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飛馳,窗外的景色從眼前刷刷而過,終於,鬱桐抵達了機場。
拖着行李,邁開步子就飛速跑了起來,一路穿過機場自動門,進入眼簾的機場大廳,繁忙依舊,川流不息的人羣,有離開的,也有到達的。
鬱桐馬不停蹄地就衝去大廳服務檯諮詢,機場地勤人員聽着她的話,微笑着請她稍等。
可地勤人員的微笑卻絲毫撫慰不了她那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偏事情又是這樣磨人,想想在她過往的人生裡,還真的從未有過這般的狼狽與慌亂。
片刻,地勤人員拾起目光,依舊面帶微笑,可宣佈的結果,卻是令人失望的,“抱歉,小姐,暫時沒有退票的信息,煩請您再稍候。”
心跳的頻率異常的快,緊張地,不安地,期盼地,卻因她的這一句話,瞬間狠狠摔落在地,鬱桐感覺整個人都被抽空般,只剩一具沒有了靈魂的軀體,怔怔的立在那,茫然失措。
好不容易被逼退的淚水,似是有了意識般,簌簌而落。
沒有票,電話又打不通,媽媽還生死未卜,排山倒海的絕望,前所未有的襲擊而來。
“小姐,您還好嗎?”地勤人員見着鬱桐淚流滿面的模樣,忙關心的問道。
她不好,可她又能怎麼辦?鬱桐茫茫然的緩緩搖頭,轉身就要離開。
腳步剛要邁開,下一秒又愣在原地,鬱桐眼神失焦的凝着前方,這一刻,竟然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纔是正確的,她要回家,只想回家。
可此刻身處在這陌生的人流之中,她是這樣的無助,無助到連回家的方向都尋不到。
她緊緊捏着拳頭,控制着幾近崩潰的情緒,這時,手掌心處傳來一陣疼痛,鬱桐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垂眸望着掌中的電話,呼吸開始越來越急促,下一瞬間,又彷彿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
想也不想,幾乎就是潛意識地,鬱桐就開始翻通訊錄,顫抖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移動,她不知道是不是眼淚令她瞧不清的緣故,翻過一遍,卻自始自終都沒有找到她要的那個號碼。
鬱桐急忙抹了把淚,再一次開始翻找,可爲什麼翻過一遍又一遍,仍然是沒有,沒有他的名字。
想起過往,在她傷心難過,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那一個男人總會第一時間給予她支持與安慰,她根本就不用擔心任何的事。
可現在,她遇到了困難,正束手無策,只是,她翻遍了通訊錄,卻都沒有再查找到他的名字,他就這樣消失了,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之中,徒留下她一個人在原地,傻傻地不知所措。
周圍已經有許多的目光投向自己,鬱桐在原地發怔了一會,有些事實不斷衝擊着她的記憶,一個聲音在腦海裡不斷重複,他不要你了,他已經另娶他人了,鬱桐的心臟一陣一陣的收縮,抽搐,她的心越來越痛。
鬱桐擡起手用力摁在胸口處,她很用力的深呼吸一下,壓制住那些疼痛,她不斷的告誡自已,不能再軟弱下去,要堅強起來。
她將自己從崩潰軟弱的邊緣狠狠拽回來,緊接着,鬱桐就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面等待,一面繼
續接着撥電話,上網站查詢,她一定要努力去做一些什麼,她不能再依賴他,她要靠自己的努力來克服困難。
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鬱桐記不清自己跑了多少趟服務檯,撥了多少次的電話,可卻依舊等來的都是失望,所有積聚的力氣跟着這樣的失望一點一點在消逝。
臺北的夜,今晚,繁忙得令人無法喘息。
鬱桐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的車的,當她向司機報出朗天集團臺北分部的名字時,遊魂一般的她才突地迴歸了般。
此時,車子卻如離弦的箭,不等她後悔,不等她開口反悔,已是毫不猶豫的衝向了前方。
這麼的快,可卻不及她的心跳快,心臟怦怦直跳,幾乎要脫跳出胸腔了。
跟剛剛去往機場時的情況完全不相同,這一段路程異常的順利,還未等鬱桐準備好,措好詞,搭建好心裡的那一道防線,目的地已經到達了。
鬱桐付了車錢,推開車門下車,一連串機械般生硬的動作,直至車門砰的一聲巨響,鬱桐身子猛地一抖,眼睜睜望着車子離去,她倏地就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只是這樣僵直地立在原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巍峨建築,黑夜之中,仿如怖人的獸,只覺心口堵得異常的窒悶,令她想要逃離。
掙扎無時無刻不在進行,疼痛這樣的漫長,但這一切,在她想到媽媽的時候,都似乎變得微不足道,鬱桐驀地提了口氣,不再猶豫,邁開步伐,衝入那一幢大樓內。
本來這個時間點,她應該要報陽明山別墅的地址,可鬱桐知道這個男人,從來都是一個工作狂,既然一大早就開始忙工作,那麼這個時間點,下班的可能性幾乎爲零,所以,她還是選擇來到這裡。
焦急的步伐,卻被大堂的保安攔截下來。
“小姐,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如果有業務相談,請您明日再來。”保安態度恭敬,語氣客套,卻在看見鬱桐紅腫的眼眶時,眸光滑過驚詫。
鬱桐呼吸一頓,手指緊緊捏着衣服一角,思緒混亂之時,她怯怯的報出了餘謙的名字。
那保安隨之一愣,想來是有些資歷的人員,愣過以後,面色恢復過來,禮貌的詢問,“小姐,請問您貴姓?”
