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閃電將雨夜之中的景象照亮,下一刻便是一道驚雷劈落,容不得人喘一口氣。
“孃親!”一道帶着哭腔的聲音低低響起,細弱得像是貓兒的叫聲。
被雷聲驚醒,原本在牀上熟睡的小人兒已經醒來,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孃親之後,他小小的身影從牀上爬了起來,看向房間。
房中點着一盞昏黃的燭光,原本應該在房中守夜的婢女卻不知爲何不在房中。
“孃親。”小人兒又哭喊了一句,聽得被風吹得“嘭”一聲砸在窗框上的窗戶發出巨大的聲音,眼中忍不住浮上委屈又害怕的神色。
婢女姐姐不在房中,他害怕,他要去找孃親。
從牀上起身,笨手笨腳的穿好了鞋子,忘記再披上一件衣服小人兒便壯着膽子朝着屋外走去,只想着穿過幾間屋子之後便能見到孃親,孃親的懷抱就是他勇敢的動力。
因爲有了動力,他覺得四周的黑暗中就算藏着妖魔鬼怪,也是對他的一種磨礪了。
他一定要穿過重重的險阻,戰勝無數的妖魔鬼怪,成爲一個……嗯,撲入孃親懷中的小勇士!
終於走到孃親歇着的房間門口,透過半遮半掩的門隱約能看到房中似乎隱約有着亮光。
難道孃親還沒有歇息?
那真是太好了。
小人兒臉上露出一個安心的笑意,雖然他已經戰勝了無數妖怪勇敢的走到了這裡,可是見到一盞暖暖的燈,還是讓他十分開心的。
輕手輕腳的朝着房中走去,小人兒想要給孃親一個驚喜,也想要出其不意的撲倒孃親的懷中撒嬌。
可是,當他慢慢的靠近了牀邊之後,卻驚愕的發現房中不止有孃親在,還有其他的人。
寬大的花梨木百子千孫雕花架子牀上一男一女身體交疊着,男人將嬌小的女子壓在身下,喉中粗重的呼吸像是被用力抽拉的風箱發出的聲音,而女子的聲音卻要隱忍許多,雙手也緊緊抓在牀墊上,似乎在竭力忍耐着。
除了男女口中發出的聲音,便只剩下了架子牀發出的“吱呀”聲響,在雨夜之中並不怎麼驚心動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一切的聲音都會被完美的遮掩下來。
可是……現在明顯出了意外。
小人兒呆呆的看着牀上的兩人,口中愣愣的低喊出幾個字,“孃親……”
輕輕的一聲,卻讓牀上的女人猛地偏過頭來,看向了站在不遠處一臉朦朧驚訝的小男孩。
“言,言兒!”女人一聲驚呼,等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之中透着一股怎麼藏也藏不住的沙啞之後,她一張臉頓時變得蒼白如雪。
“你……你給我滾!”女人用勁去推壓在身上的男人,可是弱小的力氣哪裡能得逞。
被幼兒撞破了尷尬的一幕,牀上的男人卻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
相比女人的驚慌失措,他倒是閒閒的從女人身上離開,慢條斯理的拿起丟在牀上的衣服穿上,意味不明的朝着小男孩笑了一笑,“言兒,你怎麼晚上跑到這裡來玩,不睡覺?”
“你閉嘴!”見到男人說話,女人一瞬間變得歇斯底里起來,兇狠的瞪着男人,“蘇震,你給我閉嘴!”
“怎麼,你還擔心我對你兒子不利?”男人嗤笑了一聲,看着小男孩又問了一句,“小鬼,上次我帶給你的七巧圖和孔明鎖好玩不好玩?”
七巧圖和孔明鎖?
七巧圖是女孩子愛玩的東西,孔明鎖表兄和堂兄都說很難,可是他很快便學會了拆卸和重裝,一下子便覺得索然無味了。
只是孃親教導過他,收到的禮物都是心意,不能讓送禮的人尷尬。雖然這兩個玩具並不算太得他的心意,但是他仍舊懵懂的點了點頭。
不過……
小男孩有些不解又害怕的問道,“三叔,爲什麼你會在這裡?你在和孃親做什麼?爲什麼……”
……
昏暗的房間,處處透着曖昧的氣息。
牀上仍舊是男女交疊的身影,可是卻有一個小小的男孩被綁在椅子上,嘴裡塞着一塊帕子正渾身發顫的看着牀上的男女纏綿,大大眼睛之中滿是淚水。
他不想看眼前的一切,可是若是他閉上眼睛,那個男人便會在孃親身上劃一道傷口,孃親的背上已經傷痕遍佈了。
並且,就算他閉上眼睛,那揮之不去的可怕聲音也會鑽入他的耳中,讓他繼續煎熬着,不是嗎?
