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有冰涼的淚水,串串跌落,病房裡極安靜,連那點滴的聲音都似聽得分明,病牀之上,閉着雙眼的鬱桐,黛眉輕蹙,似痛苦。
又做夢了。
鬱桐好不容易從那黑甜的夢鏡中掙扎醒過來,她長長的黑睫早已被落下的淚水打溼。
那些與他的回憶,原來,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鑽入她的骨髓深處,無法消磨。
每每化身夢鏡,日夜對她折磨。
心痛到幾乎要無法呼吸,每每憶起過往的片段,鬱桐的心都像是被一隻無情的大手狠狠捏緊,她想要吶喊卻不得。
此刻,她真是後悔告訴他那一個生日的願望,如若不是自己妥協說出,今日的他們,是否還會如從前般美好?
心,找不出答案。
現實,卻已是無法更改。
固執的尋找,似已失了意義。
她如一個沒有生氣的人,融在黑暗裡,安靜的躺在那,無聲無息。
良久,鬱桐緩緩睜開了雙眸,過了一會兒,她慢慢的撐着另一隻沒有輸液的手從病牀上坐了起來,一剎那,頭頂的暈弦感鋪天蓋地的襲擊着她,幾乎又要再一次躺倒而下。
她咬了咬牙,撐住自己,似感覺不到痛般,尖細的針頭被她痛快的抽離,紅色的血液迅速噴發而出,驚心的紅在白皙的手背上迅速佔領。
鬱桐卻不管不顧,掀開了被子,下了牀,柔弱的身影,不一會兒,消失在了病房之中,往那不知名的一方行進。
深夜,私立醫院的走廊上,此時是十分的安靜。
醫院固有的消毒藥水的味道充斥鼻間,鬱桐好似嗅到了一絲死亡的味道,那味道是冷的,冰的,不俱一絲溫度。
腦海裡,不可抑制的想起那未出世的孩子,她的孩子,此刻是不是也孤單一人的在另一個空間裡,獨自承受着這份冰和冷?
風,從她的身邊呼嘯而過,像一個頑皮的孩子般,吹亂了她的發,她那單薄的衣裳。
A城的冬夜,溫度極低,寒意刺骨。
不知何時,鬱桐渾渾噩噩地來到了這裡,醫院的頂樓。
她孤身而立,眺望着腳下那一片城市,那沒有盡頭的蒼穹,迷茫無措。
淚,被風吹乾了,緊接着,眼眶再度涌出溫熱的淚水,跌至那脣邊,擴散苦澀。
心,像是被侵泡在那清苦的藥水之中,苦不堪言。
腦海裡,有些失衡,恍惚間,鬱桐的一隻腳似有自主意識般,正慢慢擡了起來,往那頂樓邊沿邁進。
墨黑的眼仁,驟現白亮的光,朦朧之中,似有一個天真爛漫的孩子,有他童稚而滿含依賴的嗓音,“媽媽,快來,寶寶害怕。”
鬱桐的心剎那重重收縮,淚水氾濫的更加洶涌,她失了理智在輕喃,“寶寶,別怕,媽媽來陪你,你等媽媽。”
寒風,如同暗夜鬼魅,肆虐的更加瘋狂。
那單薄的,柔弱的身影,在寒風中搖搖欲墜,似要跟隨那風的步伐而去。
虔誠的令人膽顫心驚,令人悲痛不已。
萬籟俱寂的夜,被黑暗吞噬的夜,不安與心驚,充斥那空氣之中所有的分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