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不爭是爭

之後的日子,大家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面具是在這個宮中活下去必須的。胤禑來了,音音也是照常應對着,只是把心藏得更深了。他的話其實並不多,若是一個人來了,他更喜歡依在軟榻上看書,他這一點音音是喜歡的,因爲和在現代時一樣,音音也是拿本書,就可以一個人坐一下午,活在書和自己的世界,不被外界打擾。有時候胤禑也想有親近之舉,只是音音心的外層就像被冰包圍了一層,屋裡再暖和,他再熱情,也溶化不了,總是想辦法躲閃着,胤禑難免失望。遇見四福晉,她還是一如繼往的和藹平靜,不知道她波瀾無驚的表面下隱藏的是顆怎樣的心。

蕭兒來音音這少了,說是府上忙了起來。後來才知道11月16日便是胤祥的生日,想來他們兩口子對自己不錯,即使不能去賀壽,禮也是要送的,便翻出壓箱底的德妃賜的緞子,急急叫半月和翠妍幫着自己繡了套鴛鴦枕。胤禑見了皺皺眉頭,說他送禮的時候多備一份音音的就好了,音音說一定要自己親手做的纔算心誠,又答應以後給他和小18一人做一件,胤禑纔沒有說什麼了。只是音音心裡有些着急,現在胤禑和八阿哥他們越走越近了,卻有意無意的疏遠胤禛他們,以後可怎麼辦?可是卻一點也記不起胤禑的命運是怎麼樣的,只能安慰自己他沒有被捲入九龍奪嫡,應該不會太差。但是,一定要找個好機會,再和他說說。

尋着胤祥生辰前,音音向密貴人說明自己想出宮看望蕭兒,密貴人並沒有多說,過了幾日便告訴音音已經跟皇上說了,可以出宮。

馬車搖搖晃晃,音音帶着半月翠妍,總算到了胤祥的府邸。綠瓦紅牆,高大紅門外守着幾個門衛,對他們說明身份,待了會子,就看見蕭兒滿面驚訝的快步走了出來,一臉欣喜:“要來怎麼也不說聲?我好接你啊。”

她語氣誠懇,讓音音覺得還是朋友好,興致也高了起來:“給你個驚喜唄。”坐了會子,把禮物送了蕭兒,讓她別笑話自己,窮格格一個,沒錢買貴重的東西,繡工也不好,讓他們收着做個反面教育品也好。蕭兒假裝生氣,說還是壓箱底算了,兩人打趣了一番,音音便嚷着要見他們的寶貝女兒。偏小屁孩已經睡了,就看見被裹得嚴嚴實實,露出一雙閉着的眼睛,正在夢裡巴嘰小嘴。身旁的蕭兒洋溢着幸福的慈母光輝,讓音音心下感慨,女人這輩子最大的幸福莫過於給自己心愛的丈夫生個可愛的娃娃,自己難免有些心酸。

出來的時候,正見一個小丫頭懷裡裹着一隻小巧的狐狸犬,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給蕭兒和音音請安。蕭兒一打手,便過去瞧那隻小狗,那小狗也正眨巴着大眼瞧着蕭兒,“是誰送過來的?”

“回福晉,是四爺送過來的。現在爺正和四爺在書房,叫奴婢先送去狗舍。”原來胤禛也在。。。音音低了低頭,壓抑着想見他的衝動。

“去吧。”

“蕭兒,你府上養了許多狗?”音音問道,她知道四爺愛狗,卻不知13也喜歡狗。

“嗯,還有許多是四哥送過來的,胤祥可寶貝呢。”

“我想去看看,行不?”要在屋裡呆着,肯定會一直想法子讓蕭兒帶自己見胤禛的。

果然有很多狗,哈巴犬、狐狸犬、獵犬等各有各的木籠子,裡面還鋪着厚厚的棕墊、被子,看見蕭兒都狂甩起尾巴,有的還吠叫起來,想來是很熟悉蕭兒。

“餵食了嗎?”蕭兒輕問身邊的太監。

“還沒,要送來了。”正說着,幾個小太監便擡着一盆盆熱呼呼的狗食來了,狗兒們更是興奮了起來,拍打着木槓想要出來。

“把它們放出來可好?”音音其實也喜歡狗,和很多人一樣,特別喜歡用食物逗狗,不過讓她養狗就比較困難了,想當年她可是養死了幾條金魚。

“嗯,放出來吧。”蕭兒看出了音音的想法,便指了個小太監端了一盆狗食站在她們身邊,盤上還插着雙筷子。音音笑笑,蕭兒真是個玲瓏的人兒。另外幾個太監把狗門都給打開,狗兒們便一窩蜂奔了出來,圍到音音和蕭兒身邊,尾巴擺的都快折斷了,音音便笑道:“瞧,還說是阿哥家,怎麼把狗兒餓成這樣?”

