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處在一幢完全陌生的房子裡,對於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裡的,她完全沒有印象。
從鋪着海藍色牀單的雙人牀上起來,她身上的睡裙已經被換下了,此刻着一身淺粉的家居服,擁有新衣的味道。
打開了臥室的門,長長走廊上有延伸的樓梯,她一級一級臺階的走下去,直到站在未階,她看到一間被四面通透落地窗環繞的房子,而窗外,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鬱小姐,您醒了。”寂靜的客廳裡,傳來一道聲音。
鬱桐循聲而去,只見一名傭人打扮的婦人已經來到她的身後了。
“你是誰?”她戒備的問。
“鬱小姐,我是專職負責照顧您飲食起居的。”傭人微微一欠身說。
鬱桐一陣心驚,她沒再理這個傭人,轉身就往大門方向衝了過去。
門打開,兩名穿着黑色西裝的彪形大漢擋在了她的面前,截停了她的腳步,一臉的冰冷與漠然。
“鬱小姐,您不能出門,請您進屋。”同樣沒有溫度的聲音。
“你們是誰?爲什麼不讓我離開?”鬱桐拿眼睛瞪着他們,企圖掩飾着內心不斷加劇的恐慌。
他們嘴巴緊閉,沒有打算回答她的問題。
剛纔那一名傭人已經追了上來,手上多了一件薄外套,“鬱小姐,您還是回屋吧,這裡風大,免得着涼。”說着,她爲鬱桐披上了外套。
鬱桐看着眼前三個完全陌生的人,心底裡騰起的懼意越來越濃,一雙腿不由自主的失去力氣。
“你們爲什麼要把我關起來?這樣做是犯法的,難道你們不知道嗎?”她力持鎮定的跟他們講道理。
他們還是一言不發,也不爲所動,即使鬱桐拿法律來恐嚇他們,他們依然有恃無恐。
這個時候,有沉穩的腳步聲從樓梯那邊傳來,緊接着,一個身形偉岸的男人慢慢朝鬱桐的方向靠近。
“陸先生。”緊閉嘴巴的三個人一致同聲的開口,傭人欠身離開,保鏢將門關上,退了出去。
偌大的客廳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陸湛,你爲什麼要帶我來這裡?”鬱桐終於知道爲什麼那三個人這般有恃無恐了,原來一切都是這個男人指使的,他到底想要幹什麼?爲什麼要把她帶來這裡?還要派人看着她?
陸湛撿起地上剛被鬱桐丟棄的薄外套,他重新將外套披在她的肩上,鬱桐立即激烈反抗,男人的面容一貫波瀾不驚,但他的眼神過狠,按在她肩上的力道也很重。
他不允許她反抗,她直起腰板與他對抗到底。
“我要離開這裡。”鬱桐憤怒的朝他大吼。
“離開?你覺得你走得了?”他不屑一哼。
“爲什麼要帶我來這裡?爲什麼要把我關起來?”她顫抖着聲音質問。
“嘖嘖,關?寶貝。”他頓一頓,大手撫上她因爲憤怒而暈紅的臉,帶着令人戰粟的溫度,“不要用這麼難聽的詞,我們是來這裡度假的,明白嗎?”
她纔不會相
信他的話,度假還要派保鏢?只爲看着她一個弱女子,真是可笑的解釋。
“我不要,我再說一遍,我要離開,我現在就要離開。”她伸出手猛地推開他,猶如一頭憤怒的母獅,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陸湛看着她,薄脣抿成了一抹鋒利的弧度,他悠悠的吐出一句,“你,休想!”
