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應過這個人,從今以後再也不離開,就在今天早上,這個人離開的時候,她還微笑着對這個人說,她會在這裡等他回來,她說,以後的每一天,都會等,她今天早上纔剛剛說過,今天早上纔剛剛承諾過的啊。
可是,她要食言了,她又要讓這個人傷心又要讓這個人痛苦了,她又要留下這個人一個人了。
她想過不離開,她想過留下來,但是,她做不到,她留在這裡一分一秒,她的心都在流血,她的腦海裡早已經被二少爺佔據,瘋狂的,放肆的,鋪天蓋地的,只有二少爺,只有她的二少爺,想要馬上,想要立刻就到二少爺身邊,想要抱住她的二少爺,想要她的二少爺好好的。
冰冷刺骨的暴雨落在夜諺的身上,落在西然的身上,將夜諺的衣服淋透。
“然然,沒關係”夜諺擡起手,溫柔的擦着西然臉上的水,眸子裡是溫柔,是寵溺,是微笑:“然然,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同意”。
“對不起,諺,真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蒼白,除了蒼白還是蒼白,上天入地那麼多那麼的文字,那麼多的語言,卻是沒有一個字能填補她的歉意,她的內疚。
“沒關係,我的然然,沒有關係”。
西然一遍又一遍的說着對不起,夜諺就一次又一次的說着沒關係。
長時間淋雨的西然,身體忽然,癱軟的倒進夜諺的懷裡,可最後嘴裡吐出的還是:“對不起,諺”。
夜諺將西然擁進懷裡:“沒關係,然然,你永遠都不需要對我說對不起,永遠都不需要”。
古堡的門口,一輛車子停着,車內,夜諺看着昏睡着的西然,眼神裡滿是深深的憂傷:“然然,你不是最喜歡長春島嗎,你不是說,以後要和我住在一個島嶼上,與世隔絕,白頭到老嗎,你知道嗎,我已經得到長春島了,你那麼怕冷,又不喜歡太熱,那裡啊,一年四季都是春天,你要是去了,一定會很喜歡,還有啊,然然,你說你喜歡胭脂紅的花,我已經讓人培育出來了,那花啊,我們就叫它西然花,你要看見了,一定是喜歡的,到時候啊,我們就將西然花種滿整個長春島,一定非常的漂亮,然然,你那麼喜歡白色,我們就在島上造一間雪白雪白的房子,裡面的的一切都是白的,你說,好不好,然然”。
忽然,夜諺說不下了。
車窗外傳來一陣聲音,是夜管家,夜諺用的指腹一點一點的撫摸過西然的臉,是深深的留戀,化不開的濃情。
最終,夜諺打開車門,道:“然然淋了雨,讓醫生看一看”。
“是”夜管家將西然帶走了。
車門關上的瞬間,整個車子裡除去深深的憂傷就是深不見底的痛苦。
“然然,不要走,好嗎?”寂寞的車子裡,許久許久,響起一句話。
花園。
“帝少,西然回來了”。
門猛的被打開:“然兒,然兒在哪裡”,視線落在一邊保鏢懷裡抱着的人,夜帝一把將西然搶了過來,將那保鏢一腳踹倒在地上:“滾,誰允許你碰我的然兒”,說着深怕別人跟他搶西然似的,寶貝似的抱着西然回到了小屋子裡。
夜帝將西然放在小木牀上,將西然孩子似的擁進懷裡,笑得跟個小孩一樣:“我就知道然兒一定會回來的,我就知道”。
西然的頭有些痛,眼睛慢慢的睜開,只是在看見近在咫尺的夜帝時,什麼反應都沒有了,而眼淚就那麼直直的掉落下來。
夜帝驟然慌了,急忙的去給西然擦眼淚:“然兒不哭,然兒不哭”可不管他怎麼擦,那眼淚就跟決堤了一樣瘋狂的掉落着,夜帝徹底的慌了,無措的對西然又是親又是抱:“然兒不哭,然兒不哭了”。
西然猛然將夜帝抱緊,用力的抱緊,好像要將她自己整個都弄進夜帝的身體裡一樣,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人,她愛的,她深深愛的,她竟然讓這個人獨自痛苦了這麼長時間,卻一點也不知道。
夜帝拍着西然的背:“然兒不哭,然兒不哭,我會保護然兒的”。
西然用力的搖着頭:“我不哭,我不哭,只要帝在,我都不會哭的”一邊說着,西然胡亂的去擦自己的眼淚。
“我會一直在然兒身邊,一步都不會離開的”夜帝堅定的保證道。
西然好不容易將眼淚擦乾,放開夜帝,一點一點的撫摸上夜帝的臉,從夜帝的眼眉,鼻子,到圍繞着鬍渣的脣,眼睛是被刺的生疼生疼,但西然硬生生的忍住,啞着聲音道:“帝,你瘦了,鬍子也長出來了”每一個字都是被一點一點的擠出來,就跟鋒利的刀子一次一次的穿透她的心臟。
夜帝的眸子看着西然滿是亮光,帶着燦爛的笑:“然兒回來了我就會胖的”。
西然點頭:“對,會胖的,會胖的”。
夜深,夜帝緊緊的抱着西然,深怕他一個鬆懈,西然就會不見,身體被抱着是疼的,但西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安靜的任由夜帝抱着她。
古堡外。
守夜的保鏢都非常的奇怪,明明他們的大少爺都已經到家了,怎麼一直坐在車子裡不出來,想着估摸等會兒他們的大少爺就會離開了,只是整整一整夜,那車子就那麼停在外面,任由猛烈的暴雨淋落着。
一直到清早,車子才沉默的離開了。
西然想要起身給夜帝去做早餐,可她一動,夜帝就醒了過來,惶恐的抱住西然:“然兒,你要去哪裡?”
