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酒店外鱗次櫛比的高樓被各色霓虹依次映亮,夜的繁忙,在這一刻宣佈開始。
因爲腳上有傷,鬱桐只好窩在酒店房間裡,沒有外出,陳新和妞妞陪她吃過晚飯,便返回他們所住的酒店,臨走前,陳新還不忘叮囑她早些休息。
不知爲何,鬱桐在心底直嘆氣,甩甩頭,不願再多想。
轉身趴回牀上,她無所事事,便摁開電視解悶。
翻了好幾個臺都是本地直播節目,說着音色極濃的閩南語,鬱桐興致缺缺,搖控器在手裡,一個勁的胡亂按鍵。
實在沒有好節目,正準備關閉電源時,電視畫面一個跳轉,轉到了國際財經頻道,指尖瞬間僵硬,目光被畫面所控,確切來說,是被那裡面其中一個鐫刻進骨髓的男人所控制,兩眼發直,直盯屏幕,連呼吸都停止下來。
畫面裡一羣西裝革履的男士並排而站,而臺中央的那一個男人,正手執剪綵刀與另一位高官領導準備開始剪彩儀式。
一如往昔的英姿卓越,依舊意氣風發,在自己正忙着治療愛情所帶來的傷口之時,他在做什麼?他正忙着與新婚妻子共度蜜月,蜜月一過,現在,又迫不及待的擴張事業版圖。
事業,感情,雙雙得意,引人豔羨。
鬱桐幾乎要咬碎牙齒,才終於提起勇氣狠狠掐斷電源,電視閉幕“咔”的一聲即時拉黑,什麼都消失了,什麼都看不見了。
她卻還是那樣一動不動的趴在那,她的目光依舊沒有改變,直盯前方,看着那黑下去的屏幕,掌心握着搖控器,指尖用力到泛白。
可憑她怎麼努力,男人那深邃的眼,如海的眸光,薄脣那一抹淺淡的笑,依舊執著的滯留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這一個夜晚,又將是掙扎不斷的不眠之夜……
臺北的天氣出奇的好。
冬日,溫度適宜,陽光,和煦熱情。
坐在一處休息椅上,鬱桐眯着眼,享受暖陽的撫觸,然後,用力呼吸一口含着植物芬芳的空氣,神清氣爽。
這一日大早,她就被陳新和妞妞強行拉了出來,三人匆匆解決完早餐,緊接着,馬不停蹄地又往下一個目的地趕。
他們來到陽明山公園,考慮到鬱桐腳上的
傷,陳新下令不允許她跟着他們鬧,她便只好坐在長椅上欣賞着遠處那一大一小上演的鬧劇。
目光追逐着前方,思緒無邊。
彼此的相遇,太過的奇妙,一個是從死神那救自己回來的男人,另一個,則是因爲自己的幫助被解救出來的孩子。
誰能成想,他們竟是一家人。
怎能不令她驚訝,不概嘆緣份的奇妙。
五歲大的妞妞不認生,性格開朗,幾次的相處,兩人便像是熟識很久的朋友般,玩在一起,吃在一起。
陳新呢?
望着那個跟外甥女搶玩具搶得正起勁的大男生,鬱桐哭笑不得。
先前那些不愉快,轉眼都被衝散般,一切像是倒回了起點,重新來過。
無論如何,應是要感謝眼前這兩個人的。
因爲他們,她體會到了,那許久都未曾來她這裡光顧的輕鬆心情。
採訪的工作要過幾天才開始進行,而空下來的中間這一段,便被這兩人給預約去了。
孩子帶着祈盼的眼神,鬱桐失了拒絕的免疫力。
順理成章的,接受邀約。
現在,她那滲透寒意的心,正被孩子燦爛的笑臉,一點一點的烘烤,一點一點的有了溫度,慢慢消融那些冰冷。
時值工作日,公園裡的人流不多。
陳新和妞妞的笑聲,將這一方寧靜之地,填充的滿溢。
陽光,鮮花,空氣,都被賦予生命,生機勃勃。
“桐桐阿姨,快來救我,舅舅要搶我的泡泡水。”五歲的孩子正被鬧騰的舅舅捉弄的沒有辦法,不得不向外拉救兵。
鬱桐的心剎那柔軟,心疼孩子的她,保護欲瞬間被激發,不顧還有些疼的腿,就要起身加入抗爭的行列。
“好了,好了,舅舅不玩了,還你。”眼看鬱桐要起身過來,陳新哪會捨得,立即舉手投降。
妞妞澄澈的眼眸,立現狡黠的光茫,將泡泡水寶貝的握在手心,還不忘笑話道:“舅舅,你很緊張桐桐阿姨啊。”
陳新不理她,丟了句讓她小心玩,就朝鬱桐的方向跑過去了。
“給你水。”鬱桐扔了瓶水給他,故意擺出一幅色厲內荏的姿態,訓道:“你都多大了
,還跟孩子搶東西玩,以後不許了,聽到沒有。”
鬱桐是護孩子心切,訓人,可是一點氣勢都沒有,柔柔地,更似撒嬌。
陳新眼底隱有笑意,面上虛心受教。
往嘴裡灌了一大口純淨水,清澈的水,滑落喉嚨,滋潤着心田,就像此刻這個女人的聲音一般,他的心房,被充盈起來。
妞妞因爲被選上參加亞洲青少年兒童繪畫比賽,姐姐和姐夫都有工作在身走不開,陳新恰好因爲腿上的傷剛痊癒不久,便得以暫時有空檔,照顧的任務自然落在他頭上,陳新是義不容辭的應承下來,權當是過來旅遊了。
繪畫是妞妞的興趣,她也有這方面的天賦,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的。
不料想,天公竟然作美,在臺北,竟讓他碰見了她,那一刻,他的心情激動的難以言說。
她喜愛孩子,那一天在醫院後花園處,他已經深深洞悉這一點。
那麼,把妞妞帶到她的面前,進而接納他。
這樣一個想法,堪稱完美。
如今,成效擺在眼前,她不再抗拒他,不再豎起刺,一起聊着,玩着,一起品嚐美食。
這樣的時光,美得醉人。
陳新眯了眯眼,透過熾熱的陽光,凝望身邊安靜美好的女人,似模似樣的辯駁道:“鬱桐,你要理解,這是一種樂趣,沒看剛剛妞妞跟個小狼崽子般,朝我伸出那鋒利的牙齒嗎?明明說好要一起吹的泡泡水,憑什麼我就吹五分鐘都不行,她分明就是耍賴。”
“你少強詞奪理,她哪能傷害到你啊,你就得讓着她,那本來就是孩子玩的。”鬱桐壓根不同意他的論調,想也不想就反駁。
說完,再不理他,將目光徑直投射到遠處正玩得不亦樂乎的孩子身上,以至於她是錯過了身旁男人那情深的目光。
陳新撇撇嘴,敢情他這麼一個大帥哥在眼前,都比不過一個丫頭片子,這個女人是一眼都不肯賞。
片刻,陳新心念一轉,故意附和道:“鬱桐,小孩子很可愛啊。”
“當然。”鬱桐是想也不想,脫口就回。
陳新目光再轉,再接再勵,試探一句,“那不如自己生個孩子,這樣,天天都能見着,豈不是更好,你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