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外公真的是幕後黑手,那然姐和我一樣,不過都是被命運玩弄的可憐兒,只是她稍微比我要好那麼一點。因爲她也玩弄一個人,而這個被她玩弄的人就是我。
我和然姐的相遇並非偶然,然姐一定是一早就已經懷疑到了我外公頭上,而且她也一定一早就已經知道我爸可能知道點什麼。所以她不遠千里來了我爸所在的城市,想調查清楚當年的血案,碰巧的是我竟然在這時候出現了,我的出現。無疑給了她一個完美的契機,接近我,她不僅可以摸清楚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用我作爲要挾,逼我外公就犯。
可以說,然姐所做的這一切心機叵測,可是我現在還有權利去恨她嗎?她父親,乃至她爺爺,都是死在我外公手中,如果我是她,我相信我也一定會這麼做,而我作爲她仇人的孫子,她利用我來對付她的仇人,這有錯嗎?貌似並沒有錯。
當然我也可以說我是無辜的,但是我脫不了和我外公之間的血緣關係,他是我外公,親外公,或許這就是一份孽緣吧,把他所犯下的錯積壓在我身上,讓我去替他償債。
何況除了恩怨,其實然姐對我是真的好,錯的是我外公,如果不是我外公,也不會有這麼多複雜的事情發生,所以不能全怪然姐,因此,我也沒辦法繼續去恨她,我知道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更何況她還是同時失去了兩位至親,是我,我絕對承受不來,但是她卻挺下來了,很堅強。
我思緒了很久,齊靈靈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問我在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入神,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我輕微搖了下頭,牽強的笑了一下,說:“沒什麼,對了,你吃飯了嗎?要是還沒吃的話,一起出去吃吧。”
她微微笑着點了下頭,說好,走的時候,我把文件裝回了文件袋,放在了一旁櫃子的抽屜裡,然後和她一起出去了。
叫上了鬧鬧,我和齊靈靈站在左右兩邊,一邊一隻手牽着鬧鬧,看起來有點像是一家三口,確實也有不少人這麼認爲,畢竟縣城就這麼大,而以前齊家在縣城也算是相當當的大戶人家,都知道齊家有一位漂亮的前進小金,雖然後來齊家凋零了,但是認識齊靈靈的還是大有人在。
我們找了一家餐廳,吃飯的時候,我一直心不在焉的,齊靈靈哄着鬧鬧吃飯,鬧鬧也挺喜歡起靈靈的,幾乎每天都纏着她,不過這小傢伙還是會經常和我吵着要見純姨,要見奶奶。
有一次,我就特別好奇,問他是喜歡靈姨多一點,還是喜歡純姨多一點,鬧鬧想都沒想,就說是純姨,當時幸虧齊靈靈不在,要不然聽着了,一定傷心死了,這麼疼他,天天陪他玩,哄着他,結果卻是隻小白眼狼,騙吃騙喝,表面上和齊靈靈好,心底裡卻時刻惦記着陶純。
我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就是猶豫一會也好啊,好歹算是給齊靈靈的一個安慰,可是他沒有。
我出神的想了很久,一直沒有動筷子,齊靈靈見我一直沒有動靜,問我怎麼了嗎?我微微笑着,搖頭說沒什麼,其實心裡面滿腹愁緒。
我在想要不要回中海市一趟,去參加然姐的婚禮,準確的說應該是阻止然姐的婚禮,嫁給自己殺父仇人的兒子,這對她來說太過殘忍了,可是我現在突然回去,又突然出現在婚禮上,而且還是特地過去阻止婚禮的,這是不是也太尷尬了,不要忘了,新郎可是我表哥,我外公是有錯,可是陳平沒錯。
我看的出來陳平是真心喜歡然姐,我這麼貿然破壞他的婚禮,是不是太自私了,也太殘忍了。
可是如果我不去阻止這場婚禮,對然姐來說,同樣也很殘忍,我很矛盾。
我暗自搖了搖頭,先斷了這個念頭,拿起筷子吃飯,吃完飯後,我和齊靈靈帶着鬧鬧逛了一會,給他買了幾件新衣服,順便,我偷偷去銀行給齊靈靈的賬戶轉了三百萬,齊家早就已經凋零了,家產也在事發後被充公了,她以前也是一位千金大小姐,沒過過苦日子,而我既然不能給她幸福,那麼至少不要讓她的生活過的太拮据,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
反正現在錢對我來說,不過就是一堆數字,還是一堆十分龐大的數字,我擁有集團最大的股份,現在集團在小姨的帶領下,蒸蒸日上,每個月都會有很多錢打入我的賬戶,而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每月坐等收錢即可。
從外面回去後,齊靈靈在陪着鬧鬧在院子裡玩,我回了客廳,拿起文件袋斟酌了許久,但還是一直猶豫不決,無法做出決定。
剛好這時候寒姐過來了,見我一臉愁容,問我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我點了點頭,她微微笑了一下,在我面前坐了下來,問我能不能講給她聽。
我猶豫了一會,把手中的文件袋遞給了她,然後把我心中所有的猜測全部告訴了她,並且告訴了她我想回中海市參加然姐婚禮的事情,請她幫我做個決定。
寒姐在聽完我說的以後,面色有些凝重,眉頭緊俏,定眼看着我,說:“真的是你外公?”
