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海龍問你話呢,聽沒聽到啊你!?”
那個馬超見我在發懵重重的就搡了我一下,而馬海龍跟平常也有點不一樣:眼神沒再那麼慵懶,反而透着股犀利好像要把握看穿一樣;拳頭也緊緊握着,彷彿隨時都要揮起來揍我一拳頭——儘管我都不知道他仇人死了,他特麼的氣個什麼勁兒。
“一,我沒有...”
“二,是不是我殺的,你們都根本管不着。讓開...”
我從來不是個見到強人就會卑躬屈膝的人,對沙黑強裝笑臉那只是因爲我要拿他當跳板不得不先討好他;所以縱然馬海龍在學校比沙黑地位高到不知哪兒去,我也根本沒怵他的意思。皺眉低頭就哼了這一句。眼看馬超硬擋着不讓路,就鼓鼓腮幫子,自己繞了點往後走。
“艾我草,那次沒看出來這小b崽子挺拽b的啊?”
“陳千千!叫你呢找打是不?你特麼給老子站...”
“幹嘛傻超子!他是我同桌,我不許你欺負他!”
就在馬超得寸進尺見我不敬想弄我、我也皺了鼻子暗地裡攥緊拳頭的時候,馬熙雯卻突然從後面撞了上來,差點把馬超直接給撞的滾下樓;然後也不顧他蛋疼的表情,只是衝一臉陰沉的她哥吐吐舌頭,就拽着我胳膊走了。
“陳千千...”
馬海龍喚了我一聲,我皺下眉,回頭去看,就看到一雙狼一樣透着森冷的眼睛。
“回中,是我的地盤;我的地盤可以打人、可以販毒、可以勒索...但就是絕對不能死人!這是我馬海龍的規矩,你給我,記清楚一點...”
“不然你就真是頭狼崽子。我也會親手,把你掐死在狼窩裡面!”
我不知道他說的這個狼窩指的是哪兒...回中,亦或者是三中?我只知道馬海龍這個見過總共三次面的人,他沒有跟我開玩笑;甚至我很清楚要不是他妹妹在這裡...他可能會當場就先給我來個下馬威!
但是,到底是爲什麼??只因爲這裡是他的地盤??而他又感覺到我的存在已經有點開始威脅到他了??
誰又知道呢...
也沒想太多,腦子裡實在裝不下那麼多東西;我只是被絲毫沒察覺到自己哥哥陰毒眼神的馬熙雯拽到班裡,再被她摁倒後一陣連珠炮般的詢問。答案自然是沒有答案,只是搪塞而已;見她噘着嘴一副我不拿她當朋友看,枉她幫了我這麼多次的模樣,我卻又苦澀的笑笑,說你不用問啊,待會就知道了。
“待會?什麼待會啊...呀!警察來了!”
還是來了...
一這一喊,我那心頓時就沉了下去,甚至就連一直死睡在桌子上連我進來了都渾然不覺的苑弋都流着哈喇子擡起了頭;而我也根本不用他們叫,自己直接就皺着眉毛站了起來。
“吳叔叔,你...”
“你倒是很自覺啊...給我出來!”
外面站着的是老吳,後面跟着四五個警員;自從知道我爸是陳耀坤以後這個對我一直很好的大叔就再也沒衝我露出個好臉色過;而聽着他冷冰冰的調令我卻也是沒怵,反而他越這樣對我不敬,就只會讓我越對他硬氣。
在心裡盤算好昨晚想的說辭,就走了出去。
在滿教室同學驚訝的注視下面無表情的走出去,老吳就把我帶到辦公室;在跟吳叔說這孩子平時挺好的挺端正的,無果後,馬老師和其他幾個同事就也帶着疑惑的眼神走了出去,滿屋子只剩下我和幾個警察。
“呵呵,現在人都走了...陳千你就說實話吧?”
