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所長之所以讓手下對車裡的人和氣些,並不是因爲他們是一心爲民的人民警察,而是看出能夠坐在這種好車的人,應該不是一般人。
在這個社會上,開着名車的人總是會讓人高看一眼的。
對牛所長的吩咐,張拴柱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看着他冷笑,眼裡還帶着憐憫。
那個得到命令的小警察,快步走到越野車車門前,先站在外面打量了一下車子,確定車牌不是很重要的那種後,這才擡手在車窗上敲了敲:“喂,開門!”
很快,車門就打開了。
“剛纔是誰打架了,給我回所裡……”
小警察彎腰向車裡瞅去,剛看了一眼就瞪大了雙眼,張着嘴的說不出話來了,好像車裡有什麼妖精那樣。
車裡當然沒有妖精了,哦,確切的說,是有一個妖精,而且還是個女妖精……滿腮潮紅,眼波里盪漾着春意的樑馨局長,現在就是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小妖精。
別看這個小警察只是警校剛畢業的菜鳥,但他的眼神卻不錯,還沒有完全看清車子裡坐着是誰呢,一眼就看到了樑馨肩膀上的三級警監警銜,頓時就像是被雷劈了一下那樣,馬上就呆住了:俺靠,俺沒有看錯吧,這兒還坐着一大官?!
被楚某人在這幾分鐘內折騰的不輕的粱姐姐,看到呆若木雞的小警察後,迅速調整了一下狀態,伸手攏了一下發絲,舔了舔嘴脣淡淡說:“你們的派出所所長呢,讓他來見我,就說市局的樑馨,請他過來說話。”
一個省會城市市局的局長,對於派出所的一個小警察來說,那絕對是一個可望不可及的神。
這個小警察在此之前,不一定有福氣見到樑局長,但卻早就知道局長是個漂亮警花,名字就叫樑馨。
現在,當樑馨說出她的名字後,再加上小警察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肩章,在呆了片刻後,馬上就意識到大BOSS到了,就像是被蠍子蟄了一下那樣,身子啪的一挺,隨即一個敬禮大聲回答:“是!”
在車門一被打開時,剛從楚某人胯間擡起頭來的樑局長,恰好看到牛所長指揮人要帶走張拴柱、而不管馬小波等人,心中這個惱怒就別提了:這個混蛋東西,他這個所長算是做到頭了,就算姐姐想看在宗副局長的面子放他一馬,可楚揚這小子會同意嗎?活該啊活該,誰讓你啥事也不問清楚,上來就帶走俺老公他發小了?
不提很生氣很不爽的樑局長,單說正在吆喝人帶走張拴柱的牛所長。
他看到小警察對着越野車裡行禮後,他還納悶呢,於是就喊道:“我說小於,你這是幹啥呢?讓你客氣點,也不能這樣客氣啊?行了,你別在那兒白活了,趕緊的把車上的人‘請’下來,眼看就要下班了,我還有事呢!”
那個小於快步跑了過來,結結巴巴的說:“報、報告所長,車裡坐着的是、是市局樑局長!她、她讓你過去呢!”
“什麼樑局長啊,他是哪個局的,還讓我親自過去……啥,你說啥!?”
話說到一半,牛所長猛地醒悟了過來,頓時就渾身打了個激靈:“你、你說市局的樑局長,就、就在那輛車上?”
小於因爲極度緊張,現在都說不出話來了,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就像是被雷劈了那樣,牛所長渾身騰地冒出一聲冷汗,臉色煞白:我草,老子不會這樣點背吧?竟然在這兒碰到了樑局長!
正在牛所長被驚訝的不行不行的時候,那個好死不死的大土鱉,偏偏這時候又喊了一嗓子:“什麼鳥幾把樑局長、米局長的?在俺這一畝三分地裡,他是龍得給俺盤着,是虎得給俺趴着,是……哎喲,牛所長,你這是幹啥?”
“你他嘛的給我閉嘴,我這次是被你給害死了!”
甩手給了大土鱉一個耳光後,牛所長衝着他大吼了一句,臉上冷汗也顧不得擦的,就趕緊快步跑到車前,只看了一眼車裡的樑馨,就確定車裡這個妞兒,正是今天上午出席區分局召開‘秋季嚴打動員大會’的樑局長。
牛所長根本來不及考慮,樑局長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兔子不拉屎的鄉下,更沒有心思去看她身邊的那個傢伙是誰,只是啪的一個立正:“報告樑局長,青河鎮派出所所長牛大奔,向您報到,請指示!”
“牛大奔?名字不錯嘛,做事更不錯。”
樑馨摸出手機,指着楚揚說:“牛所長,你剛纔不是嚷着要把打架的人都帶走嗎?喏,這個就是我老公,剛纔他也參與了打架鬥毆,你把他也帶走吧。別怕,你剛纔說的很不錯嘛,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
本來,牛大奔就因爲樑馨在這兒就被嚇得腿肚子打軟了,可現在,粱姐姐卻說她老公也參與了剛纔的打架鬥毆,還‘慈眉善目’的要求帶走他,就算他被嚇傻了也不敢答應啊,只是渾身發抖的說:“樑、樑局長,這、這是一個誤會,誤會,肯定是一個誤會!”
