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李凱後面一直走到三中單車區,隔很遠就看到一大幫穿着初三校服的學生痞子,在校門口叼着煙等着。
坐李凱拽了一下我,指着中間皮膚很黑,懷裡塞顆籃球各自很高的學生,說那個,就是馬黑。
人如其名。
當時我心裡就有點犯怵,結果李凱卻把他帽子拉下來,扣在我腦袋上,讓我拉低點,別讓人看到。
這樣,我就更犯怵了,有種李凱自己都怕他們的感覺。如果他都怕,那今天這頓打,是躲不過了。
壓低帽檐跟緊跟着李凱後面走進學校,到門口的時候,他卻突然說要去找幾個人,讓我進去見到馬嶽先別動手,等他回來。
廢話,他不在,我哪敢動手?而且,總覺得他這有點臨陣脫逃的意思。
我呆呆站在教室門口,心裡一遍又一遍過着之前被馬嶽羣毆,和校門口那幫氣勢很痞的學生的樣子,越等,就越不敢進去,好像進去就一定會捱打會出醜一樣。結果不知道哪個***,從後面一把就把我推了進去,我回頭一看,是英語課代表張勇,帶着一臉賊笑。
***,我記住你了。
一進門,全班同學的眼睛,齊刷刷就盯在我身上。除了幾個女生看到我還有害怕外,幾乎所有人,都帶着那種看好戲的表情,盯着我。
馬嶽,和他那一幫子人,就圍在我課桌前面。一看到我,他就露出很兇狠的表情。
你還真敢來啊,牛逼!今天不打死你老子都對不住你的牛逼勁兒!
他罵着,但沒動手,我知道是因爲早上我跟他打架的事兒已經讓校領導知道了,現在教導主任肯定就拿着pvc管子在辦公室裡呢。而馬嶽一定是在等課外活動,因爲那時候他能把握拉到操場小樹林裡狠狠的拾掇。
我沒說話,只是把帽檐壓得更低,一聲不吭的往自己座位走。結果一走到那,桌框裡的輔導資料,被撕成幾條扔在垃圾桶裡面。筆袋上全是鼻涕和口水,凳子上很粘稠,塗滿了膠水。
凳子,無所謂,學校的關我屁事;但筆袋、輔導資料,那都是我爸一毛錢一毛錢辛辛苦苦攢起來的,馬嶽,你..
欺人太甚!
我低垂着頭,氣的直髮抖,馬嶽卻笑着讓我坐啊?我不坐,他抽起藏在桌框裡的板凳腿就照我腿彎子一下,
老子他媽讓你坐!
三四個人把我摁在凳子上面,很沉;腿彎子已經被抽青的傷痕,很疼…很疼……
憤怒更多的還是害怕,心裡不斷重複着李凱這王八羔子怎麼還不來!?結果往門窗裡看了一眼,正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影子急忙躲開了。
那是…李凱?
不會吧…是他的話,我現在這樣受人屈辱呢,他怎麼還不進來幫我出氣!
有錢唄?還戴耐克的。
他笑着一把把帽子拎過去,倒戴在自己腦袋上。像搓狗頭一樣把我頭髮搓的雞毛亂炸。看我沒反應,他一把撕住我的領子。
坐着幹啥啊?起來唄。
使勁一提,我知道他想讓我出醜所以拼命壓着,就沒起來。他火了,抽我一嘴巴子,然後讓身後幾個強行把我往起來撕。他就按着板凳使勁一拔,呲啦一聲,校服褲子本來就薄,一下子,就被扯破了。
整個教室,鬨然大笑。甚至有人舉起手機開始拍照。
看着他們盯着我窘迫的模樣,我很悶,很委屈,真的很委屈。全班四十多個學生,爲什麼就偏偏欺負我?全班四十個學生,爲什麼每一個人肯爲我站出來出頭?
因爲你孬,你活該!——心裡一個冷漠的聲音這樣對我說着。
是啊…自尊,是自己給的。人善被人欺,被欺負的人,往往就是因爲他表現的,就是那麼容易被欺負…
爲什麼不還手?爲什麼不做欺負別人的人!?
哎呦,陳千你也好大一人了,怎麼還穿開襠褲啊?是不是窮,窮的買不起一條褲??窮你就跟老子說,老子穿舊的給你,別說同班同學我不照顧你。
說着,他用手在我臉上拍着,一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