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時常被人唸叨的話此時此刻對於朗櫟來說,太貼切了。縱然心中有再多的無奈,自己所處的位置決定任何時候都不能動搖,就像當初的父親一樣,寧可自己死也不讓江湖陷入混沌,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也不過如此。
衆人心中百般滋味,但還是把目光看向朗櫟,他在這裡經驗最少,年紀也最小,但是卻最適合做帶頭之人,一來師出有名,二來他的身份可以一呼百應,即便在場的人大部分把他當成孩子,但依然對其惟命是從。
“朗櫟……你打算怎麼辦?”公孫雲良想安慰安慰他,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憋了半天,說出了這麼句話。
朗櫟心思煩悶,看似地位高高在上,實則他心裡的苦又有幾人明瞭,想了想,現在已不是猶豫不決的時候了:“明日前往天芒山!”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很多人都想到了這種結果,可沒想到會這麼急,雖覺的有些草率,但又一想,快刀斬亂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有了方向,衆人開始着手準備,各門各派弟子自然要分派好,誰留下守家誰跟去天芒山,這是需要認真安排的,一轉眼,天就黑下來了,距離最後對決盡在咫尺。
也就是在這天夜裡,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帶來一條意想不到的消息。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銀葉城監事陳荀。老爺子六十多歲了,風塵僕僕趕到無極觀,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朗櫟對陳荀的到來也頗感意外,難道銀葉城出了什麼意外,想到這,朗櫟心頭一緊,若是銀葉城真的出事了,那真的要麻煩了。
“陳伯,您星夜前來,莫非銀葉城出了什麼事?”雖然陳荀只是朗櫟部下,但年紀和資歷都在那擺着呢,朗雲帆時期對陳荀就尊敬有加,何況是朗櫟呢。
“城主莫急,銀葉城安然無恙,太平得很,老臣此番前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向城主稟報。”
聽到陳荀這麼說,朗櫟鬆了口氣,不過值得陳荀親自跑過來一趟,也足見此事重要性。
“陳伯,到底何事?”
陳荀並未答話,而是看看周圍,人們很明白的離開,只不過陳荀卻道:“各位,實在不好意思,此事事關重大,務必小心纔是,還請各位劍主留下,其餘人暫且迴避一下!”
只有劍主級別的人才能知曉的消息,不用問也知道這一定是機密中的機密,其餘人很識趣的離開,陳荀打量一下四處無人這纔開口。
“城主,老臣帶來一樣東西。”說着,陳荀從袖桶裡掏出一個長條盒子,長短有摺扇那麼大,不過要比摺扇粗着一圈,朗櫟接過盒子,掂量掂量,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
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個卷軸,不過上面刻着四個金燦燦的字,天子密詔!
朗櫟倒吸了一口冷氣,天子密詔,也就是說這是聖旨,那這就說明天子還活着,可是在哪呢?
“陳伯,這是什麼時候接到的?”
“五日之前,老臣接到密詔便趕過來,怕誤了大事!”
朗櫟點點頭,翻開詔書,看了看,面色凝重,露出一絲苦笑,然後又遞給旁人相互傳閱。
稱其爲密詔更不如說是委任狀,天子委任朗櫟爲蕩寇大將軍,掃平中原大陸判反之賊,另將五萬鐵甲軍交與朗櫟指揮,目前大軍就駐紮在銀葉城內。
衆位劍主們看了也是連連搖頭,心想怪不得誰都想當皇帝呢,坐享其成啊,隨便說點什麼就是聖旨,就得有人替他賣命,這什麼道理。名字很好聽,蕩寇大將軍,又給了五萬軍隊,看似天子很夠意思了,但是,這五萬人吃啥,穿啥,用啥,堂堂天子就給了一紙文書,其餘什麼都沒有,拿什麼蕩寇,真是笑話。
不過轉念又一想,天子這般落魄,又將五萬鐵甲軍毫無條件的交與朗櫟,這就是對他的信任,相信一切結束以後,天子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
思索片刻後,陳荀上前拱手道:“城主,您的意思怎樣?”
