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的時候,天灰濛濛的,是個陰天,烏雲密佈。像是要下大暴雨一樣,不知道爲什麼,一想到可能會要下大暴雨,我心中就隱約覺得有些不安。
一年半前。也是在一個暴雨天,那一幕幕浴血奮戰,血雨成河的場景,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三十多個兄弟一夜喪命,楊旭重傷,險些喪命,而我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
車內寂靜無聲,氣氛相當壓抑,劉達和阿彪坐在我旁邊,神色平淡,又略帶一絲凝重和不安,劉煒坐在副駕駛座,開着窗,獨自一個人抽菸,豹哥在開車,時不時會和劉煒小聲絮叨幾句,他自始至終,還是不太情願陪我們去影流赴險。
車走在坑窪的小路上,一直顛簸個不停,這裡是鄉下,附近全是農田,在前方是一片山地,山並不高,但是綿延不絕,穿梭在山路中,有一種莫名的陰森感。
我的心越來越不安定,終於在前面的一個彎倒口,豹哥突然一個急剎車,車甩了一百八十多度才停下來,險些撞到山腳的壘石。
與此同時,一塊巨大的石頭滾落了下來,落在地面鏗鏗作響。
我神色一凝,迅速探出頭,朝石頭滾落的方向望去,在地平線上方大約十來米的地方,匆匆閃過一個人影。
“不好!”
我話音剛落,豹哥已經迅速作出反應,連忙調轉車頭往回撤,可是已經晚了,我們往回撤了還不足五百米,突然從前方開過來幾輛車,他們把車橫在路中央,接着從車上下來十幾個人,這些人身着一身黑色的背心,手裡擺弄着利器。
劉煒忽然笑了一聲,淡定自若的說了一句:“有意思!”
他這話剛說完,豹哥就駁斥了劉煒一句,說:“大哥,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這個,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來,你偏不聽,現在好了,這纔剛出門就被人攔了,真他媽晦氣。”
豹哥一邊說,一邊再次調轉車頭,準備繼續向前,但此時在我們身後,也出現了一幫人,數量大概有二三十個,這一前一後,最起碼有五十人,而我們不過才五個人,勝負已定。
只是我不明白,我們走的這麼突然,而且選擇的路線也是比較隱秘的小路,怎麼會有人知道我們的行蹤,難道說……
我不敢多想,畢竟這些都是我的心腹,我不能不相信他們,豹哥板着臉,不太高興的問劉煒現在該怎麼辦,劉煒倒是從容,笑了笑,率先推開了車門,說:“還能怎麼辦,殺出去!”
劉煒下車以後,劉達和阿彪一起向我看過來,徵求我的意見,我默認的點了點頭,事到如今,已經別無他法,只有和他們奮力一搏,也許還會搏出一條生路。
我們五個人下車後,前後五十多個人,一句廢話都沒說,更沒有叫囂,掄着利器就朝我們衝過來。
頃刻間,在這山間不足四五米的窄道中,展開了一場血戰,他們來勢兇猛,猶如滔天巨浪一般,呼嘯而來。
我們人少勢微,幾乎是以一敵十,在這裡就屬劉達身手最爲了得,他自己保護自己,倒是問題不大,但是我,阿彪,還有劉煒,相對來說比較弱勢。
幾分鐘過後,我已經有些不堪,身上捱了幾處重創,後背還捱了一刀,隱隱作痛,阿彪和劉煒也不盡相同的有所負傷,唯獨劉達和豹哥還屹立不倒,他們撿起地上的刀,猶如魔神一般,奮力廝殺,敵對的人一個接着一個倒下,血濺了劉達和豹哥一身。
就在這時候,天上突然下起了暴雨,卷着地上的泥灰和血跡,順着一旁的溝壑流淌。
雨水淋溼了我的身體,迷糊我的眼睛,混戰依舊沒有停止,對面仍然站這裡三十多個人,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撿起地上的一把瑞士軍刀,一刀扎進了一個人的大腿處。
混戰持續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在一聲慘叫聲後,劉達負傷單膝跪地,單手持刀佇立着,作爲特種兵出身的他,面對血腥,面對死亡,沒有絲毫的恐懼。
他目光如炬,突然怒吼了一聲,氣勢磅礴,再次起身,橫掃一方,我震驚了,紅着眼,如今的局面,不是敵死,就是我亡,我沒有可以猶豫的,只能殺。
“教父,當心!”
