瓷瓶,從瓷瓶之中倒出一滴猩紅的液體到手中,仔細觀察了一番,突地伸出舌頭在手心舔了舔,閉上雙眼感受着那滴液體帶來的改變。
清麗女子見到他的這一番舉動,眼中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嫌惡,但是終究沒有出聲嘲諷。
等到男人睜開眼睛,他的眼中劃過一絲驚喜之色。
“這東西果然有用。”
“那是當然。”女子柔柔站起身,“你願意過來找我,不就是因爲我手中有能解百毒的東西嗎?若是你能幫我將事情辦好,這寶貝我自然會再提供給你。”
“還有多少?”男人頗有些貪婪的問道。
“那要看你能幫我做多少事了,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頓了頓,女人似乎頗爲體貼的說道,“我也知道,這若是中了毒沒有好的解毒良藥,心中煎熬啊……”
“桀桀……”男人怪笑起來,矮小的聲影猶如鬼魅一般的消失,留下一句在空氣中變得越來越淡的話語,“你最好不要玩花樣,不然你鬼殺爺爺的喋血刀可是不是吃素的。”
女子淡淡站立,臉上的表情無喜無悲。
只有,垂在身側的手,在袖口之中死死的攥緊,一絲猩紅從她的掌心低落,在地上綻開了幾朵血梅。
她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輕聲冷嘲一句,“浪費了。”
不過,也值得。
今天晚上,有如此之好的良機在眼前,是她從未想過的,簡直出乎她的意料。
呵……那人應該在劫難逃了吧。
姬清睡在牀上,眼睛雖然閉上了,但是腦海之中卻一直想着拓跋烈失望又隱忍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悶痛。
不行,她要去軍營之中找他。
晚上又如何,若是他見到了她,她就不信他會將她趕走!
說做就做,姬清猛地從牀上翻身而起。藉着窗外的月光,她取過了搭在架子上的外衫,正準備穿在身上,卻突地感覺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機感。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