看着坐在椅上不斷用食指敲打着桌面的吳叔,我只是露出個跟他一樣冷冷的笑容,說說什麼?說什麼實話?你不問,我回答你什麼?
“砰!!“
“你特麼...”
吳叔當場就好像被我氣到了,氣到拍桌而起!卻又在旁邊小張的阻攔下坐了下去,強忍怒火,嘴角抽搐的笑笑,就說陳千,你跟你爸越來越像了...
“你跟你爸爸真是特麼的越來越像了!!一樣的狡猾,一樣的無恥!!”
我很反感他總是一副厭惡的口氣來說我爸,我爸又沒欠他什麼!;
但那會卻反而是疑惑壓過了惱火,因爲我很不明白,吳叔知道我爸是陳耀坤後態度的確就變得不太好了,但也不至於到毫無理由衝我發火的樣子;那現在什麼都還沒調查明白呢,甚至那刀上的指紋都根本沒有指向我,爲什麼他就是這樣一幅,篤定人是我殺了的口氣...
奇怪...
就帶着那股子疑惑我面對着這些會嚇哭其他學生的警察,只是強壓下慌亂對他們的問題一一敷衍回答;例如有人問法醫檢查屍體發現沙黑死亡的時間,也就是昨晚十一點四十分我去哪兒了?我不假思索就說我跟着沙黑出去了,想保護他;但他自己被嚇壞了跑的很快,那兒又是個黑漆漆的草場,所以我就跟丟了;
“那跟丟後呢?“
“不想白捱打了...回家了唄。”
“有沒有證人證明你回家了?”
“...”
“你是在問我有沒有證據證明我爸是我爸??難道沒證人證明我回家了人就一定是我殺的!??”
“...”
沒想到我一個小孩看到警察不害怕,反而一副經驗老道臨危不懼的模樣,頓時讓那警員傻了眼;歪歪頭就示意別人來代替他問。
之後他們又輪番盤問了我很多問題,關係、地點、時間,每個問題也都跟沙黑的死脫不開關係;而我只是站在昨晚構架的,“沙黑是我大哥,我跟出去保護他,然後跟丟了”的這個基點上,對答如流的給了他們很圓滑的答案。
他們要怪,只能怪事故發生的地方在西沙,後邊就是西郊,整半條街連一個監控頭兒都沒有!
到最後連小張都在我萬金油般的答案下敗下陣來後,他們就建議吳叔要不要先去問下其他沙黑的同學?吳叔卻冷哼一聲說你們要去就去,老子留這兒繼續審他!
當時我眉頭就皺了起來...
至於麼?至於麼!???不管你再恨我爸,我總沒有惹過你吧??就算人的確是我殺的,但問題現在你應該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就認定是我殺的,你不覺得你把老一輩兒的恩怨牽扯到這份兒上,有點太過分了嗎!?
加上聯想起他對我爸一貫不尊重的行爲,頓時對這個曾近對我挺好的叔叔沒了太大的好感。
小張他們看隊長這麼倔,也沒勸阻,只是讓他悠着點別動肝火,就出去了;而剩下吳叔和我,一個滿眼怒火的盯着,一個面無表情故意看着窗外,一時間尷尬了下去。
“啪~”
但就是再尷尬、關係變得再僵冷...我也沒料想到他手擡起就狠狠掄了我一嘴巴子。
又清脆、又響亮,打的我臉都腫了,打的我人都懵了...
“你、幹、什、麼,吳叔!??不對,是吳警官!!我什麼都沒做,你憑什麼打我!??”
“果然是越來越像了啊,這種睜着眼說瞎話的本事...真特麼跟你那畜生一樣的爹沒兩樣了!!早知道你會變這樣子老子特麼當初爲什麼要幫你!??”
聽他這樣直白的咒罵我爸,我是再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了!當時臉一黑蹭的一聲站起來,就說吳叔你罵我可以...但你最好!再別牽扯到我爸一個字!我欠你的,但我爸沒欠你的!!你沒資格罵他!!