劉煒一個不小心,被人四面包圍,眼見身後一把利刃已經直逼他的後背,我疾步向前,奮不顧身的衝了上去,鏗的一聲,擊開了利刃,隨後手一揮,手起刀落,一直血淋淋的胳膊掉落在地上。
我面目猙獰,橫掃了他們一眼,他們膽寒的愣了一下,暗自向後退了一步,可是他們畢竟人多,前赴後繼,幾個前來志願的人衝上來後,他們一起向我攻過來,我抵擋不過,節節敗退,終是不敵。
我這一敗,劉煒和阿彪也相繼被擒,劉達幾乎已經油盡燈枯,唯獨剩下豹哥一人,但是僅憑豹哥一人,根本無力迴天。
我絕望的躺在地上,雨水不停地衝刷着我的身體,淋溼了我的眼睛,就這麼結束了嗎?不,一定不會的,我不甘心。
我抓着泥濘的泥土,艱難的想爬起來,但是在我面前立刻幾個人,他們嘴角掛着冷笑,眼神兇狠的看着我。
“你們是誰?誰派你們來的?”我不甘心的問。
其中一人雙手提刀,把鋒利的刀刃對準我的胸口,說:“等你死後去問閻王爺吧!”
我自嘲的笑了:“哈哈……”但是笑聲隨即沉默在碩大的雨聲中,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心中回憶着太多人熟悉的面孔,對不起!
就在我即將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劉達突然衝了過來,以迅雷之勢,嗖的一下,一刀斬殺了想要殺我的這個人,但是隨後,劉達撲通一聲,倒在雨水中,兩眼空洞的看着我,無力的說:“跑……”
他在說完這個字以後,眼睛一閉,不知是生是死,我努力的想爬起來,晃晃悠悠的站着,一把尖刀突然朝我胸口刺來,我眼神一冷,一招空手接白刃,血順着刀刃流淌,滴落在佈滿雨水的泥土中。
我感覺身體已經痛到麻痹了,握着刀刃,反身一腳,反客爲主,搶過長刀,橫在敵對這人的脖子上,語氣冰冷的說:“告訴我,是誰派你們來的?”
他身體在顫抖着,瞳孔萎縮,驚恐不已,他沒說話,一直在向旁邊的人求救,我冷哼了一聲:“不說,那就去死。”
就在這麼一剎那間,他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掙扎了幾秒鐘,再也沒有了動靜。
此刻的我渾身鮮血淋漓,如同惡魔一般,我眼神兇狠,目空一切,他們膽怯的互相看了一眼,一起.點了點頭,朝我衝了過來。
我冷笑了一聲,橫刀立馬,在這漂泊大雨中,我已經記不清自己斬殺過多少人,我只知道那些想要我死的人,都躺下了,而我也躺下了。
我倒在地上,艱難的呼吸着,彷彿可以聽到我的心跳聲。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他穿着一身黑袍,逐漸蹲下身體,他的臉印在我的瞳孔中,是那麼得熟悉。
我似笑非笑的笑了笑,閉上了眼睛,再後面的事,我一點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另外一個陌生的城市,我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一個女護士,她拿着針筒,針筒上面有一根又細又長又尖銳的針。
在護士將藥注入我的身體後,我又一次昏迷過去,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剛亮,我朝着窗外看了過去,外面有一棵樹,樹葉不停地擺弄着。
沒過多久,女護士進來的,她見我醒了,和我說了一句話,問我感覺怎麼樣,我嗓子很乾,說想喝水,她給我倒了一杯水,扶着我坐了起來,我接過水杯,拿在手裡沉甸甸的,艱難的抿了一小口。
女護士說讓我先等一會,她出去通知我的家人,家人?我愣了一下,我哪裡來的家人?
女護士出去以後,我安靜的等了一會,忍不住回憶起前些日子的在山中的情景,在我最後倒下去的時候,我隱約見到了一個人,一個非常熟悉的人。
我想的入神,沒注意到這時候有人進來了,他叫了我一聲,很親切,我回頭看了一眼,愣住了,是他,怎麼會是他,他不是已經消失了,爲什麼又會突然出現,還有他爲什麼會是潛龍的人?
楊旭面帶微笑,朝我走了過來,站在我面前,說:“你一定很好奇我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對吧?”
我點了點頭,他又笑了笑,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回憶說:“關於這件事情說來話長,自從上次和你分開以後,我曾想過要回去找你,但是我的身體太過虛弱,在半途中,又一次病倒了,但奇蹟的是我並沒有死,有人救了我,他還把我帶回了一個秘密組織。
我在這個秘密組織養好傷以後,本來還是打算回去找你的,但是救我的人希望我可以留下,說我還有更重要的使命沒有完成,後來他又跟我說了你的事情,並且還向我透露了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所以最後我還是選擇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