爲了不讓孃親受傷,他不得不看着。就算看得胃酸上涌,如果不是有帕子在嘴巴里堵着便會馬上吐出來,他也不敢閉上眼睛。
在親子痛苦又純真的眼中被欺辱,對女人來說是世間最難熬的時間。
女人的聲音破碎又脆弱,帶着無盡的恨意咒罵,“蘇震,你個變態,你不得好死!”
“呵……”迴應女人的,只是男人的一聲輕哼。
似乎,她罵得越恨,他便越是舒暢。
“我要殺了你,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可你現在還沒有殺了我不是嗎?”男人低低一聲,聲音之中滿是自得的惡意,“不過,你也別想着自己去死。我早就告訴過你了,若是你膽敢去死的話,你兒子以後便要代替你成爲我的新玩具。你知道的,我的確喜歡美嬌娘,但是長相清俊的少年,我也同樣喜愛得緊……”
“你敢!不准你動他,我不準!蘇震,你不要逼我。”
“乖,放心,我現在不會動他。嘶……”男人口中輕嘶一聲,舒坦的閉上眼睛,似乎是在享受着什麼,“這種禁忌刺激的感覺,爺可還惦記着呢……”
……
“孃親,爲什麼三叔會找上你?”
“不是,不是孃親的錯……”女人低聲抽泣,“言兒,不要問,求你不要問。”
“孃親,父親經常不回家不能保護我們,我們去找父親吧?”
“府中不會允許我們出去的,那人……那人也不會允許的。”
“那,那我們就一起去死好不好?”小男孩黑亮的眼睛之中帶着憧憬,很認真的說道,“孃親,我昨天學會了配置一種毒藥,可厲害了,死的時候一點也不痛,也不會很難看……孃親,我們一起死好不好?”
“傻孩子,你知道什麼叫死嗎?娘死了沒事,可是,可是娘不想你死啊,不然孃親爲何要受這些苦……若是去死,豈不是吃的苦都白費了?”
“可是……”
“沒有可是!”
……
“蘇震,求你了,你上次說過府上還有仙靈丹,求你給我一顆仙靈丹吧!反正我們都快要死了,反正蘇家都快沒了,我求求你做最後一件好事吧,我跟了你這麼久,這是我唯一求你的一件事,求你能答應我。”
女人忍着從骨髓之中涌上的疲倦對着男人哀求,絲毫沒有心力關注自己此刻是不是衣衫不整,是不是能在死前得到一個體面。
聽着女人的哀求,躺在牀上的男人面無表情,可是被綁在椅子上的男孩卻面色蒼白不已。
想着這幾日蘇家上下都無精打采的異樣,看到孃親和三叔此刻渾身無力、甚至連靈力也調動不了的異狀,再透過窗戶隱約看到外面洶洶的火光……他心中知道,蘇家怕是惹上了強大的敵人,今夜便是覆滅之時。
遠處的火光將房中照得亮如白晝,竟然是深夜之中難得的光明。他們身體之中都中了毒,無法解開,只有被火燒死一條路。
可是……爲什麼他卻像是並沒有中毒呢?
如果不是他現在被三叔綁在了這裡,他能帶着孃親離開的,他能的!
他要掙開這繩索,他一定要掙開!
可是,又一想到如果不掙脫便可以死了,他又停止了掙扎的動作,覺得死亡未嘗也不是一件好事。
也許死了,會比活着更開心吧?
這污穢又骯髒的人世間有什麼好的,也許還不如地獄乾淨……
見到男人沉默不語,女人絕望的哭出來,“蘇震,你就不能讓我有一次希望嗎?這麼多年,你就算將我當成一個玩物應該也要給我一些甜頭了,我只是想要讓我的言兒活着,我只是想要讓他活着啊!他沒有中毒,你沒有看到嗎?他沒有中毒!你也是蘇家人,你想要蘇家絕後嗎?給我仙靈丹吧,只要言兒有了仙靈丹便能擁有靈根,以後他纔能有能力保護自己啊……”
“蘇家絕後,呵……你以爲我會在乎?”
女人幾乎語無倫次,“那蘇言……若是蘇言是你的孩子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愛慕我但我並沒有答應你,我從未勾引過你的!我剛嫁進來你就逼我……那一段時間他並沒有碰我,言兒是早產兒你知道嗎?你個禽獸!”
“什麼?”男人震驚。
被綁在椅子上的男孩也忘記了掙扎,呆呆的看着快要崩潰的孃親……
“轟隆!”
一聲驚雷炸響,躺在牀上滿頭大汗的男人在雷聲之中猛地坐起,一張清俊的臉在閃電的幽光之中看上去分外的慘白,胸膛急促起伏,完全沒了素日的冷靜沉穩。
哪料呼吸還未緩上一緩,他便聽到一道溫婉的聲音從屋角陰影處傳來,“哥哥,你可考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