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楚同志一生氣,後果很嚴重。
剛調來市局時,楚天台對樑馨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覺得她一個妞兒能走到這一步,絕對有着她自己的實力。
可現在,當楚天台看到,樑馨要利用權力對安保公司網開一面後,這個好印象馬上就崩塌了。
登時,老楚就有些生氣:“樑局長,我不同意你這樣的做法!”
樑馨冷笑了一聲:“那你說說爲什麼不同意?”
楚天台認真的說:“樑局長,你想過沒有?假如這一次放過楚揚安保公司的話,那麼別的公司,是不是也可以這樣處理啊?不行,你這樣的做法絕對不行,必須得嚴懲他們。你這樣的做法,完全是瀆職,是一種不正常的裙帶關係……”
不等楚天台說完,樑馨蹭地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啪的一拍桌子,厲聲說道:“楚天台局長,請你別忘記,我纔是市局的局長!瀆職不瀆職的,你說了不算!我就是搞裙帶關係怎麼了?實話告訴你吧,我堅決不同意楚揚安保公司被取消!”
很有大男子主義精神的楚天台,看到兒媳婦竟然敢對着他拍桌子,頓時就火大了,舉起手中的杯子,啪的一下就摔在了地上,站起來氣咻咻的說:“你是局長怎麼了?你以爲你是局長,就可以一手遮天嗎!?”
還別說,看到楚天台竟然摔了杯子後,樑馨頓時就被唬的嚇了一跳:喲喝,他一個不安分的半截老頭子,是誰給他這樣大的膽子啊,敢摔杯子給我看。嘛的,看來你以後是不想在市局這一畝三分地裡混了啊!
楚天台在摔完了杯子後,也意識到自己衝撞領導了,但現在騎虎難下了,他唯有繼續向‘不正之風’反擊。
再說了,實在不行的話,老楚完全可以一個電話把家裡那小子提留來,讓那小混蛋好好管教一下兒媳婦,這都是些啥人啊,敢對着公公吼!
愣了小片刻,樑馨盯着地上的碎杯子,無聲的冷笑一聲,淡淡的說:“楚天台副局長,從現在起,你暫時被停職了,等局黨委會研究後,再視情況安排你以後的工作。”
“啥,你說啥,你敢停我的職!?”
剛纔還有點後悔的楚天台,看到樑局長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就停了他的職務後,一張老臉氣的開始發黑了,習慣性的攥起了雙拳,向辦公桌那邊走去,那樣子就是要動粗。
“怎麼着,我這個當局長的停你職務,你還想在這兒動粗?”
樑馨還真沒想到,楚天台在她的局長辦公室中,竟然敢這樣做,冷着臉的說完這句話後,就開始挽袖子:特奶奶的,你這個老不死的敢威脅我?靠,活的不耐煩了咋的,欺負姐姐我是女人啊,我呸!
想當年,楚天台在對越自衛反擊戰時,就養成了‘老子是天下第一’的霸氣毛病,看到哪個屬下不順眼就老拳相向(私下毆打屬下,這也是他在軍隊立了大功卻沒有成爲將軍的根本原因),現在,當樑馨叫囂着要停他的職後,他那壞脾氣馬上又復發了,完全忘記了眼前這妞兒,不但是他兒媳婦,更是他不能冒犯的領導了,只是習慣性的要用拳頭解決問題。
“哼哼,你假如不收回你剛纔的話,老子就揍你!”楚天台陰陰的笑了笑,走到辦公桌啪的一拍桌子,把桌上的茶杯給震得跳了起來。
試問天底下哪兒有這樣的下屬啊,竟然因爲工作上的原因,擼起袖子來要對領導動手,這在官場絕對是大忌。
尤其是楚天台此時的面部表情,那叫一個猙獰,完全視領導爲階級敵人了,當年在戰場上那股子血腥的蕭殺氣息,此時也顯露無遺,讓被差點氣昏了的樑馨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是,粱姐姐是幹刑警出身的,有好幾次也親手幹掉了幾個歹徒,也算是見過血的人了。
但她身上具有的凌厲氣質,與曾經縱橫沙場、殺敵無數的楚天台相比起來,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米粒之珠,也敢與日月爭輝?
“你、你別亂來!楚天台,你這是在以下犯上,後果很嚴重的!”
看着老楚那張大黑臉,樑馨雖說心兒突突的跳,雙腿也有些打軟,可她還是強自按着桌面,厲聲吼出了這句話,心裡卻在想:小孫(局長秘書)怎麼還沒有進來啊?
剛纔楚天台在走過來時,樑馨還沒有把老傢伙放在眼裡,甚至還挽起了袖子,很沒有領導風度的要教訓他一下。
但當天臺同志虎軀一震後,那股子凜然殺氣,徹底的把生在春天裡長在紅旗下的粱姐姐,給嚇壞了:這特麼什麼人啊,這麼嚇人!
“犯上?以下犯上這種事,老子這輩子做的多了!哈,哈哈!”
