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傾城本想低頭行禮,聽他這麼一說,也擡起頭來看他,仔細一瞧,她很快就想起來,是昨天在河神廟有着一面之緣的男子。
“沒想到能在此處再次遇見姑娘。”高上進有些魂不守舍,差點連自己來此的目的都忘了:“哦,在下高上進,是銀寧國受皇上器重的新任二品,今日得見姑娘,真是三生有幸。”
傾城微微頷首:“大人過獎了。”
王擎柱爲化解尷尬,說道:“大人果然好眼光。水兒姑娘不僅貌美無雙,膽識更是過人。昨日她爲本官破獲一起投毒案。讓附近上千百姓平安無恙。”
高上進依然緊盯着她看,心裡浮想聯翩。
“既然人都到齊了,都坐吧,坐吧。”王縣令拉住高上進的胳膊:“表弟千里到訪,真是令縣衙府邸蓬蓽生輝,請坐,請上坐!”
“大家無須拘禮,本宮此次前來也不是爲了皇上公差,主要是來見見數年未見的表哥。”高上進好不容易回神,終於恢復當官的樣子。
王擎柱帶頭舉起酒杯:“來,今日家宴,禮數不周之處請海涵,大家先滿飲此杯,爲大人接風洗塵。”
桌旁的衆人紛紛效仿,傾城也回到酒桌邊,舉起了酒杯。
說談了一會人,高上進將話扯到了傾城身上:“不知姑娘可有許配人家?”
噗!王擎柱嘴裡的酒噴了出來,這個高上進,哪有這樣問話的道理?莫不把人嚇着。
“哦,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隨口說說,說說而已。”高上進爲自己解釋。
“實不相瞞,水兒是我石家收留的義女,因受傷至今失憶,至於成未成家,真是不得而知,望大人見諒。”石震雄說。
不料,高上進眉飛色舞起來:“如此說來,水兒姑娘的身世成謎,也的確可憐。本官很是同情水兒姑娘的遭遇,不如讓本官來關照關照她如何?”
石震雄再愚鈍也猜透了高大人的心思,於是,說道:“大人位高權重,每日操勞國事,而小女只是一個柔弱女子,她在石家生活安定,無須大人的關照。多謝大人美意。”
“義父說得沒錯,石家已經很關照我了,大人的關照小女子不敢收下。”傾城拒絕。
在座的各位懷着不同心思看待這一幕。有譏笑的眼神,也有羨慕的目光。王擎柱完全沒有想到這個表弟會如此失態,竟然可以爲了一個女人在宴席上說出如此露骨的話語,他有些不知所措。
還是他的夫人王氏反應敏捷,對衆人說道:“來,來,吃菜,大家吃菜,這些菜可都是清水鎮的招牌,涼了就不可口了。”
暫時化解了尷尬,傾城卻坐立難安,這頓酒席也吃得索然無味。而石震雄也好不到哪兒去,每當看到高上進那色迷迷的眼睛瞄着水兒時,他就想狠狠揍他一頓。
傾城爲大局着想,給足王大人面子,全程沒有發作,只能默默忍受旁人肆無忌憚地目光。
席畢,傾城想要告辭,卻被高上進喊住:“水
兒姑娘,在下可否請你到庭院中一遊?”
“大人,天色已晚,老夫與義女也該回去了,多謝大人盛情款待,老夫告辭!”石震雄對王擎柱說。
“王大人,你這縣令當了幾年,想不想升官吶?”高上進靈機一動,拿官位壓人。
王擎柱果然上當,說道:“石館主,既然來了就再坐會兒,來人,看茶!”
傾城心中厭惡,說道:“今日酒醉飯飽,還是改天再聚吧。”她已忍到極點:“請大人寬恕。”
石震雄喝了一口丫環送來的茶,說道:“王大人,高大人,今日多謝邀請,天色的確不早了,我們真該回去了。”
高上進沒有讓步:“難得今日本官如此雅興,你們可別掃了我的興致。”他有些不悅。
王擎柱替高上進說話:“石館主,水兒姑娘,高大人難得光臨本府。他可是銀寧國的有功之臣,他的一句話便可以影響一個人的地位。若他一個不高興,那後果可就?”他故意不說下去。
石震雄畢竟是練武出身,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後果?什麼後果?老夫只知道腳踏實地做人,問心無愧做事。水兒,我們走。”
“是,義父。”傾城附和,說到底,其實她也不會怕。
王擎柱翻臉不認人:“石震雄,這裡是本官的地盤,豈能由你想來就來說走就走。高大人看上的東西沒有什麼人可以阻止。他看上你的義女是你的造化。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石震雄不吃他這套:“王大人是在恐嚇老夫嘍?”