蕭兒不好意思的笑笑:“是胤祥說的,不能喂太飽,太飽了就只知道趴那,沒點活氣。而且吃太飽了對身體不好。”

“嗯,嗯,狗也要保持苗條。”音音呵呵笑着,隨手夾了塊腿骨,狗兒們更激動了,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塊肉,吠着,趴着音音的裙腳,有些性急的都跳了起來。這時音音卻看見有一隻高大的棕色獵犬,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尾巴輕輕晃着,卻沒有一點焦急之態,竟有一種高貴之姿。心下一動,想起了《導盲犬小Q》裡的那隻可愛的小拉布拉多犬,這種犬纔是真正有剋制力的犬,便把骨頭扔向它,卻見它雙腿有力一蹬,一口準確咬住,其它狗兒只能眼睜睜看着。

“你怎麼把骨頭給它了?”蕭兒奇怪的問。

“瞧着它有意思,也不來爭,有個性!”總不能說我想起來了小Q吧,說了你也不知道阿。

“就你歪理多。”胤祥爽朗的聲音響起。轉頭一看,卻見他身邊還站着胤禛,正偏着臉看着剛纔那隻獵犬,雙眼微眯,看不出表情,那狗兒一看見胤禛便馬上奔過去對他甩着尾巴。

“我說的不對?”音音笑問。

“那隻破雲可是當年隨四哥出征過葛爾丹的,自然不會爲一塊骨頭折了風骨。”胤祥笑笑,又問蕭兒女兒睡了沒有,蕭兒低聲應答着。

音音目光貪婪望着胤禛,心中涌動着思念,他低着頭逗着那隻曾追隨自己的獵犬,似乎在沉思着什麼,顯得有些沉重。感覺到音音的目光,他轉眼看來,一雙曾經深潭似的眸子閃耀着光輝,顯得有些波瀾,似有千言萬語,只是音音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末了,胤祥說要送四哥要回府了,讓音音再坐會子,便轉身離去。音音看着胤禛的背影轉個彎便消失了,心中難免失落,唉,連句話都沒有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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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口,胤禛停住了,十分嚴肅的望着胤祥,欲言又止,終還是提步上了馬車,留下胤祥一頭霧水。坐在車上,胤禛心中反覆計量着各個兄弟的長短之處、自己聽差辦事的種種、和皇阿瑪以及兄弟、臣工們相處的一幕幕、回想着皇阿瑪說的每一句有深意的話,突然心中涌現出一句話:“以其不爭,故人莫能與爭”。心底一絲清朗,胤禛掀簾望向天空,嘴角有一絲笑意。你們爭來爭去,結局如何最後也是皇阿瑪說的算。倒不如先作壁上觀,等你們鬥個魚死網破後,我再看老天給不給我胤禛這個運氣贏!重點。。。重點就在皇阿瑪。。。

車晃盪了一下,胤禛皺了皺眉頭,音音的臉就那麼浮現在眼前了,“不爭”,這個小丫頭未必說的有意,倒是點醒了自己,想來她雖然總是懵懵懂懂的,有時候卻能一語道中實情。

小丫頭還是那麼瘦,是不適應北方的天氣嗎,還是。。。胤禛的心有點點刺疼,以前她的笑臉總是那麼天真無邪,現在卻多了些許苦澀和思量。。。皇宮就是個大染缸,任誰也避免不了被它改變,本來自己想在那之前把她娶進府邸,這樣便能天天看見她清純的笑臉,一如當初在金陵初見時的那樣。。。小丫頭總喜歡在自己不開心的時候,自顧自做些或說些以爲能寬自己心的事情,想到這胤禛露出一點笑意,可是馬上隱去,一絲恨意流露,可是。。。卻被自己的額娘和玉瑤。。。玉瑤。。。夫妻多年,我們一直相敬如賓,現在看來我對你的瞭解太少了,無論是你出自私心,還是爲我好,我都容不得別人在我身後作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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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和半月她們從胤祥府出來,又在街上逛了一下,給胤禑和小18買了點小吃。突然想起密貴人告訴自己胤禑也要過生日了,思量了會子,買了許多紅紙想給胤禑做千紙鶴。

進了怡顏閣,卻見胤禑已然在裡屋,正在看書,旁邊守着雨凝,可能是屋裡很熱乎,雨凝的臉上紅紅的,見音音來了,便急忙低着頭下去端茶,音音有些奇怪,有這麼怕自己嗎?卻沒有時間多想,因爲又要應付胤禑的懷疑,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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