鬱桐望着他轉身的背影,雙眼驚恐的睜大,脣不住顫抖起來,然後是全身開始不自覺的發抖。
她緊緊揪住自己的衣衫,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她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掏口袋,尋找她此刻極度需要的東西,但是沒有,薄外套沒有口袋,家居服也沒有口袋,她找不到,可她現在很需要,她的身體在向她的大腦發出強烈的需求信號,她無法忽視。
“我的包,陸湛,我的包呢?你把我的包給我。”她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好不容易扯住了男人的手臂,懇求他。
“要不要乖乖聽話?”陸湛彎下腰,盯着她開始喚散的瞳孔。
“要,我聽,求你,把包給我,求求你。”她緊緊攥住他的手臂,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只要他願意把包給她,她什麼都能答應他。
陸湛伸出手攔腰將這個神智開始不清的女人抱了起來,走上了二樓。
夜幕開始降臨,這一處很安靜,沒有車輛從這裡經過,遠離鬧市,遠離喧囂,如隱居世外的桃園。
周圍羣山圍繞,一陣風吹過,有沙沙的聲音,偶爾,有海浪拍打的聲音,不遠處,歐式建築的海邊別墅點燃了燈光,映出它那純白的外牆,是這裡唯一的一幢房屋建築。
屋外,寧靜致遠。
屋內,淒厲的尖叫聲不斷。
二樓主臥室內,海藍牀單上,一個披散着頭髮的女人,被綁起了手腳,限制自由。
“放開我,放我出去。”她朝着一羣人咆哮,聲音震懾一方。
圍在她身邊是一羣醫護人員,他們熟練而麻木的按住了她的肩膀,企圖要爲她注射治療的藥物。
“你們別碰我,我沒有病,我不打針。”鬱桐拼命的想要掙脫開手腕上粗壯的繩索,用力過度,手腕處細嫩的皮膚已經變得血肉模糊了。
連續幾個小時的抗爭,她那一頭烏黑的髮絲已經被汗水浸透,嗓音嘶啞,一雙明亮的眸,充着血,臉色如頭頂的燈光,慘白。
她現在已經清楚,爲什麼陸湛要把她帶到這裡來,可是她不明白,他是怎麼知曉那白煙的事,她明明已經很小心了。
一名年輕的護士舉着針筒的手都在抖,她不知如何是好,已經連試了三次,仍然打不進鬱桐的血管裡,一來她全身的肌肉都是繃緊的,二來,她的精神態度實在太糟糕了,他們一靠近她,她就拼了命的扭動身體,反抗。
“你們放開我,聽到沒有?”鬱桐的腦袋都要炸開了,全身都像是被蟻蟲不斷啃咬着般難受,她不要打針,她明白自己需要的不是這個。
她越用力掙扎,手上和腳下被綁着的那處皮膚就毀得越厲害,可反而這樣,會讓她感覺到好過一些,不是痛,是舒服。
鮮血不斷流出,滴落,浸染於海藍的牀單
上。
膽小的護士被嚴厲的醫生趕至一旁,他率領其他幾名經驗老到的護士,準備要在鬱桐的手和腳處再綁上一條繩索。
鬱桐所抽的白煙成份雖不至於如毒品那般致人於死地,但如果現在不治療,任由其發展下去,同樣會使人上癮更加嚴重,直到奪走人性命。
鬱桐開始更加劇烈的尖叫,踢蹬,她完全失了所有理智,只要感覺到有人要靠近她,要碰她,她就儘自己所能的發動攻擊。
漸漸地,她身上的力氣已經所剩不多了,她的瞳孔越來越模糊,汗水打溼了她的視線。
“求求你們,放了我,求你們。”她開始求饒,放棄了掙扎,忘記了尊嚴,卑微得可憐,聲音零零落落的,伴隨着身體裡越發劇烈的抽搐。
機會終於來了,圍在她身邊的一衆醫護人員明顯也是筋皮力盡了,但他們還有任務在身,絕不能鬆懈半分。
負責的醫生緊皺着眉頭,接過護士重新配置好的針筒,其他幾名老練的護士上前按住鬱桐瘦弱的肩膀。
“不……”鬱桐反抗的聲音隨着藥物的注射,慢慢變小,直至消失。
她終於不再反抗,眼皮慢慢的無力閉合,只有那呼吸仍然急促,她軟綿綿的身體就要無力倒下。
一直隱匿在暗處的男人終於起身,他一步一步靠近牀上近乎奄奄一息的女人,他接住了她即將倒下的身體。
一衆醫護人員收拾好藥物和工具,集體退了出去,門,悄然關上了。
陸湛撥開她額前汗溼的髮絲,他凝着她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她的呼吸漸漸平靜,近乎微不可聞。
他執起她那一雙被血染紅的手,陸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潰爛的皮膚看,明明她現在已經昏厥過去,可她的手爲什麼還在抖?
他歷來冷靜自制的眸子,忽然變得驚慌不已,他擡起眸,女人闔着眼的模樣沒有絲毫要醒過來的跡象。
陸湛收回目光,回到她的手腕上,這一次,他纔看清楚,原來不是她的手在顫抖,是他自己的,還有他的心臟,同樣在發着抖。
剛纔,他像個膽小鬼一樣躲在暗處,一直都不敢出來,她旁觀着這個女人的瘋狂,目睹着她的卑微,他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置身事外,完全無動於衷。
可分明,他的心一直在跟着不停大聲吶喊:你看到了嗎?是你把她變成這個樣子的,你是罪魁禍首。
他一直緊緊咬着牙根,他害怕自己會不顧一切上前將那一羣醫護人員給轟出去,但他不能這麼做。
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放棄自己的生命。他應該要恨她的,她死了不是最好嗎?但他只要一想到這個結果,他的心就開始流淚,他是恨她的,恨她爲什麼要讓自己無法放得開她。
他所有的理智,決心,在這個女人面前,通通變得可笑,一文不值。
陸湛緊緊抱着懷裡瘦骨嶙峋的女人,她是這麼的冰冷,毫無生息,彷彿他的體溫都不能將她溫暖。
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處,像個迷茫的孩子般,尋求着愛的氣息,他強勢的雙肩開始刻制不住抖顫,有溫熱的液體涌出,滴落至她白皙的肌膚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