楚天台哈哈一笑,笑容嘎然而止,怒瞪雙眼的剛想說什麼時,卻聽到背後的門被推開了,接着他兒子的聲音,就在背後響了起來:“爸,咱可不帶這樣的啊,難道你忘了樑馨是你兒媳婦了嗎?”
如果說此時的楚天台就是一個氣鼓鼓的氣球,那麼這句話就是一根鋼針,一下子就把氣球中的氣給泄了。
……
暫且不說楚揚爲什麼會及時趕到的了,單說楚天台吧,他在聽到兒子的聲音後,腦袋中猛地一涼:我兒媳婦?哎喲喂,我怎麼忘記這事兒了?!
得到兒子的提醒後,楚天台猛地一楞,隨即縮回了要抓樑馨衣領的右手。
完了,完了,這次可丟人了,我竟然對兒媳婦呲牙咧嘴,而且還被兒子抓了個正好……楚天台心中暗暗叫苦的轉身一看,就看到他兒子楚揚、兒媳婦柴慕容,以及那個安保公司老總,都站在門口。
楚揚此時的臉上帶着哭笑不得,而柴慕容呢,卻是雙眼朝天裝瞎子。
倒是那個夜流蘇,在聽到楚揚說出這句話後,那臉上的表情,完全可以用精彩來形容,有震驚,有懊悔,更多的卻是不可思議:原來這個掏槍的半截老頭子,就是楚揚的爸爸啊?俺的個天啊,俺無意中得罪了他這就夠倒黴的了,他怎麼還敢對樑馨這樣呢?
在楚揚突然出現,並說明了樑馨的身份後,不但清醒過來的楚天台不知道手腳該往哪兒放了,就是粱姐姐……也傻了:啥,啥,啥!?他就是俺公公?俺嚓,死老天有沒有搞錯啊,怪不得他敢對俺這樣不尊敬呢,原來是這樣啊!可、可俺就算做事再不合你的心意,你也不能對俺這樣啊,別忘了俺是你兒媳婦啊,天底下哪有對兒媳婦動手的公公啊!?
……
隨着楚某人及時出現在門口,除了他和柴慕容之外,其他三個人都愣了。
局長辦公室斜對面的秘書辦公室內,小孫在聽到樑局這兒有異常情況後,剛跑出來想看看是咋回事呢,一看到楚揚在場,馬上又縮回了腦袋。
人在發愣時,一般都是靜止不動的,就像眼前這一幕這樣:樑馨和楚天台,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就這樣傻呼呼的站着。
因爲今天這事,也太邪乎了,樑馨可以對天發誓:我真沒想到老楚竟然就是俺公公,假如早知道的話,別說他要關一個安保公司了,就是搶俺的局長位子,俺也是雙手奉送的!
楚天台呢,其實人家根本不稀罕這個局長的位子,憑着人家的身份,就算是搞個省廳廳長(不幹活光領工資的那種),也是綽綽有餘的,他剛纔之所以發飆,就是因爲氣惱樑馨不公事公辦!
眼看着這些人呆若木雞似的在這兒豎着,大家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要說關鍵時刻還是人家柴慕容,一推站在門口的楚揚,左手拉住夜流蘇的手,好像沒事人那樣的笑了笑:“都進去吧,在門口站着算什麼呢,反正都是自己人,不管發生什麼都是誤會而已,進去,進去。”
柴慕容連推帶拽的,把楚揚和夜流蘇弄進了辦公室內。
柴慕容這一有所動作後,樑馨和楚天台,才暗自里長長的舒了口氣。
等柴慕容把房門關上後,臉上帶着恨鐵不成鋼表情的楚揚,對傻站在那兒的樑馨說:“樑馨,你不是一直想找個機會孝順公公嗎?LOOK,他就是俺老子,只是你這種孝順方式有點不對頭啊。”
其實楚揚也很清楚自己老子是什麼德性,肯定他又擺架子的訓斥樑馨,這才讓不知道他是誰的樑局煩了,由此引發了矛盾。
不過人家楚揚是個大孝子,就算自己老子做的再不對,他也不能守着媳婦去埋怨老楚,頂多事後找老媽‘哭訴’一番,借用她老人家的力量來打擊這老傢伙罷了。
“我、我、我真不知道……”楚揚的心思,樑馨當然很明白,所以她根本沒有解釋什麼,只是飛快的看了一眼楚天台,然後就垂下了腦袋。
有些事,根本不用解釋什麼,大家就知道誰對誰錯,公道自在人心嘛。
搞清楚這一切的楚天台,到底是個爺們,臉皮厚的也夠可以的,也沒解釋什麼,隨即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轉身就向門口走去:“哦,對了,我想起那邊還有點事兒沒處理,你們幾個聊吧,我先回去工作。”
楚天台說着,急匆匆的走到門口,打開房門後,又轉身望着夜流蘇,看樣子很想和她說:姑娘啊,你不是俺心目中的兒媳婦啊。爲了你,俺都差點把持不住,揍俺真正的兒媳婦。哎呀呀,俺這張老臉,該往哪兒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