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萱芷皺着眉,她用力嘗試着從夏玉的雙臂中抽出自己的腿,可對方的力氣比想象中要大,怎麼掙脫都沒用。睜圓了雙目,清冷的眸子閃過一絲厭惡。“你這是做什麼?”
夏玉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她哭的跟淚人似得。“二小姐,這不管大夫人的事,都是奴婢自做主張,是奴婢不懂規矩,您不要誣陷了夫人和小姐,都是奴婢的錯,您要打要罰,就衝着奴婢來。”
寧萱芷哈哈兩聲,好一個忠心耿耿的奴婢呀,盯着滿臉淚水的夏玉,她只看到了滿心的虛情假意。“你自作主張,帶着人衝入我的院子所爲何事?”
話說到此處,寧萱芷要是再盯着林馨婉就成了針對,夏玉跳出來自己承認了罪,雖然魯莽,卻替林馨婉脫了麻煩。
夏玉愣了下,她淚眼模糊的轉向寧雅嫺,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出來替她說一句話,可寧雅嫺只是蹲坐在凳子上,臉色煞白,呆滯的模樣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驚恐中,根本就不去看夏玉一眼。
“奴婢,奴婢只是想看看二小姐在不在院子裡,還有昨夜院子裡傳聞您與曲護院徹夜未歸,所以奴婢看到曲護院的時候,被嚇到了,想着要是二小姐在房裡的話,就可以拆穿這個謠言,奴婢沒有想那麼多,只是一心想着爲着主子們想,請二小姐贖罪。”
寧萱芷蹲在夏玉的跟前,她擡起她的臉,手指拂過她額頭上的傷,嘴裡發出嘖嘖嘖聲。“傷的很重,曲護院怎麼打你的?你對主子這麼忠心,他出手那麼重,也是不對的。”
寧恆遠鷹鷲的雙眸中閃過詫異之色,他旁邊的溏心眼觀鼻,鼻走心,對堂上的這一幕絲毫不爲所動,更沒有因爲寧萱芷的態度轉變感到什麼驚奇,越是和顏悅色,說明她的怒氣越盛。
“他,他!”
夏玉一瞬間說不出個所以來,她低垂下頭,咬着脣,支支吾吾半天,最後只剩下一個勁的認錯。
“說不出來了是嗎?我找人替你說!”寧萱芷揚手打開窗戶,夜風吹過空氣吹入每個人的身上,陣陣微寒吹開了心智,寧雅嫺忽然擡起頭,她望着寧萱芷的眼眸充滿敵意。
“桂竹,可以讓馬總管過來了!”
一直不曾出現在院子裡的四個奴婢,站在了窗外,她們肅穆的盯着屋子裡的人,桂竹得到寧萱芷的口令後,朝着屋子裡的人欠了欠身後走了出去。
“爹,大娘,我做事向來公平,絕對不會只聽一面之詞,曲令是我的護院,他有沒有錯,該不該受罰都是後事,如果他真的做了惹怒姐姐的事,我也絕對不會姑息,所以,今日在說我的事之前,請爹與大娘爲我做個見證人,曲護院傷人的事,到底是誰的錯。”
寧萱芷當着所有人的面跪在了林馨婉的跟前,她真摯的雙眸緊盯着她,已刻不容緩用眼神央求着。
“夫人,這事確實有着蹊蹺,曲護院子在院子裡向來安分守己,怎麼會無辜打傷院子裡的奴婢,他可是你親自挑選出來的人啊!”
這個時候,寧恆遠從旁應和了一句,無意是把林馨婉推上了正義的位置,在衆人面前,你一個大夫人不得不做到公平對待,不然在各處院子的主子面前
,下人面前,你這大夫人就失去了該有的意義。
林馨婉衝着寧恆遠笑笑,她有種自己跳進了坑的感覺,她看了看寧恆遠與林馨婉,這兩人早已設好了圈套,就等着她往裡跳。什麼公平,什麼夫人的準則態度,只不過是拿話壓她罷了。
“老爺說的是。”
“謝謝,爹,謝謝大娘。”
寧萱芷剛要站起來,林馨婉很快接口說道:“你先別謝的這麼快,如果這事確實是曲護院無辜傷人的話,你如何處置?”
“如果真是他無中生有的話,孩兒會責罰他,並將他趕出尚書府,另外,我會親自去姐姐的院子領罰。”
溏心睜了睜眼,她疑惑的轉向寧萱芷,這是她的篤定,還是她另有所圖。“老爺,大夫人,都是一家子人,何必總說什麼罰不罰的話,這多傷感情。”
“四姨娘,這裡沒有你什麼說話的地方!現在是有人暗指大小姐有意指使下人重傷他人,這是有關大小姐的名聲,自然是要查清楚的。”林馨婉一記冷漠掃向溏心,有意加重了大小姐三個字。
溏心哀嘆一聲,有人自找晦氣,想攔也是攔不住的。“是,大夫人提點的是!妾身考慮的不周全。”
“姨娘心善,不過大娘,這事可不止關乎姐姐的名聲,還關乎到孩兒的清譽,一切都是從孩兒與曲護院的謠言開始,這賤婢說是來看孩兒是否會院子,實際上,是想窺探我與曲護院是否做了什麼不諳人事的勾當,對不對啊?”