心驟然疼痛起來,西然握住夜帝的手,溫柔道:“我哪裡都不去,我只是給帝去做早餐”。
夜帝緊緊的抱着西然:“不要去,外面都是壞人,都說壞人,然兒不能出去”。
西然一愣,撫慰的拍夜帝的背:“好,我哪裡也不去”。
昨晚太過激動,以至於忽略了很多事情,直到現在,西然才真正的意識到,她的二少爺是不正常的。西然現在仔細的回想,其實這種不正常在前一段時間就有出現的,但那個時候她一心都想着大少爺,根本就沒有發現的。
夜管家只告訴她以前的事情,卻並沒有說,這到底是什麼病。西然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門外傳來敲門聲,是夜管家:“帝少,該吃早飯了”。
夜帝恍若未聞依舊緊緊的抱着西然,西然微笑道:“帝,我們該吃早飯了,夜管家把早飯送過來了,我去拿好不好?”
不等西然下牀,夜帝卻將西然寶貝似的包裹上被子:“外面都是壞人,然兒在這裡,我去拿”說着又給西然包裹上一層被子,將她整個人都掩蓋住了的。
夜帝打開門,將夜管家手中的飯菜搬了過來,就將門關上了,然後樂呵着端到西然面前,將西然從被子裡扒拉出來:“然兒可以吃飯了”一邊說着,將整個托盤都挪到西然的面前,然後就那麼一眨不眨的看着西然。
西然將托盤挪到夜帝的面前:“帝,你答應過我要變胖的,你看,你的臉都沒有肉了”西然疼惜的摸着夜帝陷進去的兩頰。
“嗯,然兒讓我吃,我就吃”說着夜帝端起飯就吃起來,一邊大口的吃一邊看西然。
西然看得只想哭,硬生生的忍住,拿起筷子給夜帝夾菜,夜帝笑着將西然夾給他的菜全部都吃了,好像西然夾的就特別的好吃。
忽然,夜帝停下了動作:“然兒,你怎麼不吃,然兒不喜歡吃嗎?”
西然搖搖頭,夜管家準備的飯菜不僅量大,而且非常的豐富,西然不想讓夜帝擔心,端起飯吃起來,看見西然吃,一下子夜帝就開心了,那樣子真的就跟孩子一模一樣的。
夜管家在外面聽了好一會兒,見西然不可能出來,最終將一封信從門縫裡塞了進去,夜帝一眨不眨的看着西然沒有發現,西然卻是看見了的,她知道是夜管家有話要跟她說,見她不能出來,便只能改用紙條了。
西然沒有驚動夜帝,依舊陪着夜帝吃飯。
後來幾次西然想要趁夜帝不注意去門邊將信封撿起來,可夜帝都異常敏銳的察覺,然後抱着她,讓她哪裡都不能去。
“帝,你看,那張紙那麼漂亮,你幫我去撿過來好嗎?”
“好”夜帝根本沒多想,就過去將拿信封撿起來,給西然,西然自然是害怕的,她怕夜帝會拆開看,而裡面的內容會刺激到夜帝,事實證明,西然多慮了,此時此刻在夜帝的眼裡,只看得見她,其他的東西都是空氣。
這一天,夜帝抱着西然,連牀也不曾讓西然下過。
海邊的別墅。
到處都是東倒西彎的空酒瓶子,從一樓一直延伸到二樓。
臥室,夜諺躺在地上,就那麼睜着雙眼看着上面,手裡拿着已經被喝空了的酒瓶,一動不動,如同死了一般。
夜半。
西然確定夜帝睡着了,纔打開紙,藉着月光吃力的看着。信裡,夜管家告訴西然,一定要趕在何芯豔回來之前,治好夜帝的病,第一步,就要先穩定夜帝的情緒,讓夜帝離開小屋子,接受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