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整夜,在次日早晨,林馨婉帶着瓷瓶來到落月閣,從院子裡傳來嬉笑聲,還有寧萱芷時不時發出的呵斥聲,但這呵斥聲中帶着濃濃的寵溺與愛護。
“魚兒,別跟着小穗玩水,天氣好是好,也經不起你兩這麼折騰。”
寧萱芷衝着踩着水盆的小魚喝道,她側過身子躲在涼棚下喝着茶,盯着面前連個半大不小的丫頭,彼此攙扶着用腳踩踏着被單。在一邊伙房中,婉蓮又不知道在弄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最近似乎很閒,總是從外面找來土法如法炮製新的菜餚,院子裡的人都快成了她的試驗品,倒也沒吃壞肚子,有些菜餚還十分爽口,有種讓人久久無法忘懷,吃了還想吃呢!
桂竹聽到寧萱芷的呵斥,從屋子裡跑出來,剛要以大姐的身份教訓兩個調皮的丫頭,一擡頭看到林馨婉站在你門口,就她一人,也沒見身邊跟着隨從,不由楞在那裡。
寧萱芷看出桂竹的古怪,於是回過頭順着她的方向望去,看到林馨婉後遲疑了下,還是從竹牀上下來,走過去請安。
林馨婉走進院子,她看了眼邊上幾人,犀利的眼眸掃過小魚那慌張的小臉蛋後說道:“這丫頭長大了不少,出落得倒是越發的水靈,生的一對勾人心魄的眸子。”
寧萱芷跟在林馨婉身邊,示意小穗把小魚帶走,揣摩不出這話裡的意思,反正別當成是真話來聽就好。“小魚還小,大娘放心便是。”
林馨婉勾起嘴角呵呵兩聲,等桂竹掀起簾子後,跨入廂房中。
聞不得藥草味道的林馨婉讓桂竹把火爐端了出去,還把屋子裡所有的窗戶都打開,撒上了花香,使屋子裡沒有那麼重的藥草味後,才放心坐在客堂上。
“現在這氣候還點什麼火爐?不嫌熱嗎?”
寧萱芷讓桂竹去準備茶點,這林馨婉一進來便是到處挑刺,雖然嘴上諸多不滿,不過倒也沒有爲難的意思。瞅着隱藏在袖子下的左手,從形狀來看已經萎縮的沒了形狀。
“清風道長出去很久了,也沒來個什麼消息嗎?雖然他醫術與道術都極爲高明,但也是客,像這樣想走就走,想來就來,未免也太尊重我們了吧,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是不是太自以爲是了?”
“大娘忘了,清風道長是王爺請來的人,我也不得話說,現如今他雖然不在府上,但也不能因此就把人趕到下人的房裡,這事要是被王爺知道,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林馨婉端起茶喝了一口,琥珀色茶汁晶瑩剔透。“這是你爹的意思,今個宮裡就會有老嬤嬤過來叫你一些宮裡的禮儀,你好生的學着。現在院子裡都住着人,沒有多餘的屋子讓出來給人住,你也就別王爺長王爺短的,讓人聽着,還以爲你們之間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知道你不稀罕這個太子妃之位,但也別做的那麼明顯,你不顧及別人,也要顧及下你爹的名聲。”
“孩兒知道了!”
林馨婉瞥了寧萱芷一眼後,讓她去關上門,隨後取出景泰藍瓷瓶擱在桌上。“昨日你去別院了?”
寧萱芷盯着那隻瓷瓶許久問道:“這瓶子是清風道長從外帶回來贈與孩兒的,怎麼會在大娘那裡?”
“你倒是承認的快,我問你昨日去別院做什麼了?你爹不是吩咐過不準任何靠近別院的嗎?”
“孩兒只是個姨娘送點吃的過去,爹是說不準人去別院,但沒有
說不準我去,姨娘怎麼說都是爹的女人,這麼晾着也不好,院子里人多嘴雜,像爹在書院招人襲擊的事,不是還有人傳言說是姐姐所爲?”
林馨婉猛地一拍桌子。“不要把話題扯遠了,你爹是自己喝多了撞在桌角上,跟其他人有何干系?你想要藉此推脫自己的罪責嗎?”
寧萱芷呵呵笑起來。“大娘這麼激動做什麼,我也是隻是說說傳言,並未說爹不是自己撞傷的呀!我去看姨娘也是因爲爹說過,有時間去安撫下四姨娘,所以纔去的,爹沒有跟大娘說,那是爹忘性大,這可跟孩兒沒有關係。”
“牙尖嘴利!我問你,這東西怎麼會在別院?”
寧萱芷拾到起瓶子,左右看了許久,又打開聞了聞反問道:“瓶子是我的,也是我讓別院的奴婢過來取的,怎麼會到姨娘手裡?爹可是說過不準其他人出入別院的?這瓶子落在您手裡,不是主院的人去了別院,那就是別院的奴婢私自把我的東西拿出交給您,這意欲爲何?”
林馨婉沒想到寧萱芷會反問,而且還問在理上,一下子倒也沒找出可以反駁的話。盯着寧萱芷淡漠的側臉,鷹眸轉動想到了開解的話題,於是沉下聲來質問起來:“你問得倒是理直氣壯,這裡面是什麼?這可是毒啊,你把這東西讓人拿去別院又是爲何?要不是別院的奴婢長了心眼,點上了那就是大禍,你爹還會饒得過你?”
