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睿澤擡起通紅的眼,看着父親滿目都是記掛所謂利益的嘴臉,想起當初他消沉時自己是怎麼勸阻他的,想必那個時候的自己更加面目憎惡吧。
厲文駿卻仍舊不甘道:“兒子,你在說什麼?怎麼能就這麼算了!”
“我認輸了爸,這些年你看看我們失去了多少?”
“媽走了,茜茜走了,連公司也走了不少人,我們已經輸了啊,爸。”
厲文駿跌坐在地上,似是不敢置信一向自信的兒子爲何會說這麼喪氣的話,半晌才喃喃道:“你不是說只要和金家……”
“是,我是說過,但是我不愛金雪曼,這些年爲了掙那個位子,我都不知道我真正愛過誰!我受夠了這種日子!”厲睿澤盯着那攤血跡道,心中一陣揪痛,“我後悔了爸,如果當初我們知足一些,現在會不會是另一種模樣?”
厲文駿怔楞,半晌鬆開他的胳膊,厲睿澤則慢慢起身仿似一具行屍走肉一般向外走去。
厲文駿反應過來,立即衝他喊道:“你要去哪裡?”
厲睿澤心中一痛,看着酒店門外刺目的日光,輕聲道:“我還有話還沒問她呢……”
祁溪從酒店回來之後便將自己窩在牀上不說話,祁南南見媽咪不像往常一樣煩悶時候一逗就笑,以往十分管用的撒嬌賣萌方法現在都不管用了,便有些沮喪,祁北北比她成熟的多,明白這時候媽咪最需要安靜,便帶着聒噪的妹妹下樓去了。
不知坐了多久,祁溪窩在被窩裡側身向着窗外,窗外的樹梢上還掛着紅彤彤的小燈籠,但她反而不覺得喜慶,只想起那一片刺目的血色和那一聲“姐姐”讓她心中揪疼不已。
突然背後伸來一隻手摟住她的腰,背後貼來一具溫暖的身體,她沒有抗拒,卻也不想開口說話。
“這是她計劃好了的,你沒必要自責。”
溫熱的呼吸輕輕掃過她的臉頰,祁溪目光閃了閃,忽然轉過身抱住他的身體,埋進他的胸膛,仿似這般就能驅散她心裡的陰霾一般。
她都知道,但她沒辦法無視她的死亡,哪怕她知道她的死不是因爲她,哪怕她還曾經怨恨過她,但她就是沒辦法忘記那一聲“姐姐”。
但她也知道人死了就是死了,想再多也沒用,只是今天她想放縱一回。
半晌她才從他胸膛裡擡起頭,“你不是下午有會要開?怎麼突然回來了?”
男人見她情緒好多了這才勾脣道:“你說呢?”
祁溪臉一紅,自然明白他是擔心自己把會議延後了,便也不再問什麼,重新埋頭抱住他汲取溫暖,窗外天色漸暗,時而傳來兩個孩子和僕人們的歡笑聲,她聽着腦中那些雜亂的思緒漸漸遠去,睡了過去。
本來是舉家歡慶的小年夜變成了辦喪事,祁家悲慟不已,從醫院把屍體接回來的時候,厲睿澤就一直在身後跟着,他們打過罵過,他都受着,就是不離開祁彩身邊。
祁志宇恨他糟蹋自己的女兒後又隨意拋棄,讓女兒走上了自殺這條不歸路。但他總不能將人打死,聽醫院的人說他在停屍房裡一直守着他女兒直到他們過來,現在又整夜整夜跪在靈堂裡,表現的一副悲慟不已的樣子,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幾天之後他也就由着他去了,人死都死了,再在女兒面前吵鬧這些又有什麼用!
祁溪帶着厲睿明過去的時候,厲睿澤正跪在靈堂前,一臉的憔悴不堪,但她卻沒有一丁點的同情,他現在所受的苦都是他自作自受,希望這件事情能讓他徹底清醒,到底什麼纔是最珍貴的。
小年過後,開始下起雪來,祁彩的事情過去,厲文駿父子好似也消沉下來,再也不見他們像以前那樣鬧騰,金家因爲祁彩的事情已經跟厲睿澤解除婚約,金雪曼卻因爲這件事情對厲睿澤恨之入骨,大肆在媒體和朋友圈裡宣揚,說厲睿澤品性低劣道貌岸然。
但厲睿澤好似對外界傳言毫不在意似的,最後還是老爺子看不下去讓厲睿明幫助處理那那些媒體新聞,這才免於厲家因爲這件事情又被推向輿論的風口浪尖。
厲文駿則因爲兒子的消沉,也好似放棄了對厲氏權利的爭奪,每天像個普通中年男人一樣,沒事上上班,在家裡還養了好幾只貓狗,再也不插手除了自己職務之外的事情。
祁溪聽到這些消息時只有嘆息,如果早點收手何至於這樣,本來他們應該能過的更好的。
臘月二十八號,公司最後一天上班,說是上班,其實最後一天大家都沒什麼工作可做,都等着下午發年終獎金。
蔣茜看着衆人期待不已的樣子有些不屑,小瑩等人向來以爲她就算離開了厲家也很有錢,畢竟每天名牌包包從來不少,便調侃她道:“茜茜大小姐,看你這表情好像不是太在意年終獎啊,你要是不想要,可以分給我們呀~”
蔣茜撇了撇嘴,有些尷尬道:“誰說我不要了,這是我工作應該得的,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那沒見識的樣子,這點錢算什麼啊。”
祁溪在一旁聽着暗笑不已,只心道這個蔣茜現在真是說話都不會臉紅了,明明還欠着她一屁股外債呢。
果然等下午發獎金時,她拆開紅包之後笑的比誰都高興。
“下班之後我請客,你們想去哪裡吃?”祁溪想着自己好歹當了好幾個月的總監,一直忙着到現在還沒請員工吃一頓飯,便主動提議道。
小瑩等人則很是驚喜,一起嚷嚷着要去A市最好的飯店——晨輝,但沒想到本來這只是她們調侃祁溪的提議,祁溪卻想都不想就答應了,連蔣茜也驚訝的很。
晨輝是厲睿澤私產這件事情厲家人除了老爺子沒人知曉,蔣茜不知道也不奇怪。
其實祁溪是覺得這麼久也沒帶他們出去玩一次,便想着能儘量讓他們盡興就讓他們盡興,但是如果是去晨輝的話,她就得求助一個人了,畢竟以晨輝的消費水準估計她半年的工資加獎金都不夠請這麼多人的。
想着她便尋了個空檔,偷偷打起了她家總裁大人的電話,但是總裁大人正在外面和客戶開會,不知道能不能接電話。
然而電話響了沒幾聲,便聽見總裁大人清潤好聽略帶調侃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