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青煙從青銅瑞獸小香爐之中飄出,沒有一絲風,這一縷青煙筆直的升起又緩緩消散。
因爲燃着寧神香,屋子裡原本乾淨的氣息平添了一股空靈之意,從青煙之中逸散出來的、那猶如雨後竹香的味道讓人有一種靈魂都被淨化洗滌的感覺。
石室之中,就連呼吸都清晰可聞,安靜得有些過分。
可對於沉浸在修煉之中的姬清而言,這樣的安靜能讓她更好的平靜思緒,爲突破破虛境而努力。
石室雖然是封閉的,但是卻無法阻隔靈力的涌入,而姬清更是準備了無數的上品靈石作爲靈力來源,所以她並不用擔心靈力匱乏。
盤膝坐在修煉室的石牀之上,姬清慢慢的將靈力一點點融入到歸元界,開始了最爲關鍵的一步。
融合,突破,灌注靈力。
歸元界被姬清煉化已經有許久,歸元界的一切姬清都十分的熟悉,再加上她開啓了陣法之力,對歸元界的世界陣法更是瞭如指掌。想要將歸元界徹底煉化,將之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對姬清來說並沒有那麼大的難度。
至少,姬清煉化歸元界是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比蘇言當初煉化夜皇殿的時候不知道要輕鬆多少。
不過再怎麼輕鬆,突破到破虛境的時間也超出了姬清的預計。
整整兩日,姬清才終於徹底將歸元界融合。
然而,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她的心神和歸元界融合的剎那,天地之間的靈力猶如乍起波瀾的江河湖海,驟然之間便巨浪滔天,從四面八方朝着石室蜂擁而來。
包括拓跋烈在內的四人都被天地靈力如此浩大的聲勢所攝,因爲天地之間的靈力波動太過劇烈,他們也無法修煉,不約而同的從石室之中出來,看向了姬清所在的石室。
“這是怎麼回事?”拓跋連雲好奇的問出口,話音一落便恍然大悟的瞪大了眼睛,又問道,“這傢伙不會開始突破到破虛境了吧?我……”
他才修煉到萬壽境十層,還以爲自己已經很快了,也許能趕超姬清的修爲呢,沒想到她居然不聲不響的就已經着手突破破虛境了,連一聲招呼都不打。
“應該是。”北堂越含笑看向姬清所在的石室,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聲音裡甚至能聽得出有幾分自豪,“她一直都很強。”
從他十歲那一年遇到八歲的柳清,他便知道八歲的柳清是看上去水靈美麗又乖巧可愛,但是卻性格要強,天資也強的小丫頭,隨着他對她的喜愛變得越來越濃,他心裡的緊迫感也越來越強。
想要變得比自己的女人強大,這也是當年他爲什麼要去劍宗的原因。
作爲一個男人,他想要保護自己的女人,而不是等到自己女人成長起來的那一天之後,再在她的身後苦苦追趕。那是當時他作爲一個男人的自尊,雖然那個選擇讓他痛失所愛。
回想了一些往事,想到了那個乖乖依偎在自己懷中,喊着自己“越哥哥”的小丫頭,北堂越瀲灩的眸光像是灑了一片淡金色陽光的湖面,溫柔而又靜謐。
相較於拓跋連雲和北堂越的先後開口,蘇言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握拳,也忍不住朝着拓跋烈看去。
有些不能放下的東西,他也不打算放下。
想要做到更疏離一些,但到底還是忍不住想要去關注一二。
拓跋烈卻很鎮定,起碼看上去非常的冷靜而震驚。
他負手站立,那雙沉靜湛黑的鳳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姬清所在的修煉石室,因爲他眼中的神色太過平靜,平靜到讓人無法察覺他是不是在爲姬清緊張。
外面幾人的動靜,姬清自然是不知道的。
處在突破的關鍵時期,她現在不能有一絲絲的雜念,也無暇生出任何一絲的雜念。
雖然天地靈力蜂擁而至,甚至一瞬間將原本空蕩蕩是石室充盈,讓石室之中的靈力濃稠得猶如無形的清水一邊,姬清也並沒有太過在意。
也不是因爲姬清心寬,而是因爲姬清見到過拓跋烈突破時候那驚天動地的靈力倒灌,也僅僅只見到過拓跋烈突破時候的景象,因此在她的印象之中她覺得所有的修煉者突破到破虛境的時候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是情況有大有小。而她自己是至尊靈根的擁有着,就算動靜大一些似乎也是正常的。
