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山谷,陽光似乎特別充足,鄙陋的山谷也泛着一層淡淡的金光,本來空無一人,卻因爲一把魔劍,搞得連空氣也不安分起來。
山谷的另一頭,獨臂的趙連城,背揹着魔王之劍,看着遠處山崖的洞口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解脫!開始!還是末日。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陽光斜照着他的眼睛,有點睜不開,自嘲一笑,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來這裡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飛身跳下山崖,裝作鎮定的樣子,一步步靠近那山洞。
洞中雖一日,世上已千年,雖然不是特別貼切,但這卻是對那洞中之人最爲直接形容。在這裡度日如年,心!可能只是單純活着的跳動器官,至於別的什麼恐怕早就死了,或者也可以說是沉睡,因爲打開他心門的鑰匙來了。
稀疏的腳步聲從洞口傳來,洞中人已經很久沒有如今天這般激動了,甚至身體不住的顫抖着,彷彿孩童第一次收到禮物。
腳步聲停止,帶着微微的興奮,趙連城開口了:“主人,我回來了!”
洞中之人默不作聲,閉着眼睛,竟然有一行清淚流下,這把他自己都嚇一跳:“事情辦的怎麼樣了!”聲音很平靜,儘量的保持沉穩。
“事情已經辦妥,您要的東西,我帶來了!”說着卸下後背的魔劍,一步一步靠近洞中之人。
“哦!對,就是它,就是它,我終於等到它了!”那人就像摸着孫子得頭,愛不釋手。
“連城,這麼多年辛苦你了,你……你的手臂呢,誰幹的!”那人有些激動,不知道事真激動還是裝出來了的。
“呵呵……不礙事,奪劍時與兩隻小蟲發生了點不愉快!”趙連城說的風輕雲淡。
那人面色一寒:“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兩條妖蛇吧!”
趙連城略微吃驚:“主人,您知道那兩條蛇?”
“呵呵……不知道,只是聽說而已,聽說上一任天子爲了封印此劍,從外邦不惜重金購得這兩條妖蛇,當時只是傳說,誰成想竟是真的,你能從那裡奪回寶劍,實在難爲你了!”那人似乎對朝堂往事特別瞭解:“不說這個了,帶我離開這裡吧!”
趙連城點頭,手持魔劍對準那些鎖鏈一頓猛砍,電光石火間,鎖鏈已被摧毀,那人終於可以自由行動了,終於可以看看外面這四十餘年的變化了。
臨近洞口,陽光像尖刀一般射過來,那人根本睜不開眼睛,早已適應了洞中得昏暗,猛然見到陽光,還真有些不習慣!
習慣在黑暗中生活的人偶爾見到陽光總會覺得很陌生,洞中之人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是個陌生人,或者已經死去的人,也可以說根本不存在的人,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他是個實打實的毀滅者。
他太老了,如此垂暮之人任誰見得都會禮讓幾分,髮長須黃,骨瘦嶙峋,甚至來一陣風都有可能把他吹倒,只有趙連城知道,這個看着不起眼的乾癟老頭走着驚人的力量。
二人回到地宮,這座他五十多年前親自設計建造的地宮,一切還都是原來的得樣子,只不過這裡的人根本就不認識他,包括燕萬里等核心人員,還都以爲時趙連城不知從哪帶回來的怪人。
當然總會有人不知趣的去挑釁一下,不過結果卻是殘忍的被殺害,這一刻,他們知道這老者不是普通人,但是依然沒有想到,這位老者就是他們素未謀面的主人。
地宮中有很多隱蔽的地方,諸如呆在地宮十幾年的人也未必知道,此刻那人跟趙連城就來到了一間小房,無人知道的小房子。
那人坐在藤椅上,久違的舒適:“連城,這麼多年幸苦你了,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啊!”
趙連城趕忙拱手道:“連城自小就跟在主人身邊,爲主人辦事應該的,不辛苦!”
那人盯了很久,沒說話,似乎想要在趙連城身上發現些什麼異樣的東西,可什麼都沒有。
“屬下雖救出主人,但計劃卻沒有完全完成,還差一步,請主人責罰!”趙連城單膝跪地,拜道。
“我知道,不就是差一個交換之軀嘛,這不怪你!”主人笑笑。“雖說你沒找到,有沒有合適的目標呢?”
“有!前任劍宗宗主朗雲帆的兒子,朗櫟,他便是最好的交換之軀!”