我搖了搖頭,說:“目前我還不敢確定說一定就是他,但是已經八.九不離十了,寒姐,這些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然姐那邊,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寒姐紅脣輕啓,說:“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積怨現在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你是否還恨他,她是否又還愧疚與你,又或是你們之間是否還有感情,但是按照你的猜測,我覺得你應該給她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不爲了別的,只爲了還她一個公道。”
聽寒姐這麼一說,我頓時茅塞頓開,寒姐說的對,不管我和然姐之間有着怎樣的誤會,但是我都應該還給她一個公道,最起碼我得給她一次自己獨立選擇的機會,至於今後她到底願不願意嫁給陳平,就看她自己怎麼決定了。
寒姐見我放鬆的笑了,卻暗自皺緊眉頭,問我說:“小皓,如果真的是你外公,你這次回去,又該怎麼面對你外公,或者說,你會記恨你外公嗎?畢竟這一切都是因爲他,包括你爸的死,也和他脫不了干係。”
寒姐這話一針見血,我愣住了,低着頭,半天沒有出聲。
許久後,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擡頭看着寒姐,說:“不知道,不過我想我應該是恨他的,但是他畢竟是我外公,難不成還真的要我和他兵刃相向嗎?我做不到,而且他都已經一把年紀的人了,也沒幾年活頭了,我又何必再苦苦相逼,魚死網破不可,再說離去的人,也都已經離去了,又何必讓活着的人也跟着後面受罪,冤冤相報何時了,寒姐,你說我說的對嗎?”
寒姐微微一笑,雲開霧散,說:“你說的沒錯,冤冤相報何時了,仇恨和殺戮只會讓更多的人爲此而喪命,爲了這些事情,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如果再鬧下去,勢必還會死更多的人,不值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的,能安安靜靜的結束,就讓它安安靜靜的結束吧。”
我點了點頭,說實話,其實我心中還是有一些不甘心,但是誰讓我手頭上沒有證據呢。
不過這樣也好,斷了我仇恨的念頭,也斷了所有人仇恨的念頭,就讓它成爲一件永遠沒有答案的懸案吧。
決定好以後,我決定今晚就動身,明天中午之前,應該還可以趕上婚禮。
我把鬧鬧丟給了齊靈靈,讓她搬過來和鬧鬧先住幾天,鬧鬧見我要走,一直哭着鬧,緊抓着我的食指,說什麼都不肯放手,我也挺無奈的,就騙他說是去接純姨過來,一聽到純姨要來,他那明亮的大眼睛都開始放光了,開心的不行。
晚上大飛哥開車送我到了市裡的車站,然後轉車去了省會,坐上飛機後,一直到上午八點鐘,纔到了機場,下了飛機以後,我開始轉車,中海市很大,但這並不是問題,問題是我不敢亂跑,因爲我擔心會碰上葉家的人,怕會尷尬。
我很小心,簡單的喬裝打扮了一番,然後乘出租車去了李家,但是此時李家已經空無一人,應該是已經趕赴婚禮現場了,可麻煩的是我不知道婚禮在哪裡舉行,所以我又轉車去了陳家,這樣來回轉圈,可耽誤了我不少時間。
到了陳家以後,陳家也空蕩蕩的,這是在逼我回葉家,但是很顯然我還不能回葉家,所以我想方設法找了幾個附近的住戶,問他們陳家的婚禮在哪裡舉行,這附近的住戶對陳家的婚事都比較清楚,只是舉行婚禮的地點離我這有點遠,在中海市東邊的海邊。
這麼一來二去,大概在中午十一點五十左右,我抵達了婚禮現場,這時候婚禮已經開始了,站在外面,我看到了然姐穿着一席白色的婚紗,站在花臺中央,旁邊站着的是陳平,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裝,神父正站在中間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