“石震兄,你要聰明點,俗話說,識時務者爲俊傑,你又何必爲難本官呢。高大人是二品大官,若收了水兒,他是不會虧待石家的,何必鬧得不可開交呢。”爲了他的官職,他可以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傾城計上心來,說道:“義女,既然高大人盛情難卻,我就再小坐片刻,今夜月色應該會很不錯,我就陪高大人走上一走。”
石震雄錯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水兒,你?你這是?”
王擎柱先笑起來:“哈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後院內小橋流水別有洞天,你與高大人請自便。”他笑得開心,彷彿眼前已是通往升官發財的大道。
高上進終於滿意,毫不掩飾對她的喜歡:“水兒姑娘真是深得我心,不僅這模樣得天獨厚,就連這性子我也喜歡,哈哈哈。”
聽着他刺耳的笑聲,石震雄渾身不自在,見自己的義女沒有再說話,他也只好生着悶氣,實在忍不住,就喝了好幾口茶水定神。
“義女,您就安心坐在這兒喝茶吧。”傾城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和高大人出去了。
石震雄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也對,水兒如此聰慧又懂武功,想那高大人十足色迷迷的風流坯子,定然佔不到任何便宜。想及此,他猶如吃下了定心丸,對王擎柱說道:“王大人,適才對不住,多喝了幾杯有些胡言亂語的,望大人莫見怪,這一杯茶下肚,酒醒了不少。”
王擎柱也沒真往心裡去,都是被高大人給催的。衆人又一番暢談,不知不覺這天色就晚了。
正說着話,忽然聽到噗通噗通的響聲,然後又聽到有人在高喊:“不好啦,大人落水了,不好了,高大人掉水裡了,快來救人啊!”
皎月當空,傾城與義女一同返回石家。剛一進門,石震雄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義女,別笑了,還沒笑夠麼?”
“我是在想那高大人水中撲騰的狼狽相,簡直大快人心吶!”他看着傾城,說道:“那高上進色慾薰心,竟想打你的主意,該讓他喝些池水清醒清醒。”
傾城仰起頭,說道:“他想對我無禮,我自然該讓他嚐點苦頭,以我的點穴本事,他休想佔到我半分便宜!”
笑夠了,石震雄突然沉了臉:“高上進定是心高氣傲之人,受此愚弄絕不會善罷甘休。我擔心他會使什麼手段來對付你。”
看到義父苦惱,傾城說道:“一切皆因我而起,有什麼事我都一力承擔,不會讓石家爲難。”她說得斬釘截鐵。
“唉,但願不會橫生枝節。天色太晚了,你還是早點歇着吧。”
“義父別太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諒他不會亂來。”傾城說完就會了自己房間。
當翌日一早,石逸航與妹妹得知昨夜的事,也是一頭迷茫,心中縱然擔心卻毫無頭緒。果然,未多久,石震風敲開了石家大門,急匆匆而來。
“震風,你怎麼來了?”石震雄沒往壞處想。
石震風的表情很複雜,說道:“大哥,小弟不知道該恭喜你還是該替石家發愁。”
“二叔,到底怎麼了?發生何事?”石逸航發問。
傾城有些意識到了什麼,心裡忐忑了一下。
“二叔你快說啊。”石逸湘催促。
石震風說下去:“縣令說高大人仰慕水兒姑娘的才華與美貌,要納水兒姑娘爲妾,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什麼?納妾!”石震雄餐桌而起:“簡直豈有此理,還有沒有王法啦?”
“大哥,輕點聲。”石震風說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可那高大人乃國之重臣,年紀輕輕便已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之輩,他派來接水兒的人此刻就在外頭等候,若傳到他耳朵裡就不妙了。”身在官場,有些事他比大哥更明白。
“難道當大官的就可以爲所欲爲嗎?哼,欺人太甚,回去告訴王大人和那個高大人,我們石家小門小戶,承受不起如此恩德。”
石震風卻不這麼認爲,他卻道:“大哥,這做妾有做妾的說法。水兒如此秀外慧中,高大人收了她,是絕對不會委屈她的。再說,水兒失憶,若永遠記不起來,總要找個好人家的。高大人怎麼說都是二品大官,依我看來,也算是一個好歸宿了。”
“二叔,你好糊塗啊!”石逸湘說道:“就算姐姐要嫁人,那也該嫁給明媒正娶的做大房,怎麼能委委屈屈當小妾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