也因爲,她並沒有意識到現在的不同尋常,更沒有因爲這浩大的聲勢而嚇到。
隨着靈力的翻騰洶涌,安靜的石室之中,姬清盤坐做矮榻之上的身體周圍浮現了一層極爲絢麗的紫芒,當這淡淡的紫芒越來越耀眼的時候,又有一縷金芒從紫芒之中醞釀而出,有一種極爲高貴尊榮的味道。
源源不斷的靈力被姬清煉化入體,可縱然這靈力再怎麼洶涌,但是卻遠遠跟不上姬清凝練的速度。
不知道過了多久,隨着姬清煉化靈力的動作,姬清身周浮現的那一層紫芒漸漸變成紫金色,看上去比原本的神秘玄妙的紫色更多了一絲厚重和大氣。
姬清忙着煉化靈力並沒有注意到身周漾開的紫暈,更沒有注意到紫芒朝着紫金色轉變的細節,可站在石室外面的幾人卻都看到了。
“這是什麼?”又是拓跋連雲發問,“總覺得這個很眼熟,似乎聽到過一嘴,但就是想不起來了。”
北堂越不知道,蘇言也不知道,這一次兩人都沒有開口。
倒是一直沉默不語的拓跋烈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天運之人。”
“天運之人?”拓跋連雲詫異的看到拓跋烈,見到他眼中那一抹驚喜和凝重,他腦海之中也飛快的浮現了之前曾經在一本祖傳古書上見到的一段文字,喃喃低語的唸了出來,“天運之人……集合天地之靈力,可容萬物生靈之精血,掌天道之循環,主萬世之變遷……”
“我……我不是眼花了吧?”唸完腦海之中浮現的那一段文字,拓跋連雲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沒怎麼用勁便“啊”一聲大叫出來。
太疼了!
“閉嘴!”拓跋烈皺眉看了他一眼。
“你難道不激動?”拓跋連雲指向姬清所在的修煉石室,“姬清很有可能是天運之人!”
“你看錯了。”拓跋烈淡定說道。
“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會看錯?”拓跋連雲大聲說道,“這分明就是天運之人突破之時才能擁有的異象!天運之人被上蒼眷顧,是……”
拓跋烈皺眉揮出一道靈力,直接將拓跋連雲的嘴巴給封了起來。
“唔唔……”
“唔唔,唔唔唔!”
“唔……”
縱然拓跋連雲怎麼掙扎,拓跋烈眼睛也沒有眨一下,任由拓跋連雲怎麼折騰也沒有將他放開的打算。拓跋連雲鬧了一番怎麼也弄不走封在嘴巴上的靈力,也老老實實的安靜了下來。
這一安靜下來,他認真一思考拓跋烈的所作所爲,便也知道了拓跋烈的忌諱。
雖然這裡都是信得過的人,但是天運之人……那是天運之人啊!
傳說天運之人能親和天地萬物所散發出來的靈力,並且能容納萬物生靈的精血並且化爲己用,還能掌控天道的循環,甚至能決定一個世界的變遷和滅亡……
而極受上蒼眷顧的天運之人,在某些特定的時候身上會出現一道極爲濃郁的紫金之氣,昭示了天運之人比別人要強大太多的氣運之力。
拓跋連雲以前只當祖上傳下來的書裡寫的都是鬼話,也就關於陣法之力那些還算靠譜。
畢竟耳聽爲虛眼見爲實,身爲天玄族傳來的一脈中的一員,他從小便擁有光暗識海,這可是實打實的鐵證,讓他不得不相信天玄族的身份。再者,陣法之力的強大他是親身有過感悟的,在開啓了陣法之力後原本的將信將疑也變成了全然相信。
至於古書上記載的其他的一些內容,拓跋連雲還是保持着懷疑的態度,只因爲那些東西比陣法之力要更爲的嚇唬人。
什麼天運之人,什麼天運之人是天玄族之主,什麼……
呵,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出現那麼強大的天運之人?就算有那麼一個強悍無比的人出現,從小就自由慣了的他也不會彎腰成爲那個人的屬下,更不會爲了一個人而捨棄生命。
出於不相信,也出於內心的叛逆和反抗,過去拓跋連雲將這些通通不當一回事兒,可現在……當他親眼見到這濃郁的紫金色氣運光柱,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氣運之力十分的玄妙,並不能輕易窺探到。
小到一隻螻蟻,大到萬物之靈的人類,萬事萬物都有屬於自己的氣運。對於人類而言,氣運便是這一生的運道,可以看出這一生是平庸還是不平凡。
比如現在,姬清突破的時候顯露出來的就是紫金氣運,是古書上記載的,最爲頂尖的氣運!
天運之人!
擁有這麼強大的氣運,註定了姬清這一生不會平凡。
一念至此,拓跋連雲覺得自己做一做姬清的狗腿子,也不是那麼不能忍受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