朗櫟已焦頭爛額,不過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頭皮上了:“天子密詔我收下了,不過那五萬大軍倒是還用不上,你先回去,把他們安頓一下,待我需要時,即刻通知你。”
陳荀點點頭,很快又露出爲難之色:“城主,什麼都不是問題,只不過,這五萬人駐紮在銀葉城,這吃喝用度實在太大,銀葉城有一定的積蓄,但根本不足以維持多久,時間長了,還未等開戰,恐怕銀葉城就變成了空城了。”
這確實是個棘手的問題,在座的人幾乎都算是有錢人,可是他們那點錢財跟這麼大的開支相比簡直是九牛一毛,杯水車薪,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朗櫟想着頭疼,若不能解決這個問題,若真是最後開戰,勢必成爲憂患。
朗櫟左思右想,最後把目光落在玉嬌兒身上:“嬌兒,玉伯能否出資一些,當然我不會白用,日後定將原數歸還。”
玉嬌兒倒不是擔心還不還的問題,她已經認定是朗櫟的女人,玉麒麟的錢就是她的錢,還不還的無所謂,只不過,這麼大的開銷光靠玉麒麟恐怕真的是支付不起:“我爹那裡倒是可以,只不過數量太大,時間長了,肯定消耗不起的。”
她這是實話,朗櫟也能理解:“那你覺得玉伯能出資多少?”
玉嬌兒美目轉轉:“嗯,十萬兩應該不成問題!”
十萬兩雪花白銀,在什麼時候都是一筆不敢想象的數字,即便是劍主們也未必見過這麼多錢,有人甚至苦笑,朗櫟上輩子是不是真的拯救世界了,絕色美女對他死心塌地,還有這麼富足的老丈人,真的懷疑這個世界是否公平。
朗櫟當然不會想這麼多,回過頭衝着陳荀道:“陳伯,我寫一封信,你帶着信趕往渝州見玉麒麟,見到信,我想玉伯自然會明白的!”
陳荀點點頭:“城主,玉姑娘所說的十萬兩確實解了燃眉之急,但是那五萬人戰甲軍械還不齊整,恐怕還需要一筆費用,你看這……”
朗櫟心裡明白,打仗第一是拼命,第二就是打錢,戰爭是最大的消耗,試想一下,除了糧草軍械,若有士兵陣亡,喪葬費又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光靠玉麒麟的十萬兩真的支持不了許久。
衆位劍主之中,藍星寒,鄺海樓還有何彩虹算是有錢人,他們每人會出五萬兩,銀葉城會出十五萬兩這就剛好四十萬兩,若是能湊足一百萬兩那就再無後顧之憂了,臨行前必須將此事敲定。
朗櫟閉着眼睛揉着頭,他從來沒有如今天這般煩愁,該如何是好,突然間,腦中出現一個人的身影,想到他,這件事就能解決了。
朗櫟睜開眼,看了一眼鄺海樓:“鄺叔叔,這次得麻煩你了!”
鄺海樓已經出五萬兩了,不知朗櫟還要做什麼。
“鄺叔叔,我再寫一封信,你帶着迴風來鎮找到候明旺,問他要六十萬兩白銀,他一定不會拒絕的!”
鄺海樓聽了眼珠子好懸沒掉下來,要知道當初在風來鎮跟候明旺是有過節的,問他要銀子,一張口就是六十萬兩,這可能嗎。
“朗櫟,你這不是爲難叔叔嗎,候明旺怎麼可能借我們銀子。”
朗櫟一笑:“鄺叔叔,你儘管回去就是了,就說我說的,別說六十萬兩,就是一百萬兩他也得給我出!”
鄺海樓將信將疑,既然朗櫟說了,也只有硬着頭皮去了,但希望不大。
“另外,鄺叔叔,你辦完事就直接趕往天芒山吧!”說完,朗櫟寫完兩封信交給陳荀和鄺海樓,二人連夜出行,分別趕往渝州和風來鎮。
一切都如朗櫟料想那般,給玉麒麟的那封信其中一封是說明緣由,另一封算是借條,玉麒麟把信留下了,卻把借條給撕了,陳荀不費吹灰之力便拿到十萬兩銀子,臨行時,玉麒麟特意囑咐,若是不夠,可以隨時回來取。
另一方,鄺海樓拿着朗櫟的信交給候明旺,只不過這封信要簡單得多,也沒有借條,上面就幾個大字,給我六十萬兩銀子!
奇怪的是,鄺海樓本以爲候明旺不可能出錢,但候明旺一點猶豫都沒有,立刻命人提出六十萬兩銀子,並差人送往銀葉城。
同樣的,進行時,候明旺拿出一塊金鑲玉的腰牌,上面刻着候字,並囑咐鄺海樓,憑此腰牌可以在任意錢莊取出任意兩的銀子,沒有封頂,也就是說候明旺給了朗櫟一張空白支票,至於數目可以任其自由填寫。這一點大大出乎鄺海樓的意料。
所有事情處理完畢,該準備的都準備好,第二天,衆人啓程,一同趕往天芒山,這一次,朗櫟沒有遮遮掩掩,而是大大方方的前行,當然靈王也知道朗櫟等人上山了,他期待的新生就在眼前,一場前所未有的曠世大戰就在眼前……