“朗櫟,朗雲帆之子,有意思,按常理說他應該是我的孫子,哈哈……”那人突然大笑,趙連城當然明白這所謂的孫子的含義。
“主人,那我們下一步該怎樣做!”
“很簡單,不惜一切代價抓住朗櫟,死多少人都不是問題,只要能抓住它,不過,我不希望你死,懂嗎?”說着,拍了拍趙連城肩頭,後者還是有一絲感動的,但也就是一絲而已,很快就不見了。
“哦,對了,我們的小天子在哪裡,怎麼沒見他?”
“主人恕罪,屬下帶人攻入王城時,天子已經不在了,好像是事先有了準備,留給我們的只是一座空城!”
那人聽罷心頭一動,是什麼人能有如此判斷力,竟然能判斷出我的行蹤,莫非有人知道我還活着,可這個人又是誰呢!
認識我的人幾乎都死了,難道還有人比我還要隱蔽嗎,想到這那人感覺後背一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二人陷入沉默,各想各的心事,趙連城依然卑躬屈膝,只是他突然想起來,魔王之劍還在自己手裡,而那人卻一直沒有提,就是在等自己主動交出來,想到這,趙連城猛然驚醒。
“主人,屬下只顧着想事了,竟然忘記了這個,真是該死!”說着,拿出魔王劍,單手交予。
“呵呵……連城,我覺得它佩戴你身上還比較合適的,要不你就戴着它吧!”
趙連城趕忙跪倒:“屬下不敢,主人,萬萬使不得!”
那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趙連城沒說什麼,也就收下了。
“主人恕罪,在這之前,屬下用這把劍斬殺了那兩條要蛇,此劍鋒利無比,戾氣極重,不知這劍有什麼來歷!”趙連城斗膽問道。
主人撫摸劍身,小心翼翼,如同撫摸女子的肌膚:“世人都知道世間有十大名劍,卻不知還有一把魔劍,這些劍都是上古鑄劍大師苦無所造,他最先造出了十大名劍,然後用那名劍所剩下的鑄鐵集中打造了這把劍,起初它並不叫魔王之劍,而是叫做十合之劍,顧名思義,就是十把寶劍合成得意思。”趙連城仔細的聽着。
“因爲是十把寶劍剩餘鑄鐵合成,所以模樣,劍刃都很一般,根本比不上十大名劍,就這樣,十合劍受到了冷落。直到列國年間,大劍客歐陽鯤偶得此劍,並用此劍斬殺無數劍客,每殺一人,劍就會變紅,直到今天,劍身呈黑色,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這劍下,後來歐陽鯤也死在了這把劍上,這就是關於魔王之劍的傳說!”
趙連城點點頭,不住的多看幾眼魔王之劍,但很快又收回眼神。“主人,這把劍除了殺氣重,還有什麼別的東西嗎,比如護劍勢力什麼的!”
那人看着趙連城,微微一笑,很自豪,也很驕傲:“每一把劍都有着它相應的勢力,就像名劍有劍奴。魔王之劍更有些非同凡響的勢力,千百年流傳下來,魔劍有它的五大血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現身的,就連我也沒見過!”
魔劍,可真是一個好東西,光是看着他就讓人慾罷不能,怪不得如此神秘。趙連城想着心事,主人也是如此,他擔心的是有個人對他的行動了如指掌,這個人救走了天子,留下一座空城,並且毫無痕跡,這是最可怕,究竟是誰呢?這個人就像一根此釘在肉裡,實在難受。可讓他想不到的還有很多。
魔宗,自從百花寺大戰以後彷彿銷聲匿跡一般,有四位刀主已經叛逃,赤鬚子並沒有對魔宗做什麼整改,而是獨自呆在小漁村,思考着,思考着從一開始的所有事情。
他年紀也不小了,七十多歲,很早便成爲魔宗宗主,對江湖上的事更是瞭如指掌,腦子裡一樁樁一件件仔細回想,看似很多不相關的事其實是有着必然聯繫的,有意思當初忽略的一些細節,如今重新拼湊起來,簡直不敢想象,細思極恐。
傳言二十年前的事是被人操控的,如今看來,卻是如此,可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能量呢,黑袍人?可黑袍人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誰,毫無頭緒,但可以肯定,當初朗雲帆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不然他也不會死,而他發現的東西,很可能就記載在水寒決裡,所以,朗雲帆的意思是把這件事交給自己的兒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魔宗是不是也該做些什麼,或者說我個人應該做些什麼呢,如今江湖已經沒有什麼劍宗或者魔宗,名存實亡,我想是時候找朗櫟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