“我沒資格?呵呵呵好一個沒資格啊...老子真特麼的,養了條毒蛇出來!”
“你個小雜種!你特麼的知不知道,要不是看你以前救過我侄女,要不是看你特麼的還是個屁大點的孩子!!老子特麼不會在這裡跟你說話,老子特麼現在就把你逮到法院去受審!你特麼的知不知道!??”
“鐺~”的一聲,他前半句吼出來我還很惱火,後半句脫出嘴我心卻一涼,因爲我看到他把那把撞在塑料袋裡的彎刀狠狠掄在了我腳下。
然後就強壓怒火冷冷的看着我,說,你把那刀給我撿起來。
“撿起來!”
雖然對他這種命令式的口氣很惱火,但我也隱隱感覺他要告訴我什麼。當場下意識就把那刀撿了起來。
“看看柄子後面刻得什麼字...你特麼沒眼瞎,就給我好好看看,再特麼的厚着臉皮跟老子睜眼說瞎話!!”
眼見他越說越激憤的模樣,我心裡就越感到不祥,下意識把那刀柄倒提起來看了眼,一看,心就一涼。
怎麼回事...
這、這特麼的怎麼可能!???
手一顫,差點沒把那刀掉下去;因爲那圓圓的刀柄上,居然刻着兩個字..
吳用...
怎麼,回事...
當場我就懵了,吳叔冷冷的看着我,卻又冷哼了一聲,說你再看刀背面兒。
手一顫,下意識立馬翻過來掃了兩面一眼,也在同時,那張臉就變得煞白煞白的...
“1972年7月十五日,贈:校友吳用願:友誼長存祝:邪不可幹”
“附言:路漫漫系其修遠、吾將上下而求索。”
“——少秋”
少秋...
邢少秋...
那時候,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心情了,我只知道肚子裡充滿了疑惑!!
很明瞭,這刀好像就是吳用吳叔叔的,看贈言和年份就知道,可能是他和邢少秋在警校唸書的時候,現在貴爲公安廳廳長的邢少秋贈予他手!但問題就是,問題是...
這刀,是爸爸給我的啊!??如果它真的是吳用的,怎麼會落在爸爸手上!??
“呵...”
“呵呵,你再繼續睜着眼說瞎話啊?小子,這刀是72年畢業少秋送給我的,我也很清楚這刀最後是被你爸爸拿走的...你特麼再給我說你不知道沙黑是誰殺的!??你再給我裝!”
一聲吼,吼得我心神不寧壓根不知道還該怎樣去辯解,只是傻眼的看着他;而吳叔那會彷彿看穿了我,覺得我在懷疑這刀是不是真是我那把,真是的話又怎麼落到我爸手上的?那會他就冷冷的笑了兩聲,笑聲裡充滿了濃濃憎恨和怨氣。
然後一把扒開自己的警服,就露出了脖頸上,那我曾今看到過的幾道恐怖的舊傷。
“看!”
“你特麼的給我看!!”
“知道這些疤是怎麼來的嗎?兩刀差幾毫米就砍刀脊椎,三刀全部特麼的剁進了勁動脈裡!!你知道這些傷是怎麼來的嗎?我來告訴你!就是你爸爸用這把刀,一刀、一刀特麼的給老子砍出來的!”
“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你爸爸他特麼的差點剁了老子的頭!!”
噗通~
一句話,加上吳叔那會暴怒彷彿野獸的神情,徹底就把我給嚇癱掉了。我腦海混亂腳步慌亂的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吳叔,彷彿在那一刻,終於明白他爲什麼那麼憎恨我爸爸了...
而他在怒火發泄完後冷靜了點兒,只是陰沉着臉盯着我,說現在,你還覺得我罵你爸爸,我罵的錯了嗎?”
“現在,你還覺得你爸爸以前真是個好人嗎?”
“現在,你還覺得,我真的沒有理由和資格帶走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