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被點到姓名,聶之言本能地順着杜航的話點頭說:“是的。”
陳曉拍着她的肩膀,有些無語地說:“之言,我怎麼覺得你有把自己縮回龜殼裡去了。”
聶之言機械地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動作,說道:“是的。”
飯桌上靜了靜,然後爆發出一陣鬨笑聲。
聶之言耳根有點紅。
“之言,七年不見,你還是那麼可愛。”
聶之言木然地點點頭,“是的。”
一桌子的人笑得前仰後合,只除了,除了他,陸以恆。
聶之言默默地低下頭抿了一口啤酒,皺了皺眉,苦的。
從熱鬧的新房出來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夜風很大,聶之言長長的頭髮都被吹得飄起來,她站在酒店門口等出租車。
一輛黑色奧迪猝不及防地在她腳邊停下來,聶之言嚇得後退幾步,有些惱怒地往車內看去,車窗緩緩降下來,陸以恆冷冽的側臉就那麼落入她的視線。
聶之言氣敗地低下頭,無聊地踢了踢腳邊的石階。
“上車。”他的聲音和他的氣質一樣,冷得幾乎令人發顫。
這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嗎?聶之言此刻忍不住懷疑。
“我打車就好。”聶之言輕聲說道,暗想着和他坐一輛車自己多半會被凍死,這氣溫已經足夠低了。
陸以恆看也不看她,“別讓我說第三次,上車。”
聶之言癟癟嘴,無奈地拉開車門坐進去。
她到底哪裡惹到他了?實在是想不通。
“地址。”
“海灣酒店,”聶之言小心地看他一眼,“很遠的,不然你放我下去,我自己打車好了。”
開車要一個小時的路程呢。
和這冰山呆在一個密閉空間裡一個小時,聶之言唯恐窒息而死,她的命可是很值錢的。
然而,陸以恆沒給她一點反應,一路無話。
聶之言悶得慌,開始昏昏欲睡,即使她已經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心裡默默地念了很多遍不能睡不能睡,但是終還是在鋪天蓋地的瞌睡蟲的侵蝕下敗下陣來。
聶之言靠着背椅睡着了。
車子搖搖晃晃,她的頭點得跟小雞啄木似的。
陸以恆隨手關了冷氣,減緩了車速。
窗外燈火輝煌的夜景緩緩而過,就像這些年一點一點流逝的時光,雖然看得見指針在走,看似很慢,但畢竟還是過去那麼多年了。
車內的氣氛很靜謐。
等聶之言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車已經停在酒店的停車場了。
聶之言睜開眼睛便是陸以恆冷峻的側臉,就像很多年前,她只要一偏頭,就是他的樣子。
沉默的,微笑的,清冷的,陽光的,很多種表情。
聶之言一時之間有些呆。
她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
聶之言看一下時間,咦一聲,“居然都十一點多了,你怎麼不叫醒我?”
陸以恆靠着背靠,眼睛看着前面的車窗,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聶之言搞不懂他,不明白爲什麼她會有一種他很孤寂的感覺。
良久她才聽到他說:“下車吧。”
聶之言如得到釋放般拉開車門,低頭說了聲謝謝,然後飛快地往酒店大門跑去。
看着她迫不及待離去的背影,陸以恆自嘲一笑。
聶之言第二天回了小姨,然後投簡歷找工作。
沒想到投出去的簡歷第二天便有了回覆,是一家雜誌社在招翻譯,正好和她的專業對口,英語和法語。
聶之言當天便聯繫了雜誌社的人事部,然後面試。
站在寬敞的人事招聘處,聶之言笑容溫婉。
“在國外呆了六年?”笑容親和有力的主任用英語如此問她。
“是的,在法國。”聶之言用法語回答。
“爲什麼突然間回來了呢?”主任用法語。
爲什麼突然回來了呢?聶之言想她始終都要回來的,因爲這裡有她太多不能割捨的東西,她的童年,和她心底最深處的記憶。
那些反反覆覆不知疲倦地折磨了她整整七年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