鬱桐報了姓氏以後,保安說了句請她稍等,便轉開身跑到一側一間小辦公室裡,就沒了影綜了。
又是一次未知的等待。
鬱桐只覺自己的心被擰着疼,整個人都在發抖,不知是痛的,還是冷的,抑或是恐懼。
她凝眸望着空空如也的大堂,一顆本就不安的心,愈加惶恐,只覺來時的力氣,一點一點的被這份恐懼吞噬。
鬱桐緩緩的搖了搖頭,她不能再傻傻地等在這裡了,她怕自己會退縮,而直到現在,她耗費的時間已經太過的多了。
同一時間,大廈二十八樓,雖然已過了下班時間,主會議室內卻依舊燈火通明,人員滿座。
此時,正在進行一場視訊會議,屏幕內是一衆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員,流利的英語,與會人員,正逐一向屏幕外首位上的男人彙報工作進展。
首位上的男人,雖然已忙碌一整天,但面容上卻不見有
一絲的疲態。
他身姿挺拔,面容深邃,此刻,脫下了西服外套,着細條紋的天藍色襯衫,領帶已被解下,微鬆開了領口,慵懶着姿態,手肘屈起,鑽石袖釦在燈光的映襯下,散發着迷人的光亮,男人修長的手指輕撫着下巴,幽暗的眸,微微眯着,似思考,他就這樣坐着,卻掩蓋不住那一份與身俱來的凌厲與威嚴。
詳盡彙報完以後,一衆下屬大氣都不敢出,衆人都是償過風雨的商場上重要角色,個個目光如炬,都看得出來,他們的大老闆今晚心情並不好。
想來陸湛平日以嚴苛著稱,但一向是將私人情緒控制得幾近完美的人,今晚他的狀態,實在令人費解,衆人無法探知其中原因,只得正襟危坐的安靜等待。
陸湛細細聆聽,慢慢的掀起眼簾,銳利的目光落在屏幕另一端美國分部的衆人頭上,下一刻,醇厚的嗓音緩慢開啓,口語純正,音色迷人,張馳有度,卻不減絲毫氣勢,指點江山的霸氣,令人臣服。
話講到一半,陸湛附在一旁的餘謙耳邊輕聲交待一句,餘謙點着頭,不敢怠慢,立即起身前往辦公室取相關文件。
餘謙剛一走出會議室,迎接他的除了自己的秘書,還有一位已經等候已久的客人,徐思敏。
餘謙雖有不耐,面上卻保持職業性微笑,想起早上自己黑臉給這個女人看,都趕不走她,想必這人也不吃那一套的。
“徐小姐,你還真是有耐心,都這麼晚了,還在這裡等陸先生。”餘謙來到她的面前,擡腕看了眼時間,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
徐思敏撥了撥一頭亮麗的捲髮,微微一笑,“餘助理,多謝誇獎,你知道的,只要是等陸先生,再晚也都是值得的。”
這女人,餘謙暗暗佩服她的厚臉皮,聳聳肩,皮笑肉不笑,“那恐怕你還得繼續等了。”
餘謙發音剛落,身後會議室的門就被推開了,徐思敏等了一晚上的人,也終於現身。
徐思敏見着陸湛,立刻揚起甜美的微笑,落落大方的走向他,打招呼道:“陸先生。”
陸湛身後一衆集團高管,見着徐思敏,個個面面相覷,卻集體識相的有序離場。
徐思敏依舊保持得體微笑,陸湛深目看了她一眼,只是點點頭,沒有發言,徑直就朝辦公室走去。
徐思敏心下大喜,他沒有開口讓她離開,這是允許她跟上來的明示,不再多想,忙就邁開步伐亦步亦趨的跟着他的腳步,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辦公室。
秘書隨後端了兩杯咖啡進去陸湛的辦公室,心下自然好奇,不過,大老闆的性格她是知曉的,不敢放肆,放下東西便迅速的退了出去,並識相的爲兩人掩上門。
剛剛加班的一衆同仁,因爲會議結束,也都陸續下了班,留下的就只剩秘書和餘謙了。
陸湛在臺北的這一間辦公室,與室外辦公區域相對的是一扇安有百葉窗簾的大窗戶,此時,窗簾被劃拉開,餘謙很清楚的瞧見裡面兩人的一舉一動。
對於自家老闆的隱私他倒不是特別感興趣,覤了一眼,便轉頭吩咐一旁無心工作的秘書下班,餘下的工作自然是他來應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