寧萱芷挑起眉,再次聞了聞瓶子裡的香氣。“這裡面是什麼毒?大娘找人檢驗過了?別院奴婢說我要還四姨娘,有理由嗎?姨娘在我們落難之際出手幫我,我爲什麼要害她?是哪個奴婢在背後造謠生事了,你把她找來,我跟她好好對峙!整天不好好做事,整天想着挑唆主子們的關係,一個個都反了。”
林馨婉見寧萱芷這麼理直氣壯,果然與自己料想的一樣,難道真的與她無關。“你這麼大聲做什麼?我要是真懷疑你,早就帶着家奴與老爺過來找你,還會自己來找你問罪?”
寧萱芷扭過身,不去搭理林馨婉。“大娘心裡不懷疑我,又來找我做什麼,怎麼不去找姐姐,找其他院子的人,還不是因爲瓷瓶是我的,所以纔來的嗎?既然這事我知道了,那就要弄清楚。”
說着,寧萱芷站起身找來了桂竹,換了身衣服就往院子外走去。“大娘不跟來嗎?你可是我的見證人!”
盯着寧萱芷篤定的嘴角,林馨婉有種掉落陷阱的感覺。
桂竹上前應門,家奴看到她後,剛要出聲阻止,發現林馨婉與寧萱芷站在身後,不由一愣。“大夫人,二小姐!”
“今日當差的奴婢是哪一個?”
林馨婉走上前,往裡張望了幾眼,見裡面靜悄悄一片甚是奇怪,不由沉下臉來問道:“四姨娘還睡着?這都快晌午了,是不是身體不適?可有找大夫來看過?”
負責守衛的家奴吞吐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來,是察覺到四姨娘近些日子安定了不少,整天關在屋子裡,不吵不鬧,從進去的飯菜也都吃的一乾二淨被收走,一切看起來都十分正常,能有什麼事?
“讓開!”
“大夫人,老爺吩咐過,不準任何人進入。”
“怎麼?我還不得進了?照你們的話說,我還要把老爺請過來,才能入這院子了嗎?”
“老爺的命令,小的不敢違!”
林馨婉冷哼一聲,剛要出聲呵
斥,寧萱芷已經上前一步說道:“大夫人也是擔心四姨娘的身體,這原本還吵吵鬧鬧的人忽然安靜下來,指不定是病了還是傷了,你們是男子進步的屋內,要真出了什麼事,你們可擔待的起?”
兩個家奴躊躇了下,還是讓林馨婉進入院子,其中一人跑去向寧恆遠稟報。
望着遠去的背影,寧萱芷勾起嘴角。
今日負責照顧溏心的並非是上次那一個,推開門,屋子裡的香氣倒是淡了許多,不過還是夾雜着毒蟲草的味道。伺候溏心的奴婢正在給她餵飯。
看着躺在牀上半合着眼簾,瘦的都快脫形的溏心,林馨婉也不由皺起眉頭,她不解的轉向寧萱芷小聲問道:“她怎麼會變成這樣?不是一日三餐都有好好吃嗎?”
寧萱芷把林馨婉拖到一邊,神秘兮兮的說道:“前日我來看姨娘也沒不是這樣,怎麼才隔了一天就......大娘,會不會出什麼事?”
林馨婉站在簾子後面盯着裡屋的兩人沉思起來。“不要自己嚇自己,先看看情況再說。”
掀開簾子,林馨婉走到牀邊,伺候的奴婢正在給溏心擦嘴,看不出她到底是醒着還是睡着。“她現在什麼情況,能起來嗎?”
“大夫人,四姨娘的身子太虛弱了,根本下不了牀,若再這樣下去,恐怕......”
“住嘴!大白天說什麼不吉利的話!”林馨婉怒喝一聲,她握起溏心的手,手指一涼迅速縮了回來。“糖心?糖心!”
溏心眨了眨眼,彷彿沒聽到似得望着頭頂,空洞的雙眸透着死氣!
林馨婉嘆了口氣從裡屋走了出來。“去找大夫過來看看,這個樣子下去,還真怕拖不了許久了。”
寧萱芷把奴婢叫了出來。“前日的奴婢呢?”
“二小姐說的雲彩吧,她今日家中有事,跟總管請假回去了,所以這幾日都是奴婢當差。”
寧萱芷嗯了聲,便把人放了回去。“大娘,我看這事有蹊蹺,四姨娘身體一向都很健康,就算因爲明月的事,也頂多就是鬧騰幾下,斷然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林馨婉默不作聲,事態比她想的還要嚴重,這可不是鬧着晚的,是要出人命的。
“大娘,我們出去說吧!”寧萱芷率先走出屋子,在下人面前,她還是很給林馨婉面子,但在屋子外,這語氣變得異常冷漠。“四姨娘的樣子,大娘也看到了,您就直說來我院子到底是爲了什麼?我送給四姨娘用的香囊瓶怎麼就成的了毒物?”
“急什麼,等大夫來看過之後,才能知道她到底得的是什麼病,這瓶子自然也是有人送到我手裡,有沒有毒,是不是跟你有關,一切都等大夫來過之後再做定奪。”
寧萱芷聳聳肩,帶着桂竹在別院的 花園中隨意走動起來。
半柱香的時間,大夫被人帶進了院子,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劉福,卻不曾見到寧恆遠。
林馨婉站在屋子外緊鎖着眉頭。“老爺是沒回府,還是不打算過來?”
“老爺說這裡有夫人在,他就不過來了,等事弄清楚了再去跟他稟報。”
“胡鬧,這溏心都快死了,他也不過來嗎?”
劉福愣了下,怎麼這四姨娘就要死了呢?“那小的這就過去稟報。”
“不必了,等大夫確證後,你在過去稟報,他要不要過來,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