夏玉哆嗦了下,她一個勁的搖頭。
“多說無益,一切憑證據說話。”
寧萱芷挑起眉,她自個從地上站起身,此時院子外傳來零碎的腳步聲,馬總管帶着家丁手持火把從外面走了進來。
“來了!”
寧萱芷撩起裙襬走了出去,她緊縮雙眉盯着被劉福攙扶着進來的曲令,她不動聲色的望着馬總管。
“二小姐,老奴已經把人帶來了。”
“好!
寧萱芷越過曲令,她冷冰冰的眸子落在了他身後跪着的幾人。“桂竹,看清楚是不是這幾個人!”
桂竹上前,她心疼的看了眼曲令,再望向那四人。“沒錯,不過還少了兩個!”
坐在廂房中的寧恆遠已經率先跨出屋子來到院子裡,溏心看不得血腥場面,她坐在屋子裡,用手淹着鼻子,血腥味讓她難受,陣陣作嘔。
鳳兒扭過頭去,雙手握緊拳頭,努力剋制着心中的殺氣。
寧萱芷咦了聲,她微微看向屋裡的人,剛剛的殺氣一閃而逝,但清晰的穿過自己的肌膚,雖然自己並未多大修爲,但殺氣與怒氣還是能分辨的出來。
“馬總管,爲何少了兩人,您是想包庇誰嗎?”
“二小姐,這可冤枉了老奴,那兩人已經死在了棍杖之下,沒熬過去。”
寧萱芷挑起眉。“哎,有少了兩人,好好安葬了,都是條人命啊,誰不是父母生的養的,就這麼白白糟蹋了,可惜啊!”
馬總管讓人照着去辦,他恭敬的站在一旁。
“劉福,曲令捱了多少鞭!”
“103
鞭!”
寧萱芷勾了勾嘴角。“姐姐之前是不是說了,夏玉身上有多少傷,曲令就挨多少鞭?”
寧雅嫺心裡一涼,這話她確實說了,可當時寧萱芷並不在院子裡,她是怎麼知道的?
寧萱芷不等寧雅嫺開口,她來到桂竹的跟前,盯着跪在地上的人,大聲問道:“你們是跟着夏玉姑娘一起闖入我院子的人,我問你們當時曲令是否對你們動手了?”
一聲哆嗦,其中一人擡起頭,望着寧萱芷,他咬了咬迴應道:“當時我們奉命進屋子搜尋二小姐的蹤跡,曲護院從後面追來,阻止小的們闖入主子的廂房,當時他他確實動手了,不過我們並未受傷,曲護院只是將我們驅趕出院子,下手很輕。”
寧萱芷笑了,她懸着的心稍稍放鬆,嚴謹的她並未因此而得意。“爹,大娘,你們聽到了嗎?我的護院只是將這些人驅趕,並未下重手傷他們。”
“憑這些人的話,不足爲信。”
“大娘認爲不可信,那麼還有什麼值得信的?您提出來!”
“你們說曲護院只是驅趕了你們,爲何只有夏玉一人受重傷?你們跟曲令曾是院外一起做活的人,幫着他說話也不是不可能。”
寧萱芷點點頭,認同了林馨婉的話。“這並不難,婉蓮去找大夫過來。曲護院到底有沒有將人打成重傷,請大夫過來驗傷,不就一目瞭然了?”
林馨婉橫了寧萱芷一眼,她的胸有成足,讓她有片刻的遲疑。等她想要尋機給自己找臺階下的時候,婉蓮已經飄然離去。
“爹,您也是習武之人,這棍棒下的傷痕,與內力做施壓下的撞痕應給有所不同吧!”
寧恆遠點點頭。“劉福先帶曲令下去上藥,在此事沒有水落石出前,不准他斷氣。”
劉福一聽立即扛着曲令回了屋子。
寧萱芷不留痕跡深深注視着遠去的背影,她暗自吸了口氣,轉向夏玉。“在大夫到來之前,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奴婢,奴婢......”
“妹妹想要威逼她認罪嗎?爹和娘都在這裡,我就不信你還能幫襯着你的老相好。”寧雅嫺不甘心的跳了出來,她根本不介意自己的奴婢是死是活,只想着讓寧萱芷難堪。
“言多必失,在外頭,像姐姐這麼說話可是要挨嘴巴的,剛剛姐姐還沒蒼狗打臉的滋味嗎?”
寧雅嫺在寧萱芷上前一步的時候,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頰躲了開去。“寧萱芷,你打我的事,我們稍後再算。”
寧萱芷嘲諷的笑笑,她不過是想去涼棚裡坐下而已。
“姐姐怕了就不要說那些大話,我要真打你,還需警告你嗎?”咯咯咯的笑聲揚起,寧萱芷笑的花枝亂顫。“大夫過來還有一段時間,此事先暫且擱在這裡,不官司夏玉也好,曲令也罷,起因都是因爲我昨夜去了哪裡而起。”
“你這孩子,繞了這麼一大圈,也不說出個所以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想急死你老爹嗎?”
慈父寧恆遠大步走到涼棚下,他 握起寧萱芷的手,放在胸口,頓足嘆息起來,一下子讓人感到他老了許多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