“誤會?哼哼,這哪兒有什麼誤會?”
樑馨冷笑一聲:“事情的起經過,我一直在場看着呢。我只是礙於不想跨級做事,所以纔沒有出面,就是等着你來爲我老公他們主持公道了,誰知道你可倒是好,來了後二話不說,就要把張家村的人帶走,卻讓那些只是受了點皮外傷的混子去醫院。呵呵,我看你業務很熟練嘛,老實說,你平時吃了那個姓馬的多少好處?”
聽樑馨這樣問話後,嚇得牛大奔差點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誰都知道,在天朝的這些基層官員中,平時吃點好處那是很正常的現象,完美的詮釋了‘千里做官也爲發財’這句話,這已經是衆所周知的秘密了,而上級領導對此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的,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嘛,只要不犯錯,一般來說還是沒事的。
但哪個傢伙要是犯了錯,那麼這事可真不好辦了……上級領導想整這個傢伙,只是歪歪嘴的小動作,就會有很多人跳出來的。
所以呢,牛大奔在冒犯了樑局長的‘天威’後,本來就嚇得夠嗆了,可她還直接問他收了姓馬的多少好處,要是不被嚇壞的話,那就沒有天理了。
“樑、樑局長,我、我真得沒有收姓馬的好處,平時最多也就是吃他一頓飯!”牛大奔身子使勁的佝僂着,要不是守着這麼多人,看樣子他馬上就能給樑馨跪下。
樑馨眼裡閃過一絲厭惡,就不再理他,而是撥通了宗副局長的電話,低聲說了幾句什麼,然後把手機遞了過來:“宗副局長找你。”
“哦!”別看牛大奔的官不大,但這人也是官場上的老油子了,看到樑馨讓宗副局長給他打電話後,就知道樑局並沒有打算把他向死裡整,大喜之下趕緊的接過電話,身體挺得筆直的:“宗副局長嗎?我是牛大奔。”
“牛大奔,你膽子不小啊,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竟然敢助紂爲虐,而且還要帶樑局的丈夫回派出所裡!”
那邊的宗副局長,火氣大的嚇人:“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嗎?你想找死我不管,但你也別拉上我啊!咱們市委書記、市長對楚先生都客客氣氣的,你算哪根蔥啊,竟然敢這樣狂妄!牛大奔,我命令你立即公正處理事件,毋須要做到讓樑局滿意,如若不然的話,我直接把你給就地免職!”
被宗副局長在電話裡狠狠的罵了一頓後,牛大奔的雙腿不再發軟了,因爲他很清楚:領導這樣罵你,就說明這事還有回頭的餘地,要是不陰不陽的說幾句就不再搭理你了,那麼你還是準備捲起鋪蓋閃人吧。
“謝、謝謝樑局再次給我機會,我一定要秉公處理這件事!”牛大奔結完了宗副局長的電話後,臉上冷汗都不敢擦的,雙手拿着手機,恭恭敬敬的遞給了樑馨。
“嗯,你去忙吧,我就在這兒看着。”樑馨接過手機,淡淡的說了一句。
“是!”好像從鬼門關門前溜了一圈的牛大奔,再次啪的打了個敬禮後,轉身去處理糾紛了。
在樑馨訓斥牛大奔時,楚揚就在一邊看着,也沒有說什麼。
他雖說不是官場中人,但也很清楚官場中的那些事兒,自然能看出樑馨是有意放這牛大奔一馬了。
“老公,我這樣做也是沒辦法,這個牛大奔的人雖說混蛋些,可他畢竟是宗副局長的人,而且平時也沒犯什麼大的錯誤。”
樑馨知道楚揚心中肯定不滿意自己這樣做,於是就抓着他的胳膊軟語相求:“好老公你別生氣啦,就再給那個傢伙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吧。而且我剛纔也想過了,他經過這次教訓後,肯定會懂得該怎麼做人了。你要是還不滿意的話,大不了等晚上我讓你……”
看到樑馨對自己拋了個媚眼後,楚某人渾身一哆嗦:“別、別!你以後別給我來這套,別的女人對我這樣會讓我興奮,但平時大木頭似的樑局這樣,我心裡咋感覺瘮的慌呢?你最好還是恢復本來面目吧。”
樑馨大怒,一把抓住楚揚的左手放在嘴邊,低聲喝道:“你、你這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家教,我咬死你!”
暫且不提這對男女在這兒打情罵俏,單說牛大奔那邊。
遠遠看到平時牛皮哄哄的牛所長,此時竟然在那輛車前又是彎腰,又是敬禮的,就算大土